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宗悬浮在半空中,断桥是进入沧澜宗的唯一道路。
走近一看,断桥只剩下桥头的一段,其余‘桥段’都是由零碎的浮石拼凑而成,桥的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踏上桥头的顷刻间,数不清的树叶在即将落到浮石上时静止片刻,进而以很快的速度飞向入侵者的脚下,如果没有很好的身手很容易掉下深渊失去性命。
好在严陌秋和沈予身手不错,他们二人踏着飞叶轻松来到了断桥的另一边。
沈予和严陌秋互相对视,眼前的沧澜宗是海市蜃楼,真正的沧澜宗在它之上,在桥头观望到的沧澜宗是利用视觉差导致的错觉。
沧澜宗与寻常门派大为不同,不仅无人看守而且门徒稀少。
宁静肃清,来回走动的弟子们手里无不拿着小型机关,方才背着铜人冲撞过去的弟子更甚,束发的工具都是简易的木头发条。
离议事厅越近,弟子的数量就越多,走到门口时弟子们围得水泄不通。
系统没有提示偏离剧情,也没有警告任务失败,说明夜闯沧澜这个任务只是让他来沧澜宗的一个引子。
目的是为了触发主线剧情,他看向身边的严陌秋,眼神闪了闪,对方却咧嘴笑了笑。
沈予突然意识到任务是夜闯沧澜,现在才刚到申时,离酉时还有半刻钟。
他刚想拉着严陌秋躲起来,等天黑了在进去。
沈予刚拉起严陌秋的手,他们就被发现了。
“沈仙尊大驾光临,怎么不命弟子通传一声,真是有失远迎。”来着漂亮得雄雌不辨,五官明艳,全身挂满了银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不知沈仙尊来沧澜可有要紧事,若有我等帮上忙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顶着月半霄的目光,沈予不得不说些什么缓解气氛。
毕竟是他们先闯入了别人的宗派。
沈予选择了最客套的说辞,不失大雅也挑不出错。
“久仰沧澜宗盛名,今日一观果然不负虚名。”
月半霄呵呵一笑,走在两人前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沧澜宗和天虚门一样独立于各宗各派,沧澜宗虽不如天虚门那般繁华富庶遍地天才,却也不过是略输一步罢了。俗话说,西游沧澜南主天虚,东荒彧域北伐江舟。四大高手分割四地,其中你天虚尤甚。”
“听闻近日天虚是非颇多,天虚老掌门离开天虚渡劫。代掌门沉尸无量海,花峰主下落不明,游历四方的柳峰主把天虚门打理得井井有条。”脚步停了停,“看来传闻真假虚实,自在人心。”
沈予看了一眼装鹌鹑的严陌秋,还问自己有什么秘密,这么大的事你告诉我了么。
见沈予瞟向自己,严陌秋莫名地心虚起来,这件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地道。
可是他那两个师侄没一个省油的灯,加上他实在不放心沈听谨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对师傅造成威胁,所以他才愿意听四师姐的话前来寻救兵。
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好奇心旺盛。
“沈仙尊不必拘谨,沧澜宗追逐自由,条条框框的规矩在这里并不适用。”月半霄走出了一段道路,身边无人应答,他转身一看,却看到沈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揪着严陌秋的耳朵窃窃私语。
见沈予站在原地没动,月半霄用灵力扩大了声音传播范围,即使沈予距离他很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既来此不妨听听沧澜的故事,沈仙尊应会舒适些。”
清官难断家务事,多说多听不一定是好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了不少亏,沈予不打算顺着月半霄的话继续聊下去,“我曾与宗主许多年未见,不知宗主他身体可还康健?”
谁料月半霄竟毫不忌讳,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他早死了,坟头草长势还不错,沈仙尊要是见见还来得及,要不然过两天我心情不好挫骨扬灰也说不准。”
“梅宗主家中有一幼子,你连他也狠下杀手?”沧澜宗少主与他也称得上是情同手足,如果连那个孩子也无法避免杀身之祸,月半霄这幅佛口蛇心的样子大抵是骗了很多人。
月半霄眼底滑过一丝诡谲,含糊其辞地说:“沈仙尊当我是何许人也,赶尽杀绝岂非君子所为,他想活着自然能平安无事。”
沈予在观察月半霄的同时,月半霄也在打量着沈予。
两人虚为委蛇地聊的那段时间,严陌秋默默地跟在后面听他们两人的谈话。
最开始严陌秋还饶有兴致的点头,到了后来居然打起了瞌睡。
月半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一个神情淡漠不像真人的少年曲腿坐在树上,他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立刻慌了阵脚,当即准备旋身飞上去把少年抱下来,不想少年瞪了他一眼就善罢甘休了。
“不语,树上危险你现在乖乖下来晚上还能少受些罪,之前止痛的方子对你不甚有效,你若执意不肯我们换个方法便是。”
少年没有吱声,自顾自地把竹笛放在唇边,半天没有笛音传开。
月半霄心里明白对梅不语的心结所在以及对自己的憎恨,管不了其他人的看法,他温声说道:“只要你愿意现在下来,今晚不服药也有得商量,你要是执迷不悟今晚喝双倍的剂量。”
梅不语在树上不情愿地晃了晃腿,树下的月半霄胆战心惊地观望梅不语接下来的动作,唯恐错过哪一个细节令他再度痛失所爱。
梅不语十分反感月半霄眸中的深情,不情不愿地从树上跳下来。
鸦青色的骑装沾了灰,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月半霄的心里,冷冷地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统统赶出去,什么杂鱼烂虾都能进沧澜了,我明天不想看到他们。”
月半霄知道梅不语的倔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权当看不到梅不语的厌恶宠溺地把人哄走了。
梅不语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月半霄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机巧鸟跟在梅不语身后。
这两个人不像两情相悦倒像一厢情愿的仇家,与其说深情不如说是偏执。
沈予对感情一向看得很淡,所以对月梅两人的风花雪月并不感兴趣,反而跟严陌秋玩了一个风靡穿越管理局的心理小游戏。
在月半霄送回梅不语后,月半霄不避讳的对沈予说道:“沈仙尊既来了,便是对梅宗主一家的死因存疑了。呵呵,我便不瞒着仙尊了。梅家一族,是我屠杀的。那一夜,沧澜宗血流成河,死伤殆尽。沈仙尊可知为何?”
