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落下工伤 第64章 12.逢场作戏

夜间的海湾，褪去白日里游人如织时的喧闹声，剩下的就只有宁静与自然。远观零碎星星灯光，近处则是环绕不绝于耳的海浪声。在这绝佳的氛围之下，两人坐到沙滩上，摆了一地小食品，边听海声边吃晚饭。

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闲聊起来。

“景詹家就在这附近吧？”

“嗯。开车差不多十分钟车程。”

三年前，买下一栋临海公寓的景詹，平日里没有工作计划，就会回到自己公寓休息一阵子。

“这么近？”虽然早有耳闻，但实际听说距离如此之近，方支柯还是吃惊不小。“那景詹工作完是不是就回家里住了？”

“倒没有。”景詹放下手里烤串签，转而拿起可乐喝了一口。“节目组要求嘉宾住在宿舍里，因为要拍摄晚间生活。”

今天，提早结束拍摄，景詹才有机会来到隔壁剧组。

“嗯，这样啊。”安静一会儿，方支柯突然转身朝向景詹。“那等会儿我送景詹回宿舍吧？”

突如其来的要求，突发奇想的计划。

景詹问：“咦？为什么？”

倘若回顾两人还未分手时期，一直以来都是景詹照顾方支柯的行程安排比较多。

“我住那家酒店。”方支柯伸长手臂，顺着他指向的方向，一栋高耸入云的酒店映入眼帘。在夜景的装饰下，雄伟的建筑物显得格外金碧辉煌。“抬腿就回去了。所以，这回我送景詹回家。”

景詹没话分辨，看着方支柯笑嘻嘻吃掉一大串烤海味。

夜越来越深了，随着两人酒足饭饱，天空之上星光点点。有了繁星的点缀，夜景更加可观。景詹总是不由自主看向方支柯，无论是方支柯朝向他微笑的脸，还是平淡表情眺望着大海的侧脸。他总是这么容易感情激化，不受控制的将心底想法讲出来。

“方……支柯你很喜欢戚睿宸吗？”

方支柯讶异表情回望向景詹。

“喜欢？没有啊。倒是你，眼里容不下他似的。”

“呵，有那么明显？”景詹笑笑，明知故问。

“刚才也是，”方支柯摆事实讲道理。“我一说戚睿宸推荐过日料店，你二话不说就闹情绪不肯吃了。”

原来，他都明白。明白景詹的任何小情绪，对待这份感情洞若观火。

“我讨厌他是当然的了，我们三观不合，又有过往矛盾。他不也讨厌我讨厌到横吹胡子坚瞪眼？”

像两个小男孩，互看不顺眼。

方支柯爽利地笑出声。

“哈哈……这倒是。所以，白天的拍摄，”歪头，方支柯问。“景詹是借公事名义泄私愤了？”

景詹被问了个无言以对。

的确，他最近更讨厌戚睿宸了。讨厌从戚睿宸的嘴巴里，总是听到方支柯的名字。

并不用景詹有所回应，方支柯一双长于察言观色的眼睛早就看透了一切。这时候，不等景詹说什么，他先提高声音道好。

“泄得好！我也看不惯戚睿宸那副欺软怕硬、阿谀逢迎的模样。平时也总想扇他。”说着，方支柯右手划过空气，好像这巴掌扇在了当事人脸上。

景詹看方支柯的眼神越来越困惑。

“那你……”

“我？”方支柯耐心等待。

“你一副乐在其中、欢喜他逢迎你的模样。”

像是景詹问出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方支柯满是苦恼笑容。

“咦？那些不都是在逢场作戏吗？综艺录制时是逢场作戏，剧组拍戏时是逢场作戏……”

他扳着手指，一一清数。

每一次清数，都烙印在景詹眼底，让景詹幡然醒悟。

这便是方支柯的处事之道了，他是如此适应这个社会，适应娱乐圈的生活。

方支柯憧憬眼神，对戚睿宸表示认可赞许的画面再度浮现景詹眼前，他暗自苦笑，失落的自我打压情绪。

是了，自己偏就相信了方支柯的逢场作戏。在为人圆滑世故方面，景詹他自愧弗如。

他不如方支柯。

他没有方支柯拿捏人情、世事洞明的分寸，像个小孩子一样情绪化、主观化。可是，方支柯什么时候在作戏，什么时候又是认真的呢？现在，同自己聊天的他，又是不是正认真着？

心里乱作一团，动作上景詹忽的站起身。

“回去了。”他对抬头望向他的方支柯抛出冰冷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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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

