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苏暮、谢衣三人挑灯夜看,奈何卷宗实在多,仅凭三人之力短时间内全部看完着实是个大工程。
夜已深,程晚看的两个眼皮打架,便起身向苏暮告辞。
”苏大人,我已在刑部叨扰多时,今天开始便回家住了。”
“可以。”苏暮整个人都埋在卷宗中,头也不抬,并顾及不上程晚。
程晚看他如此认真,便径自回家去了,可是回家的路上,她又遭到了追杀,这次她学乖了,拔腿就往刑部跑。
“别杀我啊!我什么都没做啊!”程晚想着,这些人定是在此等了很久,且将治安署巡逻的时间摸的透彻,否则怎么每次都能抓的这么好的时机来杀她。
程晚头也不回,拼了命的就是跑,明明自己也没走多远,可就是看不见刑部的大门。
“苏暮!救命啊!”
不知是苏暮听见了还是他正巧下值,冲过来就是将那群黑衣人一顿打,黑衣人见势不妙,撤的也快,更像是训练有素的专职杀手。
“是之前那帮人?”苏暮一边检查程晚有没有受伤,一遍询问道。
“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真的有人一直在蹲点杀我。”程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眼冒着一股血腥味。
“今晚还是先去我府上吧。至少安全。”
“那我不客气了!”
程晚觉得流言蜚语和命比起来,还是太轻微了。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想待在刑部!刑部才是最安全的!
至此,接下来的几天,程晚和苏暮都同进同出,程晚除了看卷宗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就是觉得和苏暮待在一起更加安全,所以处处跟着他,成了苏暮的小尾巴。
“苏暮!苏暮!”程晚看卷宗看的入迷,一抬头发现苏暮不见了,便在刑部的院子里大声嚷嚷。
“程姑娘,苏大人……在茅房……”谢衣憋着笑,提醒着程晚。
“……行吧……”程晚也尴尬的在院中不知所措。
“何事?”苏暮大老远就听见程晚在喊他,程晚的声音果真不是盖的,虽然音域不高,但是穿透力极强。
“卷宗记载,大阖十七年,宋员外的女儿宋意被掳走,后寻找无果,宣告死亡。大阖十八年中,宋意于员外府外出现,遂宋员外销案。”
“还有这里,员外府新进一批家丁,其中一位便是王栋,这里记载了王栋的相貌,说此人相貌平平,独有手上一圆形胎记惹人注目。身契存于员外府。”
“手上的胎记?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纸上记录过,王栋手上很干净。”苏暮回忆道。
“确实。”程晚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我们都忽略了对吴氏的调查。”话毕,便喊上谢衣,与程晚一同去往吴氏家中。
一路上三人无言,程晚和苏暮都各自在思考问题,谢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开口问道,“程姑娘,最近没见荣王找你?”
程晚被这突然的问题问的一头雾水,机械的回答道,“荣王似乎出去练兵了。”
“难怪,你都受伤了,他也不派个人保护你……”话没说完,就收到了苏暮的眼神刀。
程晚还在脑中复盘,企图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前面就是吴氏的家。”
“明明是居民聚集区,这里竟然一位住户都不见。”
“我也奇怪过,但是查了户籍卷宗,这边的农户发了财去江南定居了。于是这些房子都空了出来,而现如今住在这边的都是一些外来都城打工的人。”
“所以吴氏不是本地人?”
“没错,吴氏因着他丈夫被征兵,所以便拖家带口一并来了都城。”
三人远远便看到一老妇人,明明年纪才40出头,但是却已经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在处理农作物。家里王栋的东西都随王栋埋葬了,更显空旷和冷清。
“吴氏,我是刑部苏暮,特来询问几个问题。”
“苏大人。”这吴氏见着苏暮一行人,便立刻跪了下来,声音沙哑道,“感谢苏大人,程姑娘,还在为我儿的事情操劳。”
”你先起来,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苏大人请问。”
“不知你有没有看到王栋手上的伤痕?”
“他手上很干净,没有看到伤痕。”
“你儿子身上是否有胎记?”
“有,他的足底有一处。”
“便再没了嘛?”
吴氏突然惊慌起来,眼神飘忽,声音开始颤抖,“许是没了。”
“据户部卷宗记载,王栋手上有一处很大的胎记,你儿子手上却未曾见到?”
吴氏声音突然变大,“我想起来了,他手上确实有,可后来去了员外府做工,员外府的人都嫌弃他这胎记,他后来便找人将这个胎记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苏暮会心一笑。
见再问不出什么,一行人离开后便找了个馄饨铺子,吃起了晚膳。
“你的眩晕症倒是日渐好转。”苏暮看程晚食欲大好,一下子半碗馄饨下肚。
“这不是还没到点,赶紧吃完回去躺着了。”程晚继续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的馄饨,很快便见了底,又向老板讨了一碗。
她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症状倒是较来的时候轻了,在可接受范围内。”
谢衣看着程晚吃得毫不顾忌形象,不免惊叹,“程姑娘,您可一点都不像都城中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不吃饭吗?”
