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落下工伤 第65章 13.介入拍摄

赵启明喊停拍摄后，以十分关切的目光望向洪宣成他们。

“看来我这趟探班来的十分有必要啊，”赵启明看似忧心忡忡讲。“两位导演虽然有无数佳作在手，不免也有犯常识性错误的时候。恕我直言，让睿宸这么演是不妥当的。”

“赵导的意思呢？”方支柯皮笑肉不笑，问。

“一部好电影能否抓住观众的心，要看开演的前五分钟。睿宸身为主人公，开场就被反派小角色碾压那怎么能行？观众会大倒胃口的。”

在赵启明特意强调下，方支柯的叛逆劲头儿被激发出来。

“赵导你可能不知道，戚睿宸争取来的角色，的确是怯懦胆小的性格。景詹他客串的……”

话音未毕，方支柯目视赵启明走到景詹身边。一副惊喜又焕然开朗的浮夸表情。

“景詹。对对对，”赵启明抬高手臂拍了拍景詹的肩膀。“我看怎么有点眼熟，你就是国内正当红的年轻演员景詹啊。”

明知故问。方支柯从旁倾听，越来越厌烦赵启明的故作姿态。

所幸，与方支柯有着同样心态的景詹，可以很好的压制住内心想法，表面上波澜不惊地与赵启明打招呼。

“赵导你好，久仰大名。”

赵启明十分满意景詹恭敬态度，点头摆手讲：“不敢当。听说你对我外甥十分照顾，我可要对你感恩戴德呢。”他话里有话，眯缝起眼睛来。“景詹，你觉得我刚才对电影发表的一番看法，妥当不妥当？”

这问题让景詹怎么回答呢？回答妥当，迎合了电影界泰斗，得罪了现在竖满身刺的导演；回答不妥当，迎合了导演也站上了真正公平的跳板，但又无疑会招致赵启明怨恨。

顿了顿，景詹平静语气讲：“我只是个演员，一切听从导演安排。”

景詹的回答，让竖满身刺的方支柯感觉到一丝欣慰。但很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氛围就在剧组蔓延开来。

洪宣成当机立断，站出来做和事老。

“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洪宣成讲，“景詹饰演的帮老大就这最后一幕戏了，也不在乎打输打赢，姑且让两个演员自由发挥吧。”

景詹向给自己使眼色的洪宣成点了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再次与戚睿宸对戏。

“第三幕。第二次。Action！”

男主人公大喊地朝向对手扑了过去，由于情绪激动，无法精准控制动作。他第一次出拳被对方轻易闪过。

但对手并未保持一贯冷静，面对主人公第二次暴力袭来的拳头，他勉强躲过。

正是由于两次出击都未能达到效果，恼羞成怒的男主向对手迅猛打出第三次拳头。

“停！戚睿宸，果然是你小子不争气，打戏是你这么拍的吗？！”赵启明怒火汹汹，当着众人面，径直走入拍摄画面。“你和这位年轻小演员一般年纪出道，同样对打戏一知半解，怎么你就比人家差下一大截？”

面对舅舅指责，就连一向气焰嚣张的戚睿宸都萎靡不振起来。

“舅舅，我……”

赵启明继续训斥讲：“少说话，多学着点，舅舅演给你看。”说着，他转身面朝景詹。“小伙子，可以搭下戏吗？”

这绝对是老小子贼心使然！——景詹心里这么想，嘴上做出允诺回应。

“可以。”

赵启明自以为得手，洋洋得意摆出阵势。

依旧是两位演员相互出拳过招，不同的是，当景詹的拳头滑过赵启明脸颊时，后者猛得抓住景詹手腕。由于使足力道，导致景詹愣怔了一秒钟。对手抓住这愣神的一秒钟，将景詹的手指朝向后扳。疼痛感使景詹松懈了力量，赵启明成功打了一拳在他脸上。

方支柯和洪宣成旋即从位置上站起身，与此同时，赵启明满心欢喜的点头朝向自家外甥。

“这样拍动作戏才对。学会了吗？”

戚睿宸嘴角勾勒出笑意，压制这份笑意轻声回答：“学会了，舅舅。”

“两位导演，我教育过睿宸了，这次一准一条过。”

“赵……！”

眼瞅方支柯绕过监控器，一副气势汹汹架势就要和赵启明理论，洪宣成立刻从后扯住了他的手臂。

方支柯被劝下。拍摄在一片质疑声中，再次开启。

“第三幕，第三次。开……开拍……”

男主朝对手挥出一拳，景詹闪了开。这时，戚睿宸不按套路继续挥拳，而是一把扯过景詹的手腕。在扯过手腕的同时，阴险的抓住景詹的手。掌心用力，将对方手指向后猛得一掰。

“嘶——”骨骼传出断裂的声音，与此同时景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抬眼看向戚睿宸，后者正满眼荣光的打量他。挺了约摸十来秒钟，景詹才听到如同缓刑般的一声“Cut！”

赵启明欢喜相迎向戚睿宸。

“哈哈哈，这样才对，这样才像是舅舅亲传演技的好孩子。”

赵启明这边，是欢喜揉搓自己外甥的头；另一边，络磊看出景詹不对劲儿，匆忙围上去。

“景詹，你怎么了？”

