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真服了你 第39章 抗拒

宴会厅。

小元快速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维姬坐在主座，她的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是哀法，山黎坐则在左边第二个。

虽然心生厌恶，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坐在维姬左边第一个位置。

一边是最亲爱的人，另一边则是最讨厌的人——对面也是。

桔子和将神倒是没来。

“姐姐……”山黎开口。

“主人——阵法已经修好了。”小元抢话。

被打断的山黎不悦地瞪着小元，但后者不予理睬。

维姬自然知道二者不可能一见面就相亲相爱，她觉得两个小屁孩闹变扭是很正常的，而打打闹闹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更何况两人刚刚相识——因而只是包容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维姬不知道，她形容的“打打闹闹”将是招招致命的打、拳拳致死的闹。

于是盲目乐观的她继续说：“日后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对吧～”

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哀法突然嗤笑了一下。

维姬手动消声，生怕哀法破坏“家庭会议”。

被下了禁言咒的哀法翻了个白眼，继续嗅他的衣物——他总疑心自己没洗干净、身上还有异味。

哀法思虑重重：如是观的香水可真劣质……三瓶了，还盖不住异味……

但他实属多疑，先不说他洗了将近几个小时，就说香薰、香皂、香水三重香精全方位腌制，客观来说，他已经是香之本香，齁到发慌。

而维姬他们能平安端坐在哀法周围，多亏维姬在百里开外时便觉察到哀法身上的生化武器，当即使用空间魔方将哀法罩住，从而达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美好局面。

小元和山黎在听到那句“家和万事兴”时也是明显愣了一下。

不过二者心思各不相同。

“主人！怎可让一个来历不明者待在这？！”小元大惊失色。

“况且她还是通过破坏法阵进来的、行踪可疑，她一定图谋不轨！”

如果山黎被主人认定为他们的同伴……那他还怎么除掉这个碍眼货的家伙？

分散主人的注意力本就令他抓狂，再分散主人的疼爱和关心……不行，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维姬宽慰小元：“山黎是我救的人，刚好她也无家可归。你放心，山黎不会做害人害己之事。并且她跟你差不多大，你也好有个玩伴……”

“我不要！”小元果断拒绝，“我只要主人！”

“我会陪着你啊，但多个同伴不更好吗？”

“我不需要！有主人就够了！”

“这可……”

“在你走之前……这只有你和我。”

曾经是，未来也必须是。

维姬哑然失声，是她的错。

错在不应该选择与世隔绝的如是观——繁华的中央星虽然没有广阔的天地供小豹撒欢，但每日传送至雪封之地也只是动动手的事。

错在不应该贸然离去——否则小元也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更不会回避外界的联系。

但是，愧疚不能阻碍她的决定。

即使自信自己羽翼强大到足以庇护小元的一生，她却不敢让小元手无寸铁地跟着她。毁天灭地的天伐枪再强大，那也只是身外之物。她希望小元拥有不可剥离的武器……

她可以循序渐进地把小元引到人群之中，可是没时间了。

进程被提前，再加上一些意外……这些都令她措手不及。

“小元，变了……”

“没有！我没变！”小元刻意压低声音，固执而较真，如同炸毛的幼兽。

维姬安抚歇斯底里的少年，她顺着小元的背。

“主人，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让他们走、让他们都离开。”

小元把身体探向维姬怀里，主人的馨香使他恍惚，却无法抚慰心中的恐惧。

这话虽是对维姬说的，却在哀法和山黎身上引起了更大的反应。

哀法不再吊儿郎当，他坐直身，安静地注视主仆二人。

山黎则紧张地盯着维姬，生怕她点头。

维姬的手顿了顿，她忽视那两道灼灼目光，垂下眼。

“主人……”小元带着哭腔，“求求你了……让他们走啊。”

他以为只需要乖巧地忍受那些苍蝇在他们之间嗡嗡徘徊，可主人却告诉他，他需要欢欣鼓舞、笑脸相迎。他做不到、他更不愿意做到……

“小元，我理解你的抗拒。但是我们必须走出这一步。你从小就没怎么同外人接触，这是我的失职。

现在你已成人，我一个人也很难教授你处事道理——这些知识在人际交往中很容易获取——虽然过程可能很痛苦，但这是必须的步骤。我们一步步来，先同山黎交往，然后再慢慢扩大社交圈……”

