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雨安收拾好行囊去大理寺报道。
“吴老三,崔尚书家的女儿又离家出走了你派人找了吗?”络腮胡子在院中对着一个秀气书生嚷嚷。
“什么?又跑了?这大小姐三天两头离家出走!”书生和他的形象极其不符,满脸烦躁,俊俏的眉毛拧成一座小山。他扭头给坐一旁看笑话的人一扫帚,“陈二,吴家的屋顶修了没?”
“早修了。”陈二笑呵呵的回答,也不生气。
“诸位...”苏雨安出声打断。
三人同时扭头看她,书生开口问,“兄台是?”
“在下受大理寺少卿指示,今早来此报道,请问我现在该做什么?”
三人一听又吵起来。
吴老三惊讶道:“什么?公子又招人了?”
“咱们大理寺都半年没来新人了。”陈二也感慨道。
“这智慧有吴老三,武力值有我老刘,管家有陈二”络腮胡子说完转头看向苏雨安,“你小子是有什么本事?”
苏雨安冷静回道:“我自是不如各位,但我看各位兄台各有千秋,我亦有我所长,今后同你们共事还望各位兄台多多包容。”
“好说,好说,互相包容嘛。”陈二笑眯眯的说,“既然公子让你来这里,那以后应该是和我们一组,我先带你去住处,今天一大早公子就被瑞王喊出去了,估计你今天上午是看不到他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们。”
他说完指了指身旁的络腮胡说,“这是刘正元,平时叫他老刘,武力值爆表,有困难找老刘。”然后他又指向那位书生,“这是吴桂,他在家排行老三,你也可以喊他老三,他兼职仵作,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有难题就找他。”最后指向自己,“我是陈光,什么事都管,生活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苏雨安躬身:“刘兄、李兄、陈兄以后就请多多担待。”
另外三人回礼道:“客气。”
四人正其乐融融的聊着天,突然外面闯进来一小厮,“大人,大人。”
刘正元吼道,“何事这般急躁?”
小厮满脸焦急:“许大人传令命各位大人去崔尚书府中叙事,崔小姐这次恐怕真出事了!”
“什么?我们这就去。快快带路。”陈光作势准备出门,“各位快一同走,大人通传,这事肯定不小。”
四人在小厮带领下全都飞奔出去,转眼便到了尚书府,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哭泣声,“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如梅,如梅可该怎么办,我可怜的女儿她现在究竟在哪?”
苏雨安等人走进去看到一身着华丽的妇人跪趴在地上哭泣,嘴里正在倾诉。
崔尚书听得实在烦躁,“闭嘴,不要吵了,还嫌吵的不够?”
妇人听罢身体颤抖,呼吸急促了几分,眼泪流淌的更急,却没再发出一丝声音,只默默流泪。
吴桂先上前行礼:“大人,王爷,请问这是发生何事了?”
王爷?是瑞王吗?苏雨安心中思索,悄悄抬起眼帘,入目的是一双淡漠的眼睛。
面前的男人身穿玄色窄袖蟒袍,腰间却缠一朱红白玉腰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不停的把玩手上的宽扇,眼前的哭闹仿佛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闹剧,丝毫牵不起他丁点情绪。
苏雨安心中震惊,世人都说这瑞王爷阴狠狡诈却无人描述他相貌如此倾国,美却又不女相,剑眉星目,高挺鼻梁再配上周身清冷气场,若不是那名声作伴,怕是无数人都要为之倾倒。
李鸿煊第一次被人这么直视,心中觉得此人当真大胆,这才像是对周遭有了点兴趣,朝身旁说道,“此人之前从未见到。”
许嘉峪笑着说:“这可是我新招揽的才子,刚好今天见到,快,苏安,还不见过瑞王。”
苏雨安心中翻个白眼,觉得这大理寺少卿真不知事情缓急,那边都快哭成河了,这边还在闲谈。只走上前,躬身对着瑞王行礼,“在下苏安,拜见王爷。”
李鸿煊扬眉,“既是新人,那这事便由你先来分辨,看看你当不当的起这一才子。”
“是,苏安愿意一试。”苏雨安回礼,然后转身看向那低头哭泣的妇人,“夫人可否先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崔尚书突然开口,“柳姨娘,既然王爷在此,你可要好好说清楚,但凡有丁点隐瞒,定饶不了你。”
柳姨娘哆嗦肩膀,抬起头:“是,老爷。”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如梅自一月前定了张家二公子的亲事后便开始哭闹,每隔几天便要离家出走,直到把带的银钱花光才会回来,这已经是这月第五次了。”
“我们都以为她过两日花光盘缠自然就会回来,可是突然有下人发现如梅的丫鬟彩儿被人捆绑的仍在后厨的柴房里,彩儿被仍在昏迷中醒过来了,这次是真出事了。今天已经第四天了,老爷,妾身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她。”
苏雨安心中思索,绑架的人很谨慎,一直等到这小姐离家出走第五次才出手,像是提前计划好一样,甚至还能悄无声息的将丫鬟绑在柴房那么久,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预谋的作案。
她再次询问;“敢问崔尚书,最近尚书府可有得罪什么人?”
