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满足看客们对暴力含量最大化的需求,这里的打擂不会配备裁判,不会点到为止:要么出场、要么死,没有警告没有规则,只有比赛继续!同时为了加快打擂节奏,减少不必要的资源消耗,对手们往往随机匹配,从而让战身经百战的 “秃鹫”快速淘汰“菜鸟”。
在这里,没有精神品质的推崇,没有对所谓明日新星的期待,也没有对英雄老矣的敬意——有的不过是胜利、胜利、胜利!
“……姑奶奶是第一次来?”他扭过头来问维姬。
维姬点头,因心里盘算着什么而显得心不在焉。
男子突然凑过来,“唉,能问问姑奶奶为何兴起来这吗?”
“想闹事,看看能不能闹起来。”
男子笑了笑,不再说话。
维姬知道男子没听懂,她也不想吓唬他——她确实想闹事,闹秦楼。但由于不清楚这里的武打画风,她还不敢放开拳脚,若是自己能力不够,那不就没了?
而哪里能跟人名正言顺地打架?
当然是擂场了——又能搞钱又能打架,一举两得,赚了!
不过在听了男子的介绍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这里格斗的水平是否真能代表本地的平均战斗力,这还有待考量。
维姬叹了口气,若不是她法力不稳定,何须如此麻烦?她不敢保证自己的体术水平,但法术上,她能拍着胸脯说:她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加之这狮目星点亮的是科技线——她那玄学法力在这还不所向披靡、横扫千军?
“小老头!来,给我们姑奶奶填个报名表!”男子啪地拍在柜台上,引起在一旁闲聊的老头的不快。
“急什么……唷,这不是穷圣贤吗?”
老头看清来人,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没钱就滚出去,对着我嚎什么嚎。”
“小老头你别狗眼看人低——我马上就有钱了。还有,”穷圣贤探过头去,压低了声音,说:“什么穷圣贤的,我琼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地瞄着维姬,生怕维姬听了那诨名而放弃自己。
老头不乐意穷圣贤的高节迈俗,他扬声:“你这小混蛋,平日不见你急眼,今天咋的了,还不改名不改姓的?”
穷圣贤连着哐哐拍了几下桌面,催促道:“我今个遇着贵人了——老头你屁话真多,快点给我办理手续!”
老头没动,他跟一边的人说这穷圣贤今天是输傻了,居然想着要打擂,他那两根骨头也就只能支起两个笔杆子……
穷圣贤扯着嗓子,嚎道:“什么我打擂——那是我姑奶奶要上。姑奶奶、唉我姑奶奶呢?”
他急忙左右扭头,他的钱呢?
不会真跑了吧?
他半个身子扭来扭去,像个陀螺,速度之快要把腰闪了。
在老头的开怀大笑里,穷圣贤把在人群里凑热闹的维姬拉到柜台。
维姬和老头大眼看小眼。
老头鄙视地瞅了一眼穷圣贤,说:“你想钱想疯了,生意都不会做——把她卖了可比送格斗场赚得多。”
这时维姬身边出现一个彪悍大汉,那老头立刻撇下维姬二人,脸上堆笑地服务大汉。
大汉走前瞟了眼维姬,心想这小身板上无二两肉,希望他今天的对手没有这般弱不禁风的菜鸡。
穷圣贤见大汉走了,忙把维姬挤到老头面前:“快给我们姑奶奶报名!”
老头哼了一声,“还姑奶奶……既然她是你姑奶奶,不应该你这个当孙子的人上吗?”
“破老头你能不能闭嘴?”
穷圣贤太阳穴直跳,这老头再说两句,他的钱可真没了。他暗骂老头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对维姬说:“姑奶奶你别管这老头,他就屁话多,脑子还不清醒。”
维姬没说话,心里后悔找了这个人——她以为找个了解实情的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却是恩怨纠葛纠缠不清。
穷圣贤?这是个什么名?
老头动作迟缓地翻开记录本,“名字?”