“据我所知,梅家与你并无血海深仇。”
“是,我与梅宗主一家并无血海深仇。可他们梅家简直丧心病狂,老宗主要用少宗主的命去换沧澜宗的一线生机。我是少宗主捡回来养大的,我觉不允许老宗主一次又一次的剥夺少宗主的性命。老宗主知我会破坏他的计划,于是接着我家中双亲生病,强迫我回了家。我回家一看,宗族内无一人苟活。”
“走投无路之下,我踏入魔族的领地,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魔族功法炼至大成,回沧澜宗解救少宗主。”
“当我走到议事厅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他们居然在分食少宗主的尸体,守护沧澜宗的元魂也变成了少宗主的。我便将议事厅的所有人斩杀,不留活口。我的少宗主那么善良,他要活下去,活着游山玩水,活着大千世界。我查遍典籍,终于找到一法,可让少宗主获得新生。”
月半霄把沈予引到禁地,禁地中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露红烟紫十分张扬。
“沈仙尊,这次便拜托你了。你不解开禁地对沧澜宗的限制,不仅少宗主会死,困在地宫的严陌秋也一样会死。”
渐渐月半霄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还说下了蛊虫,要用他养蛊。
沈予平静的注视禁地发生的变化,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月半霄引路的小动作,他想看看月半霄会不会加速他的死亡之路。
区区一个蛊虫根本无法与至寒至圣之物共存一体,月半霄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为信。
他围着禁地走了一圈,找到了灵阵阵眼,符修不止擅长制符阵法也是一门必修课,不精通阵法的符修就像鱼儿离开水很难生存。
不消一刻钟,阵法被沈予轻而易举地解开。
解开阵法后,沈予感觉到身体异样,体内灵力翻涌,禁地中的灵气以他为中心聚集。
外面天生异象,黑云重重堆叠,在屋里的人自然也没发现屋外的异象。
“你必须要拉着沧澜宗为你陪葬吗,杀害我的亲人还不够,现在还要伤害根本得罪不起的人。就算复生我也不会心安理得地活下去,我一样会恨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梅不语心中月半霄就像是披了羊皮的狼,明明样貌还是如旧日一般,可性情大变令梅不语极为陌生。
“鸦鸦可以用一生一世恨我,只要你愿意活下来。”月半霄拿起削好的一个乌骨木零件,替换梅不语损坏了的小腿关节。
“你给仙尊种下的蛊虫死了?哼,我早就说过你自不量力。早点把他们赶出沧澜宗对谁都好,这下我瞧你如何收场,禁地被毁长老院不会放过你,招惹了沈仙尊你更是生死难料。”断定自己在月半霄心中重量,梅不语是唯一敢对月半霄恶言恶语的人。
“口是心非的鸦鸦总找借口保护人,却不为自己想想今后的日子。沧澜宗的禁地有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你如今寄存在人偶身体自由都已经成为奢望,我为你重塑肉身后,天地人间任你逍遥。你从小被三纲五常束缚思想,以壮大沧澜创新机关术为责任禁锢身心,难道不对宗门之外的生活感兴趣吗,你应该去见见与沧澜宗完全不同的人世间。”月半霄叹气道。
月半霄不在意梅不语的语气有多差,他在乎的是梅不语的生存意志。
魔族有一办法可以与伴侣共享寿命,法力高深的魔族很难死掉,除非去天虚们的灵池浸泡七七四十九天魂飞魄散。
月半霄便是利用自己魔族的身份掩护梅不语的生气,等梅不语的头七一过就是将灵魂引进新□□的最佳时间。
一旦错过,梅不语的魂魄就会日渐虚弱直至消散。
上一世的梅不语就是因为获得复生之术的时间太晚,才产生后面的悲剧。
在月半霄的修理下,梅不语的腿不再吱呀作响,不会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梅不语冷言冷语道:“魔族果然能言善辩,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恐怕真要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了。”
“鸦鸦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一照办。”天空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两个人的脸,月半霄心中一慌,暗道不好。
等到月半霄赶到雷劫现场时,禁地的花草焦了一片,盘坐在禁地正中心的沈予由下至上地冒着黑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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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招惹了沈仙尊你是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