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进入射程范围,朱雀哗啦一声抬枪威胁。
机械兵也不甘示弱,跨下车后也端枪回敬。
两方气氛紧张,冲突似乎在所难免,除非一方主动低头说明来意。
维姬显然不会做这一方,此时的她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悠哉地打量那十几台军用摩托。
万籁俱静中,她安慰身旁的破脸鸮不要紧张。
破脸鸮回答说他不紧张、他只是看到那摩托觉得很喜欢、他在计划怎么诓他老姐的钱来搞一台。
维姬假意思考一番,说这种摩托是有钱也搞不到的,如果真想要,最好是让你姐现场动手。
破脸鸮陷入纠结,为难地说他姐肯定不敢在外人面前显山露水、她只会在家里逞威风。
维姬不认可,鼓励他去试一试、去跟姐姐说明情况,说不定就成了呢。
破脸鸮心动了也想行动了:无论他老姐态度如何,陛下都是“支持”他的!
他正要起身,变故突然发生——
对面传来一声叫喊,朱雀当即严阵以待。
维姬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好奇地看过去。
一个机械兵大步走来,机甲自动变形塌缩收进空间纽里。
当他因被惊堂隼拿枪顶着脑袋、无法再近维姬一步时,他已经完全解除应战状态。
他现在手无寸铁,却被十几个枪口瞄准,但凡一个擦枪走火,他都会死无全尸。
其余的机械兵被前者的举动吓得大气不敢出,想上前、却遭男子的手势制止。
男子……
维姬跟破脸鸮低估了几句,然后起身,命令朱雀移开武器。
她话音一落,男子主动推开头上的枪管,冲动维姬面前,雀跃地说:“维姬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这些天我一直向使馆递交拜见申请、他们是不是没跟你说,要不然怎么一直收不到你的回复?”
武君本想拉起女子的手,在即将碰着对方时又生生改变方向,抬手挠自己的头发——那傻态活像一个憨批。
维姬忍不住看了几眼他白衫外的枪套肩带,心想这皮革带和哀法的袖箍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们此行目的为何?”
“哦,我们监测到一些异动、便追到这儿了——没想到是你。你们在处理这些异象吗?”
维姬点头,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需要帮忙吗?”
他瞄了眼周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朱雀,随后又阳光大男孩般笑着对维姬说:“其实这些异象苦恼我们很久了,星主府对此真是一筹莫展,若不是你们……”
“我们把他们全杀了。”
维姬语气平静,说:“你们也可以,只不过需要在白天。晚上你们杀不死他们,但白天的他们只是一群病恹恹的人类,只要注意不要和他们肢体接触——机械兵可以轻松清剿疫点。”
我们把他们全杀了……清剿。
武君沉默了,机械兵的反应则更明显,他们躁动不安:这群女的怎么可以用如此残暴的手段解决问题,那可是他们的同胞啊!多年来,星主府只是将这些诡异的地方封锁起来,就是为了找到出路,可这群人不但不给出路反而是制造死路——这与昏庸无道的暴君何异?!他们的家园将要受这暴君的管控吗?!
有人愤愤不平,欲言又止:“少爷,她们……”
武君一眼锁定出声的人,目光犀利骇得那人当即噤声。
他再看向维姬,又是一脸无害,“那我现在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正和破脸鸮咬耳朵的维姬闻言单挑眉,玩味道:“你们心甘情愿?”
“当然~”
“好吧,”维姬和武君肩并肩,示意他看向那横尸遍野的区域,说:“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帮忙处理一下那些尸体。我们将它们引出房屋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坏,所以不用探查室内的状况——你们只需要制造出集体自杀的痕迹即可。可以吗?”
武君重重点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瞥了眼在一旁开小差的破脸鸮。
“你待会有空吗?”
他眼睛一亮,猜想维姬是不是要邀请他打架的,急忙忙表示自己接下来的一天都无所事事。
他期待地盯着对方,听到她说:
“既然如此,也拜托你帮我们把北区十三街收个尾吧——我们先行一步执行清剿。期待下次我们有个正式的会面!”
维姬专注地盯着他,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微微颔首,转身。
“各位,入阵。”
朱雀得令,动作一致地转身,瞬间消失不见。
这神奇的场面震撼得众人久久失语。
武君也是在几个呼吸之后才理解维姬的意思,他盖住眼睛、无声地笑了。
“少爷,是否需要通知专员来处理此事?”