“姑奶奶,问你呢。”
“李维姬。”
老头歪着头咕哝,一笔一划不紧不慢。
维姬看到白纸黑字,有片刻的无语:同音不同字啊。
穷圣贤也看着老头的动作,为唾手可得的金币吞口水。
“抵押物。”老头说。
“姑奶奶姑奶奶,问你呢。”
“什么抵押物?为什么还要抵押物?”维姬疑惑,这命不是已经抵押上去了吗?
老头抬眼看了一眼维姬,说:“穷圣贤,你从哪整的亲戚?人口生意也不是你这样做的——你还有货源吗,我们合作?”
这话令维姬感到不舒服,她拧眉正想说话,耳朵旁却炸开了——维姬灵光一现:这穷是真的穷,但圣贤可真名不副实。
“老头你不要乱说话——什么货源不货源的,我琼士穷是穷,但有自己的原则,我从没想过要靠折磨同伴活着!”
他一手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酒杯烟灰缸书本烟蒂乱七八糟的一跳。
“我无权指责你们谋生方式,但你们不能这么……理所应当。”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他脸色通红,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琼士的后脑勺淹没在人群里,他们的对话没掀起一点波澜。
“理所应当?呵。圣贤就是圣贤,穷成那样可真是委屈圣贤的发挥了。”
老头啪地合上记录本,点燃一支香烟,他猛吸一口,暗红的光火明明暗暗。
“连自己姐姐都救不了——还有脸在这吼?圣贤?哼——看什么看,你孙子走了,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我们可没你孙子的原则。”
“抵押物是什么?”维姬问。
老头没理她,旁若无人地抽香烟,来人了就叼着香烟给别人登记。
维姬心想这人什么毛病,她就问个话,她无知碍着她打擂资格了?污了他擂场声誉了?
看到老头要合上登记本,她将贯日重重地按在本子上。
“这把剑——抵押在这。”
老头端起剑,轻轻抽出一段,剑刃寒光逼人。他古怪地打量维姬,把香烟头淹进酒瓶。
“你是什么人?”
维姬答非所问:“这抵押物够不够?”
不够,她就用拳头凑。
老头合上剑,道:“报名费。”
“报名费?又抵押物又报名费?”
拳头硬了。
“抵押物是抵押——这是给擂场的,报名费是给赢家的。”
老头不耐烦地解释:“想上台就按规矩来——看不惯规矩,就滚!”
维姬直勾勾地盯着老头,手在口袋里摸索。
老头轻蔑地注视维姬的动作,心想小丫头片子能拿出什么……那把剑,倒是好货,待会送上边去鉴定一下。
维姬拿出一枚金币,拍在桌边上。
看到老头呆愣表情,她鼻子一哼。
老头拿起金币,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他站直了身,不确定地问:“你用金币报名?”
维姬莫名觉得老头有些胆战心惊。
她歪了歪头,这一瞬间她想到秦楼老鸨的盛情难却、破烂穷圣贤的兢兢业业……维姬在沉默中品味老头的表情。根据她目前为数不多货币交易的经历来看,她使用金币的方式是否不太合理?
维姬犹豫不定地打量老头手里的金币。
老头这次不再说话,他跟打印机似的唰唰写下维姬的信息,跟上了发条似的动作迅速,跟演练了无数遍一样一气呵成。
维姬眼花缭乱,待反应过来,金币和佩剑早已不见,唯有一块血迹斑斑的身份牌放在面前。
老头又开始抽香烟,侧身瞥了眼维姬,缓慢呼出烟,“去吧。”
他暗暗揣测这小姑娘的身份——又是宝剑、又是金币,定不是被诓骗过来的,莫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姐?
老头回想维姬的种种,表情与其说是木讷不如说是沉稳,举止拘束小气不如说是自持有度,说话也不畏缩,还很硬气……尤其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哪个没事人会来送命?也只有被保护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小少爷才又这等闲心。
他敲掉烟灰,并不畏惧维姬 “背后的家族”。
这年头行走在外,谁还没点后台?
他不认为维姬的家族能刚得起擂场——他们老板可是这星球三霸之一。
更何况,是她自己来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