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4691 第2章 第二章 初见

也芝有点微微的难过。

爸妈哼哧哼哧马不停蹄地给她搞了一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妈妈拉上她：“去超市看一下你要买什么。趁着我们还在，给你付钱。”

无名地难过。她有时想要自由，有时想离家里人近一点。

从超市出来，父母没有再跟着也芝回去了，他们买了今晚的动车返回江城。在超市门口，妈妈和也芝抱了抱，爸爸也抱了抱，爸爸一直是那副笑笑着的样子，爸爸说好，大学生。她有点想哭了和妈妈抱着的那一刻让也芝回想起小学。小时候妈妈工作地不在市区每周要赶到乡镇去周末才回来，有一次周一妈妈送她到小学门口也抱了抱她，也芝走上学校高高的台阶看着妈妈在下面挥手她也挥手，她走到更高的地方看着妈妈匆匆远去赶去上班的背影，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走回宿舍的路上，她左右手换着提买的一大袋东西。妈妈还是不喜欢她吃甜食，但这次只是说她一句，结账的时候几袋零食怕被压碎余莲特地掏出来放在了袋子最上面。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不认识的景，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洪流裹挟着。填报志愿的时候，她遗憾自己没多考三十几分好让她去首都，现在又有一点烦恼，怎么不听话报离江城最近的省城。

回到宿舍看到一屋子第一天认得的人，这股情绪倒收了一些。六人寝，有个舍友还没见到，三个女人一起来的舍友从下午和另外两人一起出了门再无踪影。任秋巧和储储好像在开学前就加上了联系方式，她们在说着要一起去今晚开的专业大会。也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位置是学号就定的，她左边是占扬扬右边是储储。她看着自己拎回来的大袋子实在是没什么收拾的心现在，占扬扬从床上踩着杠下来：“去开会吗？”

“走。”

楼下排了很长的队，在等着上小白车。小白车是敞篷车，算是校车，从小高宿舍去教学楼坐一次两块，从另一个更近的宿舍过去就一块。队排得实在太长，也芝决定走过去，储储头转过去看一圈同也芝一起走了。储储是鹭岛人，岛外的。小小一只差不多到也芝肩膀，皮肤极好，白白净净。两个人走路都慢吞吞的，虽然最后一小段路发现快迟到了是边走边跑的，到的时候景祺楼一楼的大厅也坐满了一半人。储储戴着眼镜先看见了在朝着她们招手的任秋巧，坐小白的两人先到了。二人跨上台阶坐到她们旁边。

中文系竟然有这么多人。

放眼望过去几乎都是女孩子。也芝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发到家里群上，妈妈回我们到高铁站了。打下一路顺风四个字，也芝把手机锁屏翻过去盖在桌上。

导员已经到了。钱坐在电脑前，面对众人，看着时间从六点五十五滑到七点，七点零五，他拿起话筒：“还没到座位的同学，赶快。群上都催一下舍友，没到的快到。”也芝近视一边眼睛一百五十度一边两百度，现在坐在后排没戴眼镜看导员的脸都是糊的。

钱安不像个死脑筋的，他的PPT第二页是和大家介绍自己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本科是哪，研究生是哪。听得也芝心里想说，就她们这个二本学校的辅导员居然都要招研究生毕业的了。钱安看着像刚毕业的，他说：“我不喜欢会开太长，我简单说，大家尽早回去休息。”台下在玩手机的同时都抬起了头。

大体上讲了一下军训的安排，要说明年开学典礼中文专业坐在哪里时，前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个不矮的女生走进来，其中一个头发又厚又长的是自己下午见过的舍友，讲着她听不懂的家乡话的那个舍友。旁边那个不认识。她们两个盯着所有人的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最后几排。

钱安顿了顿：“应该都到了吧。”

他讲得实在是简短，说完明天开学典礼校领导都会来别迟到了大家，就结束了。也芝和储储有点不可置信地对视，储储问结束了？也芝：“好像是。”把手机拿起来一看，这会总共就讲了十二分钟。她和储储走过来都走了半个小时。

散会，两个系一哄而出，两个系堵在前门和后门排队出去。她们学校在人文科学系下设了三个系，中文、法学，英语，钱安又带中文又带法学。几个人站在楼梯中间，等着前面的队伍挪动。占扬扬和任秋巧在后面讲点什么，也芝刚好回头：“咋了？”

占扬扬让也芝凑过来点：“你看前面那个男的长得怎么样？”

“哪个？”

“烫头的那个。戴眼镜。”

“看不清。”