随着导演喊停声音，景詹用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另一只泛痛的手。企图尽量压制住痛感，但很快的，他感知到这种压制的徒劳。脸上脖子上，因为疼痛而浸出了大粒的汁珠。这时候，隐约听到络磊问他话的声音。

“手指，好像……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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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瞬间慌乱起来。

在络磊和助理的帮忙下，景詹做了简单处理，就立刻搭车去往医院了。原地留守的其余工作人员，全都心有余悸目送车辆开走。

这其中，方支柯尤其是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景詹他有什么错，只不过是帮忙客串一个角色。凭什么？凭什么要被人恶意加害？！

方支柯只感觉一股无名之火，自下而上冲撞全身。这一刻，他好像被什么点着了一般，径直朝向戚睿宸与赵启明所站位置，二话不说，就上手猛推了一把戚睿宸。

“戚睿宸，你……你怎么敢！”

赵启明看方支柯生气，不识时务在旁说起风凉话。

“方导，演员对戏投入，难免发生意外……”

方支柯打断了赵启明冠冕堂皇的话，并毫无理智可言的，与赵启明撕破了脸。

“这是意外吗？明显是你惯常偷奸耍滑的外甥，借拍戏之外泄私愤！”

“方导，你误会了……”戚睿宸从没见过一向谦和待人的方支柯生气，一旦亲眼见了，一秒变怂。

“误会不误会你我心知肚明！我警告你姓戚的，别以为我给你点好脸，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你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我的……”方支柯咬咬牙，忍住几乎要露怯的眼泪。“你最好祈祷景詹没事，他要有事我绝饶不了你！就是你引以为傲的男主身份，我也会毫不犹豫撤销！这里是我的剧组，做不到迎合我，就给我滚！”

戚睿宸哑然失色，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被方支柯突如其来的愤怒之火波及，显然忘记了亲疏。

“是……是舅舅让我这么演的！”

赵启明被自家外甥出卖，狠狠瞪了外甥一眼，这才转忽讪笑着朝向方支柯。

“方导啊，希望是我曲解了你的用意……”

“没有！”冲口而出，方支柯愤恨的目光转移向眼前所谓的圈内老前辈。“你没有曲解，我就是不想卖你赵启明的面子了！”他大喊。

片场内，一时间寂静无声。这无疑是给赵启明面上下不来台，他心里暗骂，嘴上还固执的讲究他的情分。

“方支柯，我赵启明在圈内摸爬滚打三十年，论资历论排辈，你都该尊称我一声‘前辈’。你现在竟然在我面前，为了一桩小小的意外，朝我大呼小叫。你……你也太不识时务了！”

“不识时务？”目光含笑，是蓄意嘲笑。“赵启明，你以为在你任意伤害到我的演员后，我还会在乎所谓的实务吗？”

赵启明怒气冲天的批评，并没能收获方支柯一丝收敛。反之，方支柯翻脸不认人，朝他和戚睿宸大骂。

“带上你低贱下.流的外甥，远离我的剧组！这部电影我可以不拍，功亏一篑我也不在乎！”

功亏一篑也不在乎。

方支柯几乎是在话音落下之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看到景詹受苦，被恶意加害，看到他忍痛忍到汗水不断往下滴落，看到他忍耐的咬紧牙关，看到，他被人簇拥着离开他的视线……看到这些，他心里掀翻了调料摊。甜酸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体会不出是哪种味道。这也许可以源自于他看不愤，但直到现在，他无能为力欺骗自己。事实是，为了一个景詹，他可以毫无顾及甘心情愿放弃已到手的全部。资源也好，伪善但安全的人际关系也好。在圈中为人做事，他头一次主动抛却了情面，大有为景詹一个人，可以与全天下对抗的气势。他这是怎么了……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害怕。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情绪失控至此。痛苦与恼怒相辅相成，悲伤的只剩下想哭的**。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支柯！”是洪宣成声音。他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置住方支柯肩膀。“你冷静一点。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带你去看他。”

稍微安抚方支柯后，洪宣成阻拦在方支柯和赵启明中间。

剩下的，方支柯全部都听不到了。听不到洪宣成是怎样代替他，向赵启明道歉的；听不到，赵启明施施然，是什么时候甩袖离去的……一切声音像是涌进深海的残渣。只剩下心痛难当。他于是紧紧捂住胸口，脑袋里是轰鸣作响的——是有关过往的声音。

“方导好，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可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

“你这肩膀可真爱落小昆虫。上回没逮住，这回儿可算逮住了。”

“在我看来，能和你关在同一间故障电梯里也挺好玩的。”

“我喜欢何思源，喜欢扮演他的你……你说过吧，你会让我爱上你？你成功了，你是一名再合格不过的导演。”

“我不同意我们之间的交集仅限于此，也很不同意你说休假期间不准碰面的话。”

“支柯，让我待在你身边吧。让我照顾你……我不会尝试挑战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我可以永远……比不过管源。

“既然你没计划，就全听我的怎么样？……我们先买套房，见家长，然后结……”

“支柯，你是不是要提分手了？”

“方支柯！……就一会儿。抱一会儿就好……”

“告诉我，你后……”

我后悔了。

我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看不得他受一星半点委屈。喜欢到，心里眼里整个大脑里全是他。景詹，我好像……变得不再像我自己了。变成一个失去你，就会患得患失歇斯底里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