景詹房屋门前。

聪明如方支柯，回家这一路上，明显感觉出景詹不在状态。问他话，他倒是会敷衍回答。但……

“景詹……”

互道晚安，景詹转身要回房间，这时候方支柯突然轻声唤了景詹的名字。

就这么简单的一声呼唤，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垮了景詹。他转过身，打量眼前男人。

看他想说什么，却又不能不再三犹豫，局促不安的模样。

局促不安的方支柯。

无论外人怎样形容他，精明？世故？老成？就算他真的老成世故，就算自己明知他工作态度、为人交际游刃有余，那又怎样呢？自己信他，信他也有脆弱孤独的时候，信他也有懊恼后悔求而不得的时候。正是因为他性格之中有刚毅，也有柔弱，自己才会喜欢他啊。

此前一直默默相视的两人，突然其中一方猛抓住另一方的肩膀。

景詹鼓足勇气，压制在方支柯肩头的手隐隐用力。他问方支柯：“告诉我，你后……”

“方导？”戚睿宸大喇喇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出。“还有……景詹？”

戚睿宸一副“你们两个人怎么在一起”的讶异表情。

方支柯抽脱出困扰情绪，面朝外站立，下意识挡住了身后景詹。

“我路上遇到景詹。”

“这样啊。”戚睿宸倒好糊弄。

“不早了，你们快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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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宸成“大”字平躺在床上，一人占据一整张双人床的他仰头望向平整单调的天花板。

与朴素的白色墙壁大相径庭的，是戚睿宸此时的心态。他难得一次用脑，脑袋飞速运转。

刚刚，方支柯和景詹像争执，又不像争执，究竟是在做什么？他们两个，该不会真像网上谣传的那样在交往吧？倒是有点暧昧的苗子。

想到这里，戚睿宸弹似的坐了起来。

景詹白天借拍戏之名，竟敢侮辱我！甭管他是不是方支柯姘头，这口气我得出！

哼，他以为有方支柯护着他，我就没人护着吗？

戚睿宸快速拿起手机，拨打出一串熟悉的号码。

“喂？舅舅！”

他万分火急的，像赵启明陈述了近来几天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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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剧组人员就位，正要进行拍摄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敞亮响起于影棚。

“方导啊，洪导，自电影节后，别来无恙啊？”

两人从位置上起身。

来到片场的，是戚睿宸的舅舅赵启明。上次在美国，三人有过一面之缘。

“赵老前辈，您怎么来剧组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安排人去接您。”洪宣成说着，目光打量到陪同在赵启明身边的戚睿宸，心里暗戳戳不爽，不知道戚睿宸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那可不必。我啊，是特意来观摩学习的。顺道看看我这不争气的外甥，有没有辜负两位导演信赖。”赵启明拍拍自家外甥手背，言词里不乏护犊子心态。

“睿宸表现挺好的。”方支柯笑笑，以官话敷衍过去。

借方支柯与赵启明沟通的机会，洪宣成凑近到拍摄中心。

“老家伙就是赵启明。”洪宣成小声对景詹讲，“远道而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我们尽早把戏拍完。”

景詹点点头。只是当看向满含笑意互道殷勤的方支柯与赵启明时，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各部门准备，第三幕。Action！”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首先进入画面中心的是男主人公和他受伤的心上人。他草草交代几句，安抚女友原地等待。

男主进入到废弃车场，与不久前见面的仇人□□老大迎面相撞。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男主一双眼睛瞪火红。

“哟，好久不见。”倒是帮老大，悠哉置起手臂，打趣招呼讲。“听说你将帮会闹了个底朝天……”

“去死！”男主大叫一声，朝帮老大扑了过去。

不像打架，倒像是投怀送抱。

“这就是你对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吗？”帮老大一把甩掉男主手腕。

“谁和你是朋友？！想到当初你侮辱我的事，我恨不得杀了你！”

“那就别客气了。”诡谲一笑。

男主劈面打去一拳，对方轻易躲开；紧跟着，男主再次朝前方打出拳头，对方却又躲闪开；第三次，男主打向对方的拳头已经泄了一半力道，对方生硬动作置住他的手腕，继而……

“停！停停停！”赵启明大喊出声，激动不已的他在片场走来走去。“不成体统！简直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