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陆承湛脱下口罩起,夏裕竹的眼睛长在了他身上。
潘屿故意捉弄,“收收,哈喇子要流下来了。”
“啊?”
夏裕竹抬手擦嘴,什么也没摸到,“没有耶。”
“哈哈哈哈哈,你真信。”
“……”
后知后觉到是潘屿耍着她玩呢。
她快速反击,用胳膊肘直捅他的腹部,“你闲的?”
“忙里偷闲。”潘屿预见性地站起,嘿嘿一笑。
夏裕竹“呀呀呀呀呀”地叫唤着,侧向往地板倒,陈文骏贴心往她脑袋底下垫了一本书,没有清脆的砸地声,低闷一声。
她双手捂住脸,在地上撒泼打滚,苦兮兮地控诉潘屿欺负人。
那模样,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众人抹额轻笑,类似的事情常常发生,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潘屿,别逗她了。”徐志柏朝她飞去一只笔,假装帮夏裕竹“报仇”。
潘屿仰头侧躲,笔直线地向后飞,眼看要着落在孟展翎的头上,他举起两指轻松夹住,又往潘屿的方向砸回去。
笔在空中高速飞行,潘屿看不清笔的朝向,“啪”得一声,正中脑门,瞬间红了一块。
“打人不打脸。”
孟展翎吐槽:“你有脸吗?”
众人嘻嘻哈哈相互着追逐打闹,被开了玩笑也不生气。
落在陆承湛眼中,勾起了尘封在密盒里的记忆碎片……队友间真挚的友情,他应该也有过吧?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确定了。
娱乐圈的诱惑太容易迷人眼了,多数人只能同苦,而不能共甘。
周立猛烈咳嗽,手背在身后朝他们做手势。
一行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来自血脉的压制,周立见到亲哥站在自己面前,莫名发怵了。
在公司做得越久,身上仅剩的人情味也要被消耗殆尽。
回看当初周正的一意孤行,陆承湛如今的成功是他最好的证明,兄弟两太久没有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彼此间略显生疏。
周立跟陆承湛道谢:“承湛,这群混小子麻烦你了。”
“没事。”他客套,“最近在休息,我正愁没什么事干。”
底下那群人笔直地站成一排。
陆承湛:“那我们开始吧。”
他准备去开音响,腰未弯,周正先他一步放了音乐,眉眼难掩担忧之色,“别硬撑,不舒服就停下来。”
拍摄上部电影时,陆承湛有场戏要从雪山上滚下来,为了保证摔得真实性,他没带任何护具连拍了几十条,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腰也因此受到了损伤。
他不想耽搁剧组的进程,硬撑到电影杀青。
腰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我有分寸的,你放心。”
他想跳舞了,很想,很想。
音乐的律动点燃了血液里熄灭已久的烈火。
陆承湛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音乐放到**。
他动了,选了难度系数最高的POPPING,每个拍子都精准卡点,没有一点容错率。
动作如同教科书里一般的规整,彰显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
黑眸透着刚毅的决绝。
他捡回了那个十八岁的自己——不为舞台,不为观众,只想跳舞。
他退出男团,离开舞台,但他对Kpop的热爱从未减少。
那时候的他太傻,太较真,以为没有舞台就永远失去了跳舞的机会。
音乐律动的声音减缓,即将结束。
内心堆积已久的不干在这一刻全然化成了他强大的爆发力,撕裂了空间,把舞蹈房一分为二。
没有舞台那又能怎样,没有观众又能怎么样,只要他还热爱跳舞,哪里都是他的舞台。
陆承湛跳舞的自由,周正放佛重新看到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他鼻尖不由泛涩,是啊!他本该就属于舞台。
周立去找他帮忙,他不知道怎么跟陆承湛张这个口,跳舞一直是他的心病,没想到陆承湛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下意识以为和夏裕竹有关,但看到他沉浸式享受跳舞的快感……我想,他是想给自己重新跳舞的机会。
酷炫的舞姿撼住了每个人。
陆承湛跳舞有种吸人灵识的魔力,夏裕竹的脚底好像被抹上胶水,头皮发麻地无法动弹,她只听见心在“嘭嘭嘭”得乱跳,舞蹈结束,她的眼睛红了,久久未能平静。
潘屿心服口服地带头鼓掌。
之前,他还质疑过陆承湛奖项的含金量,看到他的现场,实至名归。
他比奖杯更加出彩。
掌声四起。
他跳得酣畅淋漓,一身自由……腰上隐隐的刺痛扫人兴致。
潘屿给陆承湛展示了他们做的练舞笔记。
获得了他的赞赏。
“但是,光有理论不行,还要有实践。”
转身化为魔鬼老师,不顾底下五人的死活。
他们跟木头人似的,摆着一个动作常达半小时,腰酸背痛的,身心都麻木了。期间,谁的手低了,脚弯了,都瞒不过陆承湛锐利的目光,他会亲自下场给你抬到标准的高度,一厘不差。
五人整整齐齐的动作像是克隆的模范标本。
潘屿发尖滴着汗珠,身子僵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他偷偷耸了个肩,陆承湛立马走到他面前,“你的角度是不是和你记录的,差了那么十几度。”
“……”
他没事写什么呢,这不是纯纯找虐吗!
夏裕竹汗滴流得跟下雨似的,蓬松的白毛湿成了条,切身体会到跳舞的不易,看别人跳跟自己跳完全是两码事……谁来把这个瘟神弄走啊!