“不用,我们直接上。”
他扒开尘土捡起一个东西,仔细查看——赫然是个手环,手环内壁有一串优雅的花体字:VG Lee。
“可是这不是**裸的服从性测验吗?我们若是真的帮她们善后、我们武家颜面何存?”
这句话引起人群的附和与认同。
“更何况,如果家主知道我们帮这暴行扫尾……”
武君摩挲着那几个字母,说:“你们真心认为这是一桩暴行吗?”
静默。
他笑着收起手环,轻声说:“看吧,比起她们,我们更像是一群懦夫。我们都知道疫点的同胞们只有死路一条,只不过我们不敢承认罢了。出于善良的懦弱和无端的希望,我们拖着他们不人不鬼、毫无尊严地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是旁观者的自我安慰,对心死之人没有一点价值。”
心念一动,机甲流出空间纽、如液体般覆上全身。
“拖着同胞们在世上煎熬比在睡梦中赐予死亡更像是一桩暴行。我们行动吧——大家动作快点说不定还能在下一个疫点遇见她们呢。”
武君没在“下一个疫点”遇见维姬——他遇到惊堂隼了。
而惊堂隼告诉他维姬几秒前刚走。
他也没如其所说的那般“一整天都无所事事”——他得值班。
一整天,他都在构想下班后如何见到维姬,构思的计划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最后万事俱备只欠下班。
时间一到,武君冲出军部然后扑进了武家私兵的怀抱里——得,今天以及未来几天他是出不了自家大门了。
为何出不了自己大门?
答:今天他得受刑,未来他得养伤。
为何受刑?
答:应是昨晚出勤时,他冒冒失失地和维姬打招呼、主动解除装备、只身进入对方阵营、弃队员于不顾——冲动莽撞、无组织无纪律为军人大忌。
为何养伤?
答:因为家主派的是私兵而非侍卫,这意为此事将涉及军法、家法混合双打。说真的,如果说抽几鞭子是家常便饭,那双法同刑就是山珍海味、他一时半会儿真吃不消。
无论如何,他短时间内都是见不得维姬了……好遗憾,如果当时再快几秒就能见到她了。
真是阴差阳错。
事实上,武君的阴差阳错却是维姬的刻意为之——就是在知道武君离开了第二个疫点,她才带着破脸鸮跑路。
跑哪?
跑第二个疫点。
为何?
且看他们两的言行举止——
“鸮子、你确定是丢在这一片的吗?”
趴在地上进行地毯式搜索的男孩肯定道:“对啊就是这里、这里还有我扣出的三室一厅呢。”
维姬直起腰凝神片刻,示意破脸鸮起身,随后她往地上一拍,浮沉碎石草屑垃圾等地表上的物体全凌空而起。
在这团杂七杂八中,他们探险般意外地发现了八枚硬币、一枚人工钻戒、四只二手套、一个造型奇特的项链……
唯一与他们的目标有关系的,是一块手环残片。
找到手环残片的破脸鸮快裂开了。
他欲哭无泪地捧着尸骸、比捧着自己的尸体还悲痛欲绝。
“陛下,对不起……”
维姬瞄了一眼,拿起来,丢掉。
“不是这个。可能被人捡走了吧。”
“对不起……”
“没事,丢了就丢了,手环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看破脸鸮还是一脸内疚,宽慰:“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我还要夸奖你解开了儿童锁呢,这手环丢了也是我要求搞丢的——罪魁祸首是我,你别难过了。”
“可陛下让我把它藏到一个能找到的地方,是我没藏好。”
“你藏好了,只不过捡手环的可能是个耗子——藏得再好也躲不过。不说这个了,刚刚那场装逼、体验感如何?”
破脸鸮瞬间眉开眼笑,“太酷了!这可把他们的摩托拉爆了!虽然他们是覆面,但我能想象他们一定是目瞪口呆哈哈——陛下你太牛了!”
维姬得意地扬眉,“那可不,咱中央可不能被地方比下去。走吧,我们喝早茶去。”
她拉开传送门,心想还好哀法没给她报价……额,就算他报出了个耸人听闻的数字,她不信一个手环的市场价格能抵得过这世间唯一一扇传送门的使用费,这玩意可是有市无价的。而且她使用了那么多次传送门、那些省下来的车费也该拉平手环的经费了……吧。
呜呜呜……装逼的代价也太大了——都怪哀法,要不是他塞给自己手环、哪有这些糟心事。
她的钱!
钱还可以赚回来,当务之急是保命——她得避着哀法几天,每天都要把手腕藏好,等她从丧钱之痛缓过来、建立好防御再直面哀法的暴风骤雨。
希望近日别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