听此，小元心脏一阵痉挛。

主人要把他推走……

曾经的二人世界结束了。

日后还会有更多人参与他们的世界……

他越来越不重要了……

面前的主人逐渐模糊。

他努力眨眼，希望看清主人，却把眼泪挤了出来。

他不敢擦，生怕背后的山黎和一旁的哀法会觉察到他的异样，进而嘲笑他的软弱、指责他的失职。

苦口婆心的维姬自觉自己的话没什么问题，但眼前这一脸梨花带雨的少年还是令她自我怀疑。

可是哭了也没用。

维姬目光坚定，“小元，我知道这些令你感到痛苦。但日后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必须走出这个舒适圈。”

她认真地看着小元，后者咬着唇默默流泪，委屈又倔强。

维姬最后还是软了语气：“乖啊，没事的，我又不是不要你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回到人群中的，日后帝国还得等你开疆拓土呢。”

“姐姐，可能……”

山黎这时出声，善解人意道：“可能小元……元哥哥只是单纯不喜欢我。可能，换一个人他就愿意了。”

维姬自然知道小元现在不喜欢山黎，但如果要找个小元喜欢的人来陪伴他，那不得等个猴年马月？

还不如狠下心一不住二不休地下点猛药。

唉，孩子真难养，狠点了心疼，不狠了又不行。

维姬示意山黎稍安勿躁。随后还是关注小元的反应：“元宝，我未来的大将军能接受今日的任务吗？尊者非常需要李元大将军的助力——没有你，我想我的处境会异常困难。我需要你，帝国更需要你。”

我未来的大将军……

我需要你……

时间突然变慢、变得粘稠，变得令人坐立难安。

短短几个滑稽的发音，却是有改变心率的魔力。

小元像是被蛊惑般点头。

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随后滴落。

了一桩心事的李维姬长呼一口气，她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而少年也驯顺地低头，他将余下的眼泪尽数埋进主人的衣服上，黯淡了一片明亮之色。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山黎和哀法突然心里不是个滋味。

撇开有些戏剧化的走向，就说那百般抗拒的倔强少年，却在维姬三言两语的的劝导下接受现实——维姬和李元之间的情感一定是无比纯粹吧。

反观他们——

他们有很多亲友。

社交圈庞大。

人脉丰富。

他们的人际交往无论是在质还是量上，都不是如今的小元能取得的。

他们这种交际花或许应该骄傲，尤其对比小元——这株含羞草只有维姬一人。

但是……自己从没有被这样重视过。

那种无条件的关注与尊重，满心满眼的都是你一个人，话里话外都是对你的关心……

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山黎和哀法对视一眼，他们无一例外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名为“艳羡”的情绪。

两人仓促地挪开视线，试图挽留那所剩不多的高傲和自尊。

维姬见小元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另外两个人。

山黎躲避她的视线，而哀法则激动示意他有话要说。

“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话不要说，过不了审的话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损人利己的话也不要说。”维姬要求道：“能办到吗，要不然就保持沉默。”

哀法疯狂点头，禁言令一解他就感叹：“我的天，这主仆情……太精彩了、太令人感动了！”

抑扬顿挫的语调将他的做作表达得淋漓尽致。

见几个人都盯着他，哀法一脸疑惑：“怎么了，我没触发违禁词吧？”

维姬挑眉：“你还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然后便不管哀法，转向山黎：“做个自我介绍吧。”

山黎并没听到维姬的话，她正恍恍惚惚——

李维姬是尊者？

救她们的人是尊者？是规则钦点的人族之王、帝国之主？

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临时起意来找的救命恩人会有这等特殊的身份，她和蒂法尼尼只当维姬是尊者的部下、顶多是尊者眷属……尊者不应该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窝囊废吗？

维姬如此赤诚风流的人居然是尊者？那叫李元的小哭包是尊者眷属？

不该是尊者胸无大志、眷属意气风发吗？

规则怎么变了？

她好像把算盘打到自己脑壳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