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湛出道以来共有两个微博账号。
一个记录了男团时期,他日常零碎的小事,之后离开公司,帐号被回收。另一个是现在作为演员的这个,不再有任何个人私有情绪的表达,全是对外工作的宣传。
他把自己藏了起来,
粉丝只能看到他的皮囊。
事情发生在午夜,夜空的烟花如火树银花般绚烂。
黑夜里的行为是没有预知性的。
周正问他:“你怎么想到关注夏裕竹了?”
“她关注了我,我回关一下,有什么问题?”陆承湛看正哥来得挺早,关心地问,“吃早饭了吗?没吃,一起吃点。”
网络上的谣言、舆论影响不到他的心情。
……没见其他艺人关注你,你回关的呀。
那小子是男的,比他小,周正细思极恐,刺探:“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理由?”
“没有理由也是一种理由。”
周立:“……”
陆承湛的粉丝们深扒他与夏裕竹的关系,翻遍社交网络找不到他们的关联性。
不搭界的两人突然聚到一起,别提粉丝好奇,明星也好奇。
有几个仗着和陆承湛关系还不错,去问当事人,直接吃了闭门羹。
这时,夏裕竹的站姐Parallel在微博发了一张照片——夏裕竹在盘山公路骑着黑马,身后坐着一人,侧头笑,露了半截侧影。
照片像素不清,即便再模糊不清的脸,对熟悉陆承湛的粉丝来说,也能一眼认出。
昨晚的粉丝是没有目的的炸。
今天的粉丝有目的的炸。
他们在Parallel微博底下刷屏。
Parallel一一回复,置顶评论。
[他们一起录制《追光者》最后一期]
[基友家开果园的,跟我说夏裕竹在木屋录制节目,我就去了]
[不是相机拍的,我用无人机拍的,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工作人员发现]
……
《追光者》节目组惨遭滑铁卢,全程悄悄录制还有路透图……只能说是防不胜防。
工作人员趁着热度,放出官方清晰度,为晚上节目的播出预热。
大多以夏裕竹的照片为主,镜头下的她,脸精致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漫撕男。
节目组很懂粉丝喜欢看什么,最后连着放出两人的合照——夏裕竹在闹,而陆承湛旁边看着她在笑,4K清晰度下的CP感溢出了屏幕。
节目未播先火,李PD喜笑颜开,收官的收视率稳了。
他们的CP粉为他们取名“六夏”,并建立超话。
微博接二连三的炸,受罪得是程序员,收益的是夏裕竹。
她的微博涨粉百万。
周立问她:“你怎么突然去关注陆承湛了?”
“哦,手滑。”夏裕竹思考了两秒,想到估计是不小心点到了,她认真地回,
“……”
她这一手滑,滑出了以后的康庄大道。
除了佩服,周立也哑口无言。
夏裕竹要么不上热搜,要上便一骑绝尘。
观众都喜欢追寻好看的事物,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纯天然的,人造的,一抓一大把。
颜值是敲门砖,实力是硬道理,但CP感这种东西是种玄学,无法用科学道理去理论。
《追光者》节目一经播出,反响热烈,收视率占58%超过了黄金档电视剧。
录制的时候,夏裕竹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逗。
大家围坐在一起看正片,视频剪辑紧凑又有字幕加持,夏裕竹懵圈的表情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客厅里充斥着他们暴笑如雷的响声。
她丢人得想回房间避避,那群家伙们不放她走,简直坏到家了,硬是要当面围观她的社死。
潘屿笑得在沙发上打滚,“裕竹,你好憨啊!”
“那叫睿智,你不懂。”
“为什么你能骑马?”孟展翎关注点一如既往地奇特,他羡慕道:“我也想骑!”
“那你就想想吧。”
令夏裕竹意外的是,她让房给陆承湛那段被剪在了正片里,明明她是看着工作人员关掉摄像设备的……
她思忖,看来以后工作时得注意了。
“六夏”的CP粉狂喜,在节目里到处找糖吃,被两人的互动甜死了。
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嗑半天。
夏裕竹在节目里只念了半句的诗,有人在弹幕里打出了后两句。
弹幕被“乱我心曲”刷屏。
“谁乱了谁的心”,“哟哟哟哟哟”,“乱乱乱,给我使劲乱”……
周正忍不住问陆承湛:“你们两真的没有一腿?”