陆承湛影帝的气场收放自如,站在那一股子严师范,凌厉的眼神像把无形的戒尺,孟展翎有种错觉,只要他出错,下一秒,戒尺便会落在皮肤上,痛得面色扭曲了。
周立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很好,你们继续保持。”
夏裕竹:“……”
他哪只眼睛看出他们很好,她都能人工降雨了。
潘屿:“……”
很好,是吗?你来试试,试试几个小时不动。
两人的怨念足以冲天,可以召唤厉鬼。
抱怨归抱怨,行动上是一点不耽搁。
陆承湛扣完他们的舞蹈动作,继而扣面部神情。
“你们摆出黑脸给谁看?你们是去给观众表演的,还是让他们去看你们脸色的。”他说,“听到歌,脑子里想到了什么,把情绪展现出来……对,可以笑……裕竹……你不适合拽酷,奶一点……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适合什么就做什么风格?”
“自然一点,放轻松,你们要找到跳舞与表演的平衡。”
“舞台是具有观赏性的。”
“夏裕竹。”
被人喊全名,夏裕竹吓了一激灵。
陆承湛化身严师,一点后门都不带给她开的,“我让你放松,谁让你把手放下的。”
夏裕竹:“……”
到了中场休息时间,五人全部腿软地摔倒在地,苦不堪言呢!
即便再累,陈文骏也能挤出时间做历年真题,手僵硬地握不住笔,拿了掉,掉了拿,来来回回几次见拿不住,干脆放弃了用笔直接用指缝在试题上划选项。
周正在微博上见过他的热搜,狐疑道:“他?嗯?为什么……不是你们的营销吗?”
“他爱学习。”周立明白他哥在想什么,赶忙澄清,“哥,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
最初,他以为陈文骏参加成人高考只是口头说说的,后来,看到他无时无刻在学习,不是装的,他才知道他是来真的。
担心他到时候没考上,成为圈里的笑柄,想劝他打消这个恐怖的念头,劝了很多次,无一例外,全都以他失败告终……
算了,等考试那天,他去拜拜文殊菩萨求点好运吧!
分数能高一分是一分,嘲能讽少一分是一分。
空调的冷风压不住他们浑身冒的热气。
枝桠缠绕形成的绿荫遮挡不住灼热的阳光,镜面折射着点点光圈。
夏裕竹爬到巨大的镜子前,跟个壁虎似的贴在镜子上,冰冷的触感穿透肌肤,凉意滋润舒心啊!
看到陆承湛朝她走来,她就想跑。
后边是死角,她无路可退,警戒地说:“你要干什么?”
“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夏裕竹暗诽,陆承湛说:“别用眼睛骂我了,把你骂人的劲囤到等会训练上去。”
他单手撑地,坐在她面前。
“知道我骂你,你还不走远点,你不是在逼我骂你吗?”
没等夏裕竹反应过来,陆承湛往她脸上扔了什么东西,黑暗使人慌张,她立马扯掉遮挡视线的玩意,重见光明后,才发现是毛巾,再一抬头,陆承湛递了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
她愣了会神。
陆承湛把瓶口对准她的嘴,“怎么,还怕我下毒呢?”
“……”夏裕竹接过水瓶,指尖与他寒凉的手背相触,敏感地缩回去。
热出高原红的脸颊盖住了心动的红色。
咕噜咕噜一口水灌下去,冰冷的水浇灭了那该死的心动……她意识到了什么。
他给她水喝,给她毛巾擦汗,她很感激……凭什么她热成狗,他那么凉快!
她现在如此狼狈,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吗?
脸太红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承湛没看出她不对的神色,还在火上浇油。
“一场演唱会少说三小时,体力跟不上是不行的,你该抽点时间出去多多锻炼……”
夏裕竹揉捏着塑料瓶,强压制住喧嚣破口的火气。
……咋地,他还想咋地,光是跳舞她都成汁了,再多个健身,她岂不是成干了。
休息时间是美好而短暂的。
他一句“到时间了”放佛是来自恶魔的召唤。
五人的身上好像压着千斤顶,沉重地抬不起腿,走不动路,身上的衣服不仅变了色,还带边走变滴水的。
陆承湛给他们重新安排了站位。
夏裕竹、潘屿站在了前排,孟展翎、徐志柏、陈文骏站在了后排。
她满身抗拒,不想待在他眼底下,太近容易被他抓小辫子。
这跟上书麓是一个道理,谁愿意天天坐在夫子眼皮子低下学习啊!
当然,陈文骏除外,他不算。
陆承湛是明丽公司出的最早一批的男团之一,熟悉他们捧人的一套流程,他翻看了BAN的舞蹈视频,企图能找出点新意,可惜,换汤不换药,和他们那时的风格无所差异。
他细看了BAN的直拍,站在C位的张牧泽跳得不错,他的队友很明显在滑水,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同一首歌不同时期的舞台时两个样子。
从出道时的认真到之后的敷衍,态度转变的很明显。
所谓的爆火不过是占了国内KPOP男团少的福利,以及张牧泽个人的红利。
他们占尽的便宜迟早会被收回。
不懂得尊重舞台的人也终将被舞台抛弃。
多少人趋之若鹜想登上的舞台,被他们这么践踏,真是嘲讽。陆承湛悲凉地想着。
他很少看新闻媒体写的八卦,搜索BAN的时候,发现BAN是靠张牧泽一人撑着整队的商务代言,在这种头重脚轻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其余人耍大牌的报道。
明丽舍弃大热男团把重心转移到RPUTE身上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不是做慈善的人,张牧泽她会保下来,其他人要是没有能在娱乐圈立足的一技之长,终将会被人们遗忘在岁月长河里,成为市井小巷里的普通人。
承认自己的普通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残忍的,和那些从未成功的人相比,他们已经见过山顶的美好风光,失去谈何容易?
陆承湛看着各具特色的五人。
BAN下神坛之日,便是ROUTE成神之时。
他,拭目以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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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恶魔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