“孺子不可教。”苏暮无奈摇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碗中的馄饨。
程晚自从上次受了伤,便落下了胃疾,在苏暮每天忌口念叨下,虽然好了个七七八八,但程晚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甚至觉得自己的腰身都小了一圈,可不得趁着机会多吃一些,过过瘾。
“你们觉得那吴氏可信吗?”谢衣也接连吃了好几碗,毕竟是老大请客,自然是要多吃一点的。
“自然不可信。”苏暮仍旧细嚼慢咽、举止端庄的吃着馄饨。
“同意。”程晚对着谢衣一脸严肃道,“谢衣,你可离那吴氏远一点,我总觉得背后还有其他事情。”
谢衣只是羞怯一笑。
程晚像一位老成的领导般,又指挥起了苏暮,“苏大人,既然要查,就把那宋大小姐也一并查了,我总觉得她也很奇怪。”
“你快吃吧!”苏暮吃完,擦了擦嘴,看着程晚一脸无奈。
是夜,程晚和苏暮在如何从孙大夫那里探得药物来源的问题上进行了唇枪舌战,最终程晚胜利,并决定用她方案。于是两人盘算好明日准备乔装去那孙大夫的医馆探探情况。
程晚扮演勤恳老实,柔弱无辜的妹妹,而苏暮则是每日贪恋镇痛药物不思进取的哥哥。
程晚正翻箱倒柜的找衣服,为明天做准备,却被一块玉佩吸引了注意。
“苏暮,你怎会有这个?”程晚拿着一块通体白色,圆润光滑的圆形的“昭”字玉佩,一脸疑惑的问苏暮。
“我当年从边境回来的时候,便在身上。”
程晚头又开始痛起来,这次又是不一样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她只机械的说着,“我的小字唤昭昭,背后刻了一朵向阳花,寓意向阳生长,一生顺遂。”
“所以这是我的玉佩?!”程晚像是在对着记忆发问,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暮。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程晚心里念道:难道原主和苏暮之前就认识,并且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程晚懒得去想了,她只觉得头很沉重,而明早还要早起给自己和苏暮化妆!
第二天,程晚果真起的比苏暮还早,她很久不化妆了,毕竟她天生丽质,而且古代的化妆品太繁复了,每日涂个口脂了事。
可是今天不一样,她要给苏暮化妆,画一个病入膏肓的憔悴模样。
苏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自己真的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样子。
“程晚,你会的还挺多,这可不比部落族的易容术更加厉害。”
“洒洒水啦~”
苏暮有时候实在听不懂程晚在说什么,便不再理会。
孙大夫的医馆依旧在排着长队,程晚和苏暮立刻进入状态。
苏暮突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程晚见状表情立刻到位。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程晚双眼含泪,眼神无辜的看向众人,“救救我哥哥吧~”
”快给我药~”苏暮虚弱的毫无力气。
都城的居民都很热心,见状,大家纷纷让道,并帮着程晚将苏暮抬到了孙大夫跟前。
“孙大夫,求求你给我一点药吧,我哥哥快不行了。”程晚一见到孙大夫便哭了起来,甚至欲下跪。
这孙大夫见到这样子,直接吓的脉也不搭了,直接转身去室内拿了几包药出来给程晚。
苏暮看到药便不顾三七二十一打开药想往嘴里倒。
“不能多吃啊,不能多吃啊。”孙大夫连忙制止,抢下了苏暮手中的药,但是因着这样,药也撒了大半。
“孙大夫,行行好吧,能不能多给一点。”程晚说着便将一锭金子放在了孙大夫面前。
孙大夫看见那金子眼睛都亮了,但是转念一想,商家明确说过,这个不能多给,“姑娘,只有这些了,全给你了,后面的人就没了。”
程晚眼泪汪汪,二话不说又从袖中拿了一锭金子,“孙大夫,家中只有这一哥哥了,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倘若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加。”
孙大夫依旧在犹豫。程晚则又拿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孙大夫看到这三锭金子,眼睛都直了,那还顾得上什么交代,“这药是从西街烟巷的一位酒肆老板那里拿的,你们可以直接去那边找他。”
“多谢。”程晚面中带笑,扶着苏暮快速离开了。
“三锭金子就白给了?”
“怎么是白给,不是问出来了吗。”程晚又转念一想,“他做这等买卖,下次抄他家的时候再将那金子拿回来便是。”
“你到计划周全,那可是我的金子。”
“苏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为了公平正义,岂会在意这点小钱~”
苏暮被气的说不出话,拉着程晚直奔那西街烟巷,最后越想越气,“扣你一锭银子。”
“什么!您都扣钱了,明天再去吧!”
距离讼师考试只有半月余,程晚还得回去再看一遍大阖律例,再考不过,那就是给自己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