“你是想我有,还是不想我有呢?”
“当然是没有。”
“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有呢。”陆承湛轻佻一笑,盯着电视剧的目光转向了他,眼神渐渐变的深沉,“正哥,我要是有,我会跟你讲的,别担心了。”
周正一天都心神不定的,他看在眼里……要是以前的陆承湛会横冲直撞地不顾后果,现在的陆承湛是走一步要看三步,不会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
他对夏裕竹,算是前辈对后辈的关爱。
她太干净,太存粹了。
他不想让黑水污了这张白纸。
说到底,他是想守护那个曾经热爱舞台的自己。
**
网友抨击ROUTE最多的是嫌他们没作品。
ROUTE的粉丝跑去公司官博下留言,摇旗呐喊给他们出专辑,公司是听劝的,立刻把新专提上了日程。
BAN的粉丝不乐意了,觉得公司偏心,两方粉丝打得火热不可开交。
公司亲自下场给他们画大饼,平众怒:[都会出的,敬请期待]
话是这么说得,实际是谁能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谁排在第一顺位。
比整体的商业价值,ROUTE比不上BAN,但比个体的商业价值,ROUTE五人碾压BAN,BAN里除了张牧泽能拿出去单打,其他人就不行了。
周立在公寓附近找了个私人舞房给他们用作练舞的地方,省得他们天天往公司跑,一来一回两个小时,太耽搁时间了。
一行人跟着周立来到舞蹈室。
各做各的事。
夏裕盘腿坐地刷剧,潘屿在照镜子,陈文骏在写题,孟展翎在健身,徐志柏在写曲。
无一人主动去练舞。
周立看着他们——用眼神让他们跳舞。
他们也看着他——要我们做什么,你说啊!
“你们怎么不跳舞?”周立等了一会忍不住说道。
夏裕竹脸上写满了疑问,“?”
潘屿:“立哥,你忘了,我们撞过脑子,什么也记不清了。”
耍无赖的口吻,无赖见了,都想拜师学艺。
周立:“……”
哦,对不起,是我忘了,我的问题。
他现场给他们摇了一个附近的老师。
音乐“锵锵锵”得一响。
老师在镜前跳舞,底下的人依葫芦画瓢地跟着。
徐志柏指尖敲着腿打起了节奏,数着拍子,手忙脚乱地舞动,错过一个节拍,节奏全部被打乱跟不上了。
老师说:“最左边的那个,你左右反了。”
孟展翎逮着机会调侃徐志柏,“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左右还不分呢!”
他笑得张狂,毫无形象可言。
“……”老师看他开心便让他多开心了会,善良地告诉他事实,“我说的是你。”
在场的人听到此语笑得岔气,孟展翎窘迫地脸红了,他辩驳道:“你做的是左边,我做得也是左边,哪错了。”
“我跟你是反着的,我左你右,你右我走,懂了吗?”
孟展翎抓耳挠腮地“嗯”了。
老师看他神情,叹了口气,懂了也没全懂。
老师从头给他们演示一遍。
从镜子里细扣他们的动作,明明是同样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奇怪,五个人跳出了五种不同的舞种。
夏裕竹有舞蹈功底傍身,街舞动作对她来说不算太难,其他人坚持了两三秒就……不行了。
倒的倒,晃的晃,摔的摔……
一个站着,躺了四个。
老师瞳孔瞪大深表震惊,他们七年练习生是怎么当的啊!
周立看他们一个摔得狗吃屎,没眼看地转头了。
他知道他们会差,没想到会那么差……不是说跳舞会让人有身体记忆的吗,他们那该死的记忆呢,给我赶快还回来啊!
公司音乐团队正在紧急给他们写歌,舞蹈老师在给他们编舞,明丽把专辑的发售时间定在了七月底……他们能行吗?
