蓝清旋再次行礼,随后起身带着青黛离开,膝盖因为跪得太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公主,不是主子,您没事吧?”青黛刚到厢房,赶紧蹲下查看蓝清旋的膝盖。
方才公主跪了那么长时间,脸色都白了,膝盖肯定受伤了。果不其然,蓝清旋的膝盖上一片红肿,青黛心疼地眼泪都留下来了。
“没事,赶紧为我更衣,别耽误了时辰。”蓝清旋并不在意,催促青黛给自己梳妆。
膝盖上上的伤看上去吓人,其实并无大碍,蓝清旋小时候调皮经常被蓝伯庸罚跪,早就习惯了。
只是青黛却不这么想,她打心眼里为自家公主叫屈,可是自己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不一会儿蓝清旋便换好了衣服,头发有一部分披散在背后,额前是满天星的头饰。舞衣缥缈如纱,头饰简洁大气,装扮以雅洁为主,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看破红尘的仙气。
蓝清旋再次回到灵韵殿内时,豫王在一旁摆好了琴,他见蓝清旋准备好了,便对太后道:“母后,这极品凤尾琴儿臣自寻得起就马不停蹄送到宫中,至今还未试过音色。今日恰逢小皇嫂献舞,儿臣便弹上一曲,就当助兴了。”
蓝清旋微怔,靳无痕竟要为她伴奏,原本她还担忧没人伴奏,不知怎么开口寻求帮助,靳无痕此举算是雪中送炭了。
“有劳豫王殿下了。”太后和靳无殇都无异议,蓝清旋自然也不矫情,大方地应承下来。
靳无痕缓缓地波动音符,蓝清旋也开始拂袖起舞,这是一曲宁静致远的琴音,节奏不快不慢,看得出来靳无痕是有意顾及她。
蓝清旋的舞衣是根据凌舒国的特色改制而成的,衣服外面用的是狐皮丝带作为装饰,看上去毛茸茸的但却丝毫不见臃肿。
头上的满天星流苏发饰随着动作起伏,她将手里狐皮制成的丝带舞到极致,婀娜的身姿立马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眼球。
靳无殇若有所思地盯着翩翩起舞的蓝清旋,他不是第一次见她跳舞,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判若两人的。
那日雪樱公主入宫便为满朝文武献舞,的确是一舞倾城,但却是空洞的木头一般,脸上也是如丧考妣的表情。可是今日却不同,这个女人的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一双灵动的眸子巧笑倩兮。
众位嫔妃的脸呈现出五颜六色的模样,尤其是慎贵人,简直快拧断了指甲。原本以为这次寿宴可以让尤贵人出丑,从而让皇上太后彻底厌弃她,没想到这狐媚子竟然还有这招。
蓝轻雪的脸上挂着雍容华贵的笑容,好似真的在认真欣赏舞蹈,可是她手里的帕子被捏成一团,心里是何滋味只有自己清楚了。
一曲终结,蓝清旋也完美地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周围散落满地的梅花,隐隐约约还能闻到梅花的香气。
“雪樱祝贺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蓝清旋缓缓跪在地上。
“这把凤尾琴不愧是极品,母后您觉得儿臣的琴声如何,不算辱没了小皇嫂惊人的舞姿吧?”靳无痕笑语盈盈地对太后道。
“你的琴声好不好哀家不知道,但你这嘴啊比谁都能说。”太后的心情看上去非常好,当着众人的面也开起靳无痕的玩笑。
太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蓝清旋,道:“尤贵人有心了,起来吧。”
蓝清旋起身后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嫔妾还有一份贺礼敬献给您。”
蓝清旋刚说完,一旁的青黛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上来,那九十九个寿字便如一副巨大的画般展现在众人眼前。
“太后娘娘,这九十九寿字是嫔妾翻阅各种史书典籍找到的,没有一个是完全相同的。”蓝清旋不动声色地看着大殿内窃窃私语的嫔妃,高声道:“祝愿太后长长久久,福寿康宁。”
靳无殇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他紧紧地盯着蓝清旋的脸,尽管蓝清旋没有看往他的方向,依然能感受到这道犀利的目光。
还有一个变了脸色的是蓝轻雪,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蓝清旋,这怎么可能?
“好,好好。”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身边的李嬷嬷赶紧将寿字接过去递到太后面前。
靳无痕赞叹道:“母后,小皇嫂虽为女流之辈,但这字却大气磅礴。一般人若想找出这这些寿字都难,更别提一一写在纸上,这九十九个寿字不论是笔法还是布局都十分精妙,实属难得。”
靳无痕毫不保留的夸赞让太后更加开心了,她对靳无殇道:“皇上,你觉得这幅寿字如何?”
靳无殇终于将目光从蓝清旋身上移开,看向那副寿字氏已经恢复了正常,“无痕说得很对,这幅寿字的确是非常用心了。”
尽管靳无殇说出的事夸赞的话,但蓝清旋却觉得异常阴森,她偷偷地抬眸却再一次对上靳无殇的视线,吓得她赶紧低头再也不敢乱看了。
“哀家也甚是喜欢,这份贺礼算是哀家收到的很有意义的一份了。”太后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寿字,再看着低眉顺眼蓝清旋,她对靳无殇道:“尤贵人难得有这份心思,恐怕也是熬了好几个日夜才写成的,皇上是不是应该好好赏赐一番呢?”
