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旋疑惑地看着靳无痕远去的身影,心里非常疑惑,这雪樱公主难不成跟这豫王有什么交集?
靳无痕此人蓝清旋之前见过几次,与靳无殇的默默无闻不同,七皇子是生来的天之骄子。他是皇后的嫡出皇子,舅舅是当朝丞相,即使生在皇家却也活得潇洒肆意。
那时候蓝清旋一直很同情靳无殇,都是皇上的孩子,为何独独他过得举步维艰。
此时的雪花似乎有些大了,蓝清旋赶紧裹紧大氅急匆匆赶回听雪阁,一想到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跳舞,她就忍不住一阵哆嗦。
“贵人,你可回来了,外面这么冷,仔细冻着。”青黛一直在门口张望,待看到蓝清旋的时候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青黛已经将早膳准备好了,也就是很简单的红枣粥和点心,蓝清旋赶紧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顿时感觉身子都变暖了。
“咦,贵人,这个大氅是从哪来的?”青黛好奇地看着蓝清旋身上的披风,这个明显不是公主出去的时候穿的。
青黛虽是奴婢但一直跟在雪樱公主身边伺候,雪樱公主又备受宠爱,她也跟着见多了奇珍异宝锦帽貂裘。这件大氅摸上去十分柔软舒适,应该是上等的狐皮所制,而且这尺寸也比一般的披风大,不像是女子的披风。
“你说这个?”蓝清旋摸了摸毛茸茸的领子,笑着道:“这是豫王殿下的,我在梅园偶然遇见,他见我衣服单薄,就将自己的大氅的给了我。”
蓝清旋并未太过在意,青黛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担忧地看着狐皮大氅。
豫王殿下她见过几次,不仅外表俊朗而且气质谦和,没有皇室子弟傲慢,可谓是翩翩君子。
只是公主现在是皇上的嫔妃,与外男接触到底是不太好的,万一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
蓝清旋不知道自家的小丫头快愁成老太婆了,她用完早膳便道:“青黛,我们出发吧。”
蓝清旋换了身宫装,舞衣和头饰等让青黛连同贺礼一起收好,主仆二人出门向太后的灵韵宫出发。
路上陆陆续续也能遇到其他宫的嫔妃,她们各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看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蓝清旋到达灵韵宫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宫内已经聚满了嫔妃,她们互相恭维夸赞,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蓝清旋是有意晚来的,原本她的身份就很尴尬,早早过来除了看这些女人虚以委蛇的奉承,还有被嘲讽刁难的风险,好没意思。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喊声,靳无殇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众嫔妃纷纷行礼,蓝清旋也跟着低头行礼。
靳无殇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淡淡地说了句:“免礼。”
“谢皇上。”众位妃嫔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这里的位置也是按照嫔妃的等级安排的。
蓝清旋虽然也是贵人,但她一向不受待见,所以她的位置是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靳无殇刚到不久,太后便在欣贵妃的搀扶下慢悠悠地现身了。
众妃再次起身行礼,“嫔妾参加太后,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儿臣参见母后。”靳无殇走过去搀扶太后,太后拉着靳无殇的手笑得一脸慈祥。
“好好好,都起身吧。”太后坐在靳无殇身边,道:“皇上政务繁忙,一切要以国事为重,哀家不过就是个生辰,皇上没必要特地赶过来,这里有依依呢。”
太后口中的依依就是欣贵妃,她是太后的侄女,也是林丞相的嫡女。
靳无殇温和地道:“母后的生辰是国之大事,儿臣怎可不来,平日里儿臣忙于国事也很少来母后膝下尽孝,心里着实愧疚地紧。”
靳无殇和太后你来我往的,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蓝清旋却有些打瞌睡了。昨晚一宿没睡,她现在困得眼皮都打架了,真担心待会跳舞跳到一半会不会睡着。
寿宴已经开始了一般,嫔妃们也陆续送礼完毕,只是传礼的太监一直没有提到蓝清旋的名字,她便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喝茶。
距离蓝清旋不远的嫔妃已经在低声嘲笑她,青黛十分着急,可是她又没有任何办法。蓝清旋自始至终都很淡然,让想看她笑话的嫔妃顿时没有兴致。
“今天的安排哀家很是满意,你们也是费心了。”太后笑语盈盈,她冲下方的欣贵妃招招手,道:“依依,你过来。”
“太后。”欣贵妃来到太后身边,害羞地看了眼靳无殇。
一旁的太监赶紧搬来了一个椅子,欣贵妃就坐在太后身边,顿时主位上除了皇上太后,就多了一个欣贵妃。
一旁的蓝轻雪脸色微变,她与欣贵妃同属贵妃,欣贵妃现在却高她一头。但她又不能再皇上太后面前造次,这种怨气只能死死地咽下去。
太后拉着欣贵妃的手,笑着靳无殇道:“哀家在这灵韵宫不愁吃穿,也不缺什么寿礼,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尽快有个孙儿,皇上也好后继有人啊。”
众嫔妃听到这里纷纷看向了太后,欣贵妃更是脸颊绯红,娇嗔地道:“太后。”
蓝轻雪死死地握紧自己的手,指甲都快陷进了肉里,太后这话明摆着就是意有所指。她说想要个孙儿却将欣贵妃拉上去,如果欣贵妃生了皇子,加上太后和林丞相的扶持,这皇后之位恐怕就非她莫属了。
“你这孩子,害什羞啊。”太后点了点欣贵妃的额头,转身对靳无殇道:“皇上,这个心愿你能答应哀家吗?”
