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瑞王府中。
“吴州之事还是没有查到活口吗?”李鸿煊眸色漆黑,眼底渗出一抹冷意。
时影回道:“王爷,目前收到消息暂无活口,我们还在加紧巡查中。”
“我们这皇上可真是荒谬,堂堂天子视人命为草芥,整个知府竟不声不响一个秘旨全给杀了,连罪名都敷衍的很,立刻加派人口继续查,决不能就这么过去了,若有遗孤,定要保护好,决不能再被加害。”他冷哼一声。
时影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听到命令后才回道:“是,这就去。”然后立刻转身出去。
李鸿煊坐在书房,垂眸看着眼前宣纸上的字,眼底闪烁着狠辣的光芒,似是想要将什么看穿。
皇上昏庸无道,太子根基目前并不稳固,恒王狼子野心也早已人尽皆知,暗地里的黑手更是难以查明。
想起近年的一桩桩荒唐事,只觉心中怒火更旺。
李鸿煊看着眼前纸上内容‘庐州府震灾银不翼而飞,难民急增,州内命案多发,近日已经连出三具无头尸体,至今暂未找到家人,州内人人惶恐,州府不作为,恐生祸乱。’
心中思索不断,现在京城形势混乱,当务之急还是庐州灾事,看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了。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要先带上一些人的,他提笔写下封信交给下人命人送到大理寺。而后唤管家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庐州。
拿到信后的小厮一路狂跑到大理寺,刚到门口就撞到要出门的许嘉峪,忙说道:“大人,我家王爷有封信要交给大人,此事甚急,请大人留步。”
许嘉峪听声便接过信封打开,目光扫荡过去,眉头越皱越深,他启唇说:“你回话给王爷,说我知道了,自会办妥,让他放心。”
“是。”收到回话的小斯又疾步往回返。
许嘉峪叹口气转身又回到了大理寺内,朝着断司内走。
看着正在忙碌的苏安心里嘟囔,怎么就挑了他啊,“苏安,你过来一下。”
苏雨安听到声音,眼皮一跳,只得起身放下手中的案卷,向外走去。
“何事?”她问道。
“现下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现在就去收拾行李,然后到账房支取银子,去城门外凉亭,有人在那里等你,你需尽力配合他行事,办好之后再回来。”
苏雨安心中好奇:“敢问是何人何事?我去了对方怎么确定是我?”
许嘉峪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又神情严肃:“只是此行定要仔细小心些。”
“是,那在下这就前去。”看来从许嘉峪跟前是问不到什么了,苏雨安心想道,索性等会儿到了自然就知道了,现在只盼别是什么麻烦事,她暂时还不想离开大理寺,这几日并未看到什么重要卷宗,廨署还没找机会进去。
苏雨安回到房中收拾好行囊后就走出大理寺,只是她先走的地方不是城外,而是朝相反一角落走去。
她缓慢敲三下,快速敲三下,很快一家不起眼的大门被人打开,青竹伸手将人拉进院内,神情激动:“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苏雨安轻拍青竹的手;“青竹,大理寺少卿许嘉峪暂派我办事,我恐怕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且安心静候我消息,不用担心。”
青竹听完就有些着急:“可是你...”
“不必多言,我来此也是怕你担心。”
“那公子你定要多保重。”青竹只能作罢。
“不必相送,你也多保重。”苏雨安交代完后就加快脚步朝城外走。
还未走到跟前,就看到停在凉亭旁的马车,车身四面深蓝的丝绸低调装裹,但那匹油光水滑的马匹却透露着奢华,她看到站在马车前的时影,心中暗道不好。
阴魂不散啊,苏家之事可能确实和他有关,但目前自己真不想和瑞王正面交锋,每每对视,总感觉像被野兽盯上。
她停在马车外躬身道:“王爷,在下奉大理寺少卿许嘉峪之命前来报道。”
“进来。”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苏雨安只得硬着头皮上去。
揭开绸缎,入目便是一副美男图,宽大的马车在男人修长身形衬托下也变得狭小,李鸿煊骨节分明的手上还在把玩那把宽扇,另一手支撑着脸,直直看向苏雨安。
苏雨安被这直白目光看的心底发麻,开口道:“王爷,敢问唤我前来,是有何事?”