太后说完众嫔妃纷纷嫉妒地看着蓝清旋,没想到这个敌国公主竟有这般手段,仅凭一段舞和一副字便让太后青睐有加。
皇上素来孝顺,太后的态度举足轻重,否则林依依不可能成为欣贵妃。
蓝清旋心里却乐开了花,这番赌局她算是赢了,有了太后的这番话,估计以后在宫里也不会那般举步维艰。其实蓝清旋不想承认的是,此时她心里对太后口中的赏赐更加感兴趣,谁让她醒来后过得日子那叫一个苦。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蓝清旋这些天算是深刻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她以前是尚书府的嫡出小姐,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突然从贵女便穷鬼,大冬天的挨饿受冻。
难怪雪樱公主会上吊自尽,这种落差连她都受不了,更别说人家曾经可是公主之尊。
蓝清旋心里将靳无殇这个暴君编排了个遍,这时却突然听到他说:“母后所言极是,以前是儿臣考虑不周,那今晚就让尤贵人侍寝吧。”
蓝清旋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靳无殇,这暴君到底想干什么,不会又想对她动粗吧?她可没有忘记那日在未央宫,这家伙是如何对她动粗的,一个能对女人动手的男人,还能指望他是什么君子吗?
“如此甚好,按理说尤贵人刚进宫皇上就该临幸她了。”太后开心地笑了,可是她身边的欣贵妃可笑不出来了,而且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在生气,就差冲到蓝清旋面前了。
太后自然也看到了欣贵妃的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欣贵人这才收敛起来。
其实不止是欣贵妃,在场的嫔妃都没想到皇上竟然会主动让蓝清旋侍寝,难道这敌国公主要翻身了不成?众妃心里千回百转,仔细想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就凭尤贵人这格外出众的美貌,哪有男人会不动心的。
“谢恩吧,下去准备。”靳无殇看着蓝清旋跟个木头一般僵在原地,嘴角竟浮起一抹微笑,虽然这微笑很浅,但蓝轻雪仍然捕捉到了。
靳无殇没有多待便起身告辞了,“母后,儿臣还有奏折要批,先告退了。”
“臣妾恭送皇上。”众嫔妃不舍地看着靳无殇离开的背影,却也无奈地起身行礼相送。
靳无痕并没有起身,他一杯接着一杯喝酒,脸上带着放荡不羁的笑容,但蓝清旋却感觉到他不似方才那般开心了。
宴会散场后蓝清旋带着青黛回到了听雪阁,一想到晚上要去给靳无殇侍寝,她就特别心烦意乱。
青黛见主子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由地也跟着忐忑起来,“主子,你说皇上召你侍寝,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青黛很清楚皇上对自家公主的厌恶和狠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她们入宫以来唯一一次召见就是公主自尽那次。那次公主差点就丢了性命,这次去侍寝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见机行事吧。”蓝清旋叹了口气。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好不容易才改变了目前的困境,绝不能意气用事。
这时候屋外有人敲门,蓝清旋疲惫地躺在床上,青黛赶紧出去查看,待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瓷瓶。
青黛将瓷瓶递给蓝清旋,道:“主子,这是一个面生的公公送过来的,说是豫王殿下给的药,对外伤很有效。”
蓝清旋接过瓷瓶,刚打开就有一股清香,看来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她捏着瓷瓶心里有些动容,没想到他竟这般细心,注意到了她膝盖处的不适。
“主子,我来给你抹上吧。”青黛准备拿过瓷瓶却被蓝清旋阻止了,她将瓷瓶放到青黛手里,道:“不用了,放着吧。”
青黛有些疑惑,但见蓝清旋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也没有多问。给自家主子盖好衣服后,青黛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青黛刚离开屋子,蓝清旋缓缓的睁开眼睛。
前路有太多的未知,她必须事事小心。
晚些时候靳无殇身边的太监便来接蓝清旋,不同于以往的目中无人,他们谄媚地道:“给尤贵人请安,奴才奉皇上旨意前来接贵人前去泠鸢池沐浴更衣。”
蓝清旋嘴角有些抽搐,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在青黛担忧的目光中坐上了轿子。泠鸢池是被召幸嫔妃沐浴的地方,蓝清旋被一群宫女嬷嬷伺候沐浴,心里别提多害臊了。
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伺候沐浴,而且还要脱光了被各种检查,真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挤破脑袋进宫,有尊严的活着不好吗?
蓝清旋晕晕乎乎地被人送进浴池,沐浴完毕后只穿了一件肚兜和薄衫,随后便被人用棉被裹起来送到未央宫。
蓝清旋现在万般庆幸,她原本以为是什么也不穿就被送到靳无殇,还好还穿了件遮羞布,虽然很薄但总比光着强。
“皇上,尤贵人送来了。”太监轻声地禀告。
蓝清旋被送到了床上,她紧紧闭着眼睛,脸颊绯红。她等了许久也没见靳无殇出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见到靳无殇一直站在床前打量着自己。
“啊!”蓝清旋吓得叫出了声,干脆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