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论天才,那白祇绝对算一个,祂到如今已不知多少岁了,总之祂也活了不少年头了。
大概是天地初生的时候祂就出现了吧。
在祂无尽的生命里,总要面对无尽的孤独,而祂总是在为如何蹉磨时间费尽心思。
若说一个人能将一类武器功法练至炉火纯青就已是了不得。而白祇却不同,祂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
在祂漫长的生命里,为了打发时间,祂早已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了,若是想看,只消说一声,那祂随时可以给你舞一段。这在人间里也算的上天才了。
但在众多武器中,祂还是最喜欢耍剑。
原因无他,这会给白祇一种话本子里仗剑走天涯的感觉,祂认为那样看起来很帅,仅此而已。
“哎呀!”
双卿大叫一声累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紧跟着,双裕也坐下了,他并不比双卿的状态好到哪去。
双裕听到姐姐要练武的消息自然也不甘示弱,所以就也加入进来了。
白祇缓缓睁开眼睛,悠闲的看着这两个小孩道:
“不许休息,继续。”
他们并不是什么武功世家,且不论在那个时代双卿身为女子,哪怕是双裕将来要承袭父亲的官位,那也是个文官。忽然要他们去练武着实是为难他们了。
但他们的目标支持着他们小小的身躯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先站起来的是双卿,她的两臂各挑一个大水桶,身体颤颤巍巍的,她要给弟弟先做个表率。
“这是让你们先练臂力,可别到时候剑都挥不了几下。”白祇说完,又躺在大石头上打盹。
而双裕显然不太乐意,他也是真的没力气了,可他没办法,看着姐姐还在坚持也只好跟着练下去。
寒来暑往,在双卿双裕十五岁时,他们已经将那些基本的东西锤炼的炉火纯青了。
区区不过十几载,在小破屋的后山以前是被种满了桃花的,那是白祇想自己试着酿酒喝才种的,后来因为始终酿不出那般风味,那山桃花也被白祇换成了梅花。而双卿很喜欢在初雪时独自一人跑到那梅林中练剑。
双卿折下一支漂亮的红梅,干瘪黝黑的梅枝上绣满了花,也不知是哪个冒失的人溅上去的红墨水。
她心中有个想法,她轻快的身影随着风儿飞回了那间小破屋,双裕在筹备今晚的吃食。
灶房里,双裕经过五年的成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褪去了几分稚嫩,却增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还好他并没有注意到双卿,否则又要向白祇打小报告了。
双卿绕过他溜到里屋,果不其然,白祇又在合眼小憩。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轻轻的欲将那枝梅向白祇的发间别去。
忽然,她的手腕被白祇用两只手指轻轻抵住。白祇淡然一笑,接过那枝梅花别在头上。
“果然,贵人别上好看极了。”双卿莞尔一笑道。
白祇也不做声,只是默默取下这枝梅花,和变民间戏法似的,只是民间是虚假的,祂是真的会所谓的“戏法”。
只见祂的手遮住梅花轻轻拂过,这枝梅花就变成了两个梅花发钗,还加了些许朱缨宝饰,比先前要好看的多,那些年轻的女子大都钟爱于这类首饰。
祂将这饰物为她戴上,轻声道:“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你们的生辰吧?这倒是不打紧给双裕庆贺。主要是你,待过了今日,你便及笄了。”
双卿点了点头,冲着祂笑。不止双裕,她也变了不少。
她生得落落大方,处事上也不再拘泥于那些所谓的规矩啊什么的。
白祇将她拉到一旁,坐在窗边为她描黛眉,画红妆。
“既是这般重要的日子,定是要收拾的好看些。”
白祇虽不太能理解人类对“美”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的追求,但祂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使自己像一个人类。
在人间也生活了十几载,这对于人类而言已经不短了。但祂却还是从未真正体会过情感,在上界时,天生淡泊的心使祂渴望这一切,每次心中哪怕有一丝情感的涟漪便会激的祂心痒,可每当祂想继续品下去,这情感便始终不再上涨了。
这是祂来人界的初衷,也是“时海流”的意思。
祂开始意识到就这么守在一方天地里,不与外人交流是断不可行的。
祂看着双卿。
双卿心情看起来不错,一直哼着欢快的调调。
白祇斟酌了一番,抿了抿唇,开口道:“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我准备出去游历这世间的大好河山,而你们也长大了,这对你们而言也是一次不错的历练。双裕已经同意了,所以...你要随我们一起走吗?”
双卿听到这话,赶忙答应,她也想多出去走走呢!她的前半生被困在封建礼教的牢笼里迈不开脚,近几年又一直生活在这片山野上,她希望可以飞这一方天地,去品尝自由的味道。
但紧接着,白祇补了一句,那句话却让她有些迟疑。
白祇:“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
双卿愣了愣,这个地方陪她度过了五载的时光,她怎能不留恋呢?
半晌,她才开口道:“贵人...能否给双卿多留些时间考虑?”
白祇点了点头,祂明白,对于人类而言,分别是困难的。
一夜未眠,她索性就从床上爬起来不睡了,她要去找双裕
摸进了双裕的房间,双卿把他从床上摇醒,双裕迷迷糊糊的。
“唔...阿姐?怎么了”言毕他还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你答应了?”双卿紧紧抓着双裕的两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双裕感觉有些不自然,也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疑惑道:“什么?”
“就是离开的事,你也要和贵人一起走?”
“我以为阿姐你会答应,而且这确实是个磨练剑术和开阔眼界的好机会,难道这不是阿姐所希望的吗?为了复兴东溹...”双裕微微颔首,看起来老实极了。
双卿愣了愣,低语着:“东溹...东溹...”她不断重复着。
双裕看着她发愣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他知道姐姐是为何而纠结,这两个她都舍不得。
双裕叹了一口气,学着儿时双卿安抚他的模样,用手轻拍她的背。
“阿姐,人生总是要舍弃些什么的,这是必然的,只有这样人才能不断进步啊。”
双卿思索着,道:“或许吧,谢谢你,双裕。你们何时启程?”
双裕想了一会儿,道:“不知,贵人好像没有同我说过...总之我说没印象的。但是我觉得祂一定会等你做出决定再离开的。”
“为我...停留吗?”双卿怔愣着。
双裕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嗯...为你...留...”
他实在太困了,以至于不觉中就失去了意识。
双卿轻笑,为他盖好被子后就悄悄的溜出双裕的房间,就像她之前悄悄的溜进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