李鸿煊看着他的拘谨,心中好笑,“先坐下,苏公子。不急,路上慢慢讲给你听。”
苏雨安心中却惶恐,“在下一介草民,怕是会惊扰王爷,不如同时影大人在外一起赶马车。”
“不必客气,本王不在意这些,随意些就好,时影,启程。”李鸿煊直接斩断她逃跑的意图。
苏雨安只得作罢,她找了个离李鸿煊最远的角落坐下。
“苏公子是不是怕我?”他声音中带着笑意。
“王爷多虑了。”苏雨安不明白为何李鸿煊这么在意自己怕不怕他,她只想藏好自己的秘密,离他远点。
只是没想到这瑞王确实不像传闻那么恐怖,她心里多少也放松了些许。
李鸿煊看出她的不自在便不再逗弄她,坐直身体,认真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庐州,此次微服出巡,你唤我兄长就好,此次庐州事多,一路都要多加小心。”
“庐州有何要事?竟要王爷亲自微服前往?”苏雨安语气迟疑。
“庐州今年大旱,可是朝廷发的赈灾银竟到了庐州境内直接消失,此事多有蹊跷,我们此次乔装前去,先探查情况,嘉峪随后就到。”
“京中竟有人里应外合?”
李鸿煊赞叹她反应敏捷:“暂时不知主谋是谁,但庐州那几个官员定都多少脱不了关系,我们要先拿到他们的账本和证据才好捉拿,庐州灾民突增,此时若不尽快解决恐怕会有更多百姓受难。”
没想到被传阴狠毒辣的瑞王反而是那个关心民生的人,她先前只想逃离他,如今头一次发现他眸中的认真。
苏雨安心底一颤,暗道传闻离谱,果真不能偏听偏信,不知是谁这般记恨瑞王,将他传成那般恐怖之人,
这分明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她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人,神色认真的说:“王爷此行是为那上万庐州子民,百姓定会念恩,此行我也定会谨慎小心,为王爷尽我绵薄之力。”
“别急着夸赞本王,闭目休息,这一路还很久,今晚怕是只能在驿站歇脚了。”李鸿煊没在意苏雨安的表忠心,说完就先闭上了眼假寐。
苏雨安见状也放松了下来,她抬眼悄摸看了看李鸿煊,见对方不再开口,自己也选了个舒服姿势,闭上了眼睛。
两个时辰后,外面传来时影的声音:“公子,驿站已经到了,今晚要在此歇脚了。”
长久坐着让苏雨安腰酸背痛,她捶打着腰往出走,突然脚底一滑要往外摔,一张大手迅速握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两人一起跌倒在马车里。
苏雨安心跳飞快,眼前一黑,缓了半响眼底才恢复清明,眼前只能看到黑色衣襟,周身被一股淡淡的禅香包裹,腰间那双手宽厚炙热,她只感到一阵酥麻,忍不住扭动起腰。
“可还舒服?”
一道暗哑的声音响起,她惊觉坐起,看到身下躺着李鸿煊,正眸光幽深的盯着自己。
“还不起来?”李鸿煊再次启唇目光轻瞥像伏在胸膛上的双手。
指尖白皙粉嫩,十指纤细修长,鲜少有男子手能如此秀气。
苏雨安瞬间涨红了脸,赶忙爬起身,呆呆的跪坐在一旁,除了父兄,还从未和男人如此靠近过。
她回过神想伸手去扶李鸿煊,但到现在苏雨安的心跳都没办法平复,不知是不是他的体温太高,苏雨安仍觉得腰上一片滚烫。
李鸿煊却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调笑道:“这被压的是我,你怎么反倒这般羞涩,这论起来,该是本王的清白被你毁了。”
苏雨安脸颊上刚消散下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她嗔视道:“王爷莫要笑话我,时影已等候多时。 ”
李鸿煊看她真有些气恼,便不再说笑,只道:“切记自此之后唤我兄长。”
“是,记得了。”
“喊一声听听?”
苏雨安恼怒,“王爷!”
李鸿煊不再说话,大笑着下了马车。
苏雨安还坐在原地,摸着跳个飞快的心,气恼的锤了下马车,不停告诉自己,我是男子,我是男子,等到心跳彻底平复,脸不再发烫,这才整理好衣襟追了上去。
“小二,都有什么招盘菜?”时影站在一旁喊道。
“客官,您来了,咱们这里是郊外,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咱的野味兔子、镜面糕和竹叶酒水可是很有名的。”
时影俯身:“公子您看?”
“出门在外,坐下用餐,不必再意虚礼。”
“今日有事不宜饮酒,上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将就吃些,尽快休息。”李鸿煊向来没什么口腹之欲,随意挑选几样便作罢。
三人吃完饭很快都回各自房间休息。
夜半时分,星星和月亮悄悄一点点爬到上空,渐渐响起淅淅索索的声响,屋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浅淡的呼吸声,整个世界似乎全都陷入梦乡。
苏雨安睡的正沉,突然呼吸不畅,硬是逼得睁开了眼,口鼻正被人捂住,入目便是一双含怒的眸子。
李鸿煊!苏雨安瞬间头皮发麻。
“嘘。”李鸿煊对她朝外示意。
苏雨安内心震惊,不过才出城半日难道就有人追杀,庐州之事怕是不简单,竟是胆大到直接追杀瑞王,难道不怕事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