崔尚书不假思索,“怎么可能?老夫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说完还朝李鸿煊讨好的笑了下。
可苏雨安却看到那原本正在抽泣的柳姨娘双手突然攥紧了手帕,像是想起了什么。
苏雨安心中明白几分,于是对着瑞王说,“王爷,在下已经问清楚,大致知道事情起因了。”
李鸿煊自然也注意到那柳姨娘神色异常,“那就说说。”
“此事或许与柳姨娘有关...”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尖叫声打断。
柳姨娘愤怒的伸手指向她:“你这公子,我待如梅一直如亲生女儿,我为她伤心焦急这般,你竟然只三言两语就说事情与我有关,好恶毒的心,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是吗?当真与姨娘无关?”苏雨安反问。
“既然与姨娘无关,那你又何必这般急躁打断在下的话。让我说完又何妨?”
苏雨安对着崔尚书说:“崔大人,之前小姐曾出走四次都未出事可见此贼人思虑周全心思极深,他先是熟悉整个尚书府的府宅布局人员情况,然后计划好一切,确保不会被你们在意之后开始行动。他将小姐绑走,却又将彩儿留在柴房,恐怕他所谋划并非人命,故在下问最近是否有得罪他人。”
崔尚书冷哼一声,“王爷面前还不说实话,你是不想要你小命了?”
将茶盏摔到柳姨娘身前,碎片划伤了她的手,她终于忍耐不住痛哭起来:“妾身真的冤枉,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只是前段时间家中表哥,找我借了一笔银子说有急用,可具体是为什么,妾身真的不知啊,老爷明鉴,王爷明鉴啊。”
此时下人通传,彩儿已经苏醒,再门外等候觐见。
李鸿煊喝口茶说道,“传。”
彩儿小跑跪到柳姨娘身边,颤抖着声音说:“老爷,奴婢前几日刚随小姐出了后门就昏倒了,昏倒前只听到那人说,也要崔尚书女儿尝尝这痛苦的滋味。他为府中已送两月有余的菜了,不知为何那日突然发难。”
苏雨安适时插口,“女儿?这老奴是否也有个女儿?”
彩儿哭着回:“奴婢不知,奴婢与小姐只是知道那老奴每日辰时来府中送菜,平日很是和善,我和小姐还曾趁他送菜从后门偷跑出去过两次,可就不知为何这次就这样了。难道...难道是...”
许嘉峪宽慰:“但说无妨。”
彩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紧紧趴在地上说,“奴婢只是听说表舅爷前段时间欺霸了一个农户女,那老奴那般愤恨小姐,不知,不知是不是与这事有关?”
柳姨娘捶打彩儿,嘴里怒吼:“你这刁奴,亏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这般胡言乱语。”
彩儿闭了闭眼,语气坚定:“姨娘,表舅爷为人如何,只要出门打听,大家都是知道的,他素日里惯会打着老爷的名号在外生事,您,您何必又这般遮掩,小姐一向脾气很好,若不是你这次非逼迫她嫁给那张家二公子,她又怎会三番四次闹着出走。如今表舅爷闹出那事,可能害的小姐现在生死不明,你怎么敢还如此理直气壮?”
苏雨安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心中觉得可笑,堂堂尚书府,妾室不仅当家还放任母族在外欺男霸女,看来这被掳走的尚书府小姐也不过是被人报复,不知这王爷到底是会官官相护还是能真正彻查这件事的始终,阐明真相。
李鸿煊同许嘉峪起身,冷声朝着崔尚书说:“看来崔尚书要先将家事解决好才能继续,派人将你那表亲送到大理寺,你这府上的笑话本王就先不看了。”
崔尚书忙起身,用袖口擦汗:“王爷放心,臣会尽快解决,现就吩咐人将那小子给绑到大理寺,之后待王爷随意发落。”
李鸿煊迈着步伐往外走,陈光示意大家跟着走,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尚书府。许嘉峪朝三人交代:“你们先回去,苏安留下。”
三人互相看看,躬身离开。
许嘉峪随后对苏安说,“苏公子表现不错啊,王爷你觉得呢?”
李鸿煊冷哼一声:“有点小聪明。”
苏雨安心中嘟囔,今日发挥已算不错,都不能承认下我聪明?
李鸿煊似能看出她心中所想,心下好笑,看着一粉面书生模样胆子却是不小,“看来苏公子不满意我对你的夸奖。”
苏雨安实在不想和这位王爷多打交道只敷衍道:“不敢不敢。”
“好了好了,苏安今天留你是有其他要事,我关你也算心细,同我与鸿煊去个地方。”许嘉峪看两人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苏雨安心中惊讶,这位许大人竟然能直呼王爷名讳,看来他们二人是真的交好。她知道对方在缓和气氛,故不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