靳无殇没有说话,整个宴会的气氛有些微妙,大家都盯着主位上的三人,只有蓝清旋依旧事不关己地吃东西。
“儿臣一定尽力。”靳无殇沉默片刻回道,就在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时,他伸手对台下的蓝轻雪道:“轻雪,过来。”
蓝轻雪惊喜地看着靳无殇伸出的手,随即微笑上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一旁的太监将椅子搬过了,蓝轻雪就坐在靳无殇一侧。
太后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欣贵妃更是拧了拧手里的帕子,一脸不甘地看着蓝轻雪。
“后宫有母后在,儿臣处理前朝之事也能安心。”靳无殇微微一笑,道:“轻雪和依依都是母后为儿臣选的,母后的心愿便是儿臣的心愿。”
太后淡淡一笑便也在意这个话题,容妃看了眼蓝清旋,起身对太后道:“皇上,太后,尤贵人还未给太后贺寿,估计传礼太监忘了报了。”
蓝清旋听到容妃提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梅花糕,没来得及放下就看到所有人的眼睛朝自己看来。
靳无殇锐利的眼神看过来,蓝清旋好死不死地刚抬头就撞进了他深沉的眼眸里,惊得手里的梅花糕应声落下。
慎贵人嘲讽地笑出了声,道:“容妃姐姐何故为难尤贵人呢,她来参加宴会估计也就是为了能吃顿好的,哪里有什么贺礼。”
慎贵人话音刚落,宴会上就传来低低的笑声,靳无殇脸色阴沉地盯着蓝清旋,其他人也都准备看她笑话。
蓝清旋赶紧起身来到大殿中间,用凌舒国的礼仪缓缓跪在地上,“凌舒国公主雪樱叩拜皇上,太后,愿太后长乐未央。”
蓝清旋话音刚落,众嫔妃就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她,皇上对凌舒国的厌恶无人不知,尤贵人竟敢公然以敌国公主的礼仪给太后贺寿。
太后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看着跪在下方的蓝清旋,冷冷地道:“雪樱公主怕是魔怔了,自你入我大周后宫就是皇上的嫔妃,凌舒国便跟你再无关系。”
太后信佛一向悲天悯人,很少会疾言厉色与人说话,看来这雪樱公主是彻底开罪太后了。在坐的嫔妃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中最开心的当属慎贵人了。
蓝清旋缓缓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道:“回禀太后娘娘,嫔妾之所以用凌舒国公主的礼仪贺寿,是代替凌舒国向皇上太后请罪。”
“凌舒国为了一时贪欲发动不义战争,给大周的百姓带来了无法磨灭的灾难,自身亦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蓝清旋的话语铿锵有力,继续道:“平民与妇孺皆为乱世浮萍,他们只能无奈地接受战争带来的苦果,胜苦败亦苦。恳求皇上太后给我这个赔罪的机会,也希望两国从此再无争端。”
蓝清旋的一番话句句发自肺腑,她相信如果雪樱公主还活着,也会赞同她的做法。
但她的心里却很忐忑,这是一场豪赌,要么如愿以偿,要么一败涂地。
“我来迟了,没有错过什么吧?”靳无痕突然出现在大殿上,身后跟着一个抱着琴的小厮,“臣弟拜见皇兄,拜见母后。”
“痕儿,你怎么才来呢,我还以为你把母后的生辰给忘了呢。”太后见到靳无痕的时候眉开眼笑,立刻就将方才的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了。
靳无殇见到靳无痕脸色也缓和了不少,道:“无痕,母后可一直惦记着你,你现在才出现,可要罚酒三杯啊。”
“臣弟太迟了,确实该罚。”靳无痕转身将小厮手里的琴拿出来,道:“不过母后可不能冤枉儿臣,儿臣可是去寻贺礼了,花了好大一会功夫呢。”
蓝清旋的膝盖快支撑不住了,这一家子只顾着开心,合着她这么大的一个人跪在地上,他们看不见?她现在更加坚信一点,在这后宫要是没有地位,活得连奴才都不如。
太后看着靳无痕手里的古琴连连点头,这般凤尾琴看上去有些年份了,靳无痕寻来的确费了一番心思。
“母后,这不是凌舒国来的小皇嫂嘛,怎么在地上跪着呢。”靳无痕好似无意间看到蓝清旋,对皇上和太后道:“皇兄,母后,凌舒国做的错事本不该由她顶罪,说到底一群男人犯了罪最后却把女人推出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蓝清旋没想到靳无痕会替她说情,她下意识地看向他,却见到靳无痕对她眨了下眼睛。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蓝清旋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就你话多。”太后嗔怪地看了一眼靳无痕,随后对靳无殇道:“皇上,无痕说得也有些道理,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我们大周小气,为难一个弱女子。”
太后自然知道后宫中人是如何对待这位和亲公主的,只不过这是靳无殇默许的她也懒得去管,现在靳无痕提出来了,到底也要顾及大周的颜面。
“一切听母后的。”靳无殇点头,看向蓝清旋的时候道:“你方才说以凌舒国公主之礼贺寿,那朕便看看你的寿礼是否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