老师给他们放了BAN的MV,指着C位的张牧泽说:“你们太僵硬了,学他身上那股放松的劲……对,很自然地移动……”
老师放慢了速度,采用了碎片化的教学,能跟上始终能跟上,跟不上的依旧不能。
几个小时过去了。
老师跑了,“这钱我不赚了。”
周立:“……”
跳舞跟演戏不同,它不能速成,需要长年累月地训练与积累。
有一瞬间,他怀抱出奇迹的希望,现在,他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他们不行,是真的不行。
周立给明丽打电话,隐瞒下了他们不能跳的实情,一个劲得说时间紧,要是跳得不好,会寒粉丝心的,还影响个人手里的项目……
和她来回打迂回战,最后把MV数量从五首砍到了两首。
孟展翎粗嗓吼道:“男人跳什么舞,娘么唧唧的,我不跳了。”
周立忙东忙西,没说累,他还敢撂摊子不干了。暴脾气上来,冲到他面前,站着让他气压一头,“跳不跳由不得你。”
“男人应该扫奸除恶,不能拘泥于那一方小小的舞台。”他有理有据地说,“我不跳。”
“你……”
周立说不过他,也打不过他,拿他没折了。
夏裕竹想赶紧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闹剧,尽可能的把时间都留在舞蹈上。
她精准拿捏他的命穴,“孟展翎,你想骑马吗?”
两眼冒金光。
孟展翎会相信她的话,源于在电视上看见她骑过。
他硬着骨气不说话,眼神出卖了内心的渴望。
夏裕竹加重了语气,“想骑马给我老实跳。”
孟展翎老实了。
陈文骏对着视频里的舞蹈,进行拆解,几秒变换队形,动作幅度的角度……他的眼睛堪比尺的精确,潘屿拿iPad帮他同步记录,节省时间。
歌的律动太快,徐志柏现场进行改歌。
跳得虽然糟糕,周立看到他们努力的样子,红了眼眶。
他没怪过他们,他怪自己。丢失记忆不是他们的错,要是他之前多花点心思在他们身上就好了,不会发生被抢劫这档子事了。
周立不敢去动用公司的老师,公司人多嘴杂的,要是他们不会跳舞的事传到了明丽耳朵,后果是什么,他不敢想。
权衡利弊下,面子算个屁。
他主动去联系了一个五年没联系过的人,电话拨打过去,他心理也没底,对面到底会不会接。
“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落泪了,想说的话难以张开嘴。
对面安静了一会。
“阿立,出什么事了?”
“哥。”周立哽咽地说,“这次,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简单交代了事情的情况。
“你等一下,我去帮你问问他。”
周立等了一分钟。
从没有觉得时间过的那么慢,那么难熬。
电话那头响起脚步声。
“他说可以,你把地址发过来。”
周立松了口气,委屈的不行。
电话一挂断,他抹干净眼泪,原形毕露了。
伤感什么的通通消失,满脸小人得志。
果然,苦肉计,对他哥就是好用。
谁让他哥最重情义呢,放了大好前程不要,为了一个人从头开始打拼。
兄弟两都犟着一口气,平时在一些场合遇见了也互当作没看见。
作弟弟的主动低头,当哥哥的哪不顺着台阶下。
舞蹈房的门被推开。
周立开心地打招呼,“哥。”
众人闻声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夏裕竹眯眼抬眸,看到是谁时,瞳孔放大了一倍。
周正!
那不是陆承湛的经纪人吗?
周立,周正,同姓周,他们是兄弟!?
夏裕竹紧紧盯住门口,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来了。
周正身后紧跟着进来一人。
头戴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双眸,脸上笼罩着淡淡的阴影,夏裕竹仰头迫切地想看清他帽下的真容,角度遮得好,只看到了微闭的薄唇。
在众人凝聚的视线里,他缓缓摘下帽子。
五官呈现在众人眼前,慵懒的高贵劲,像是被珍藏在橱框里的天价艺术品。
夏裕竹心安了。
她怕她认错了人。
还好是他。
陆承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