占扬扬用手机挡着嘴转回头和任秋巧又讲了几句。占扬扬和也芝讲：“我们班的。等着老娘搞下他。”也芝真庆幸自己刚刚说的是看不清而不是就那样，吧。还好她有点感受女生一般不问哪个男的长得怎么样。那男的长得就一般，因为白，要说有点清秀也行吧，稍微会点穿搭，在中文系的男生里算个前几。是的，排队的时候也芝看见了，中文系也是有男人的。占扬扬和任秋巧去排小白的队，这次储储也不愿走路了，跟着她们去了。也芝一个人慢悠悠地从林荫大道里走回去。

舍友都不在，方便了她发微信，她给自己初高中的朋友发：“太牛了。我连我们班有几个人都不知道，我舍友都决定了要搞哪个男的了。”不过占扬扬同她不是一个班的，691寝室三个四班，三个五班。

也芝到寝室，推门就看见一双很细的腿坐在空了一天的六号床床板上。网上看，黄头发，脸很小，鼻子很高，衣服空荡荡裤子短短的。这是她最后一个舍友。长得像混社会的，开口倒是让人有些安心，北方人：“这床怎么睡啊？我啥都没用。”

轮到也芝去洗澡，她拿着盆进去，端着自己的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进去。还好下午的时候她爸妈说把热水器什么烧水那里还是那里一直打开烧吧，大家平摊点电费，不然洗澡还要排队等水热，当时旁边那个头发长长的舍友的家长也点头了。她出来的时候，何雅已经做好了决定，拿着包出去和她妈睡酒店。

一个寝室六个人。三个是本省的，也芝任秋巧储储。云滇的占扬扬、湘江边的庄梦琪，还有刚走的，最北边来的叫何雅。

任秋巧家里有一个妹妹，她管着妹妹和爸妈，她问庄梦琪：“下午送你来的是你妈和你妹吗？”

“我妹？那是我姐。”庄梦琪眉毛也很浓，“不是我妈。我姑。”

“噢。”

人和人刚认识的时候总难免要没话找话说些尴尬话好似拉近关系。

占扬扬在也芝前头洗的，头发包着到也芝出来还没吹。她问也芝，能不能借一下她的电吹风她还没买。也芝从空荡荡的床下桌中间的几格架子中拿给她。这个寝室六个人，两侧，一侧是也芝和占扬扬对着睡上床下桌，另一侧是上下铺四个人。占扬扬吹得很快，她的头发和也芝差不多长，肩膀往下一些。她把电吹风递给也芝的时候，也芝的头发还是能拧出水来的状态。也芝吹头发慢得很，在家都是她妈撵在后面赶去吹的，说她天天不及时吹头发以后老了要头疼，现在没了人盯着她，直接不知不觉拖到了快熄灯的时候。

十一点就熄灯。

很正常的睡眠时间，但是对于刚昼夜颠倒完的学生来说，这个点是绝对不可能睡觉的。眼看时间要到了，也芝胡乱吹了一会，带着热腾腾的脑袋慢手慢脚地，爬上了自己的床。她还没买床帘，她的床四下都一目了然有点没**的感觉。灯唰啦一下关了，她靠在背后的白墙上点开某宝火速给自己买了帘子。

灯熄了，浴室里还有水声。庄梦琪走出来，过了一会开始吹头发。她吹了好久，好久，大家静静地各自在床上玩着手机。

乌鲁乌鲁的风筒声停下来那一刻，好像无形的喇叭在空中宣扬该睡觉了，到点了。下头传来的光束伴随着庄梦琪关掉台灯上床。

寝室黑黑的、静静的。

偶尔有点空调滴水的声音。

枕头是家里带来的，有大太阳天妈妈晒过的感觉，是家里的味道。她躺下去，转了两下发觉自己没什么睡意，手摸到枕头的一边，转而在自己胸口上解开打结的有线耳机。插进去，在脑袋里播歌。歌曲自动转到一首昂扬的进行曲，她解锁了屏幕想要切掉，看见宿舍群上任秋巧问你们有听到音乐声吗好像耳机漏音的声音。

也芝摘下一边耳机，放在耳骨边，确定了是自己的。这时候，任秋巧从上铺小声地喊储储。储储从她的下铺探出脑袋，脑袋上也漏出一只耳朵，斜挂着她的头戴式耳机。储储很小声地气音：“是我的吗？不是我的吧。”

也芝默默把自己的音量键按到最小。

任秋巧有点疑惑：“又没了。”缩回了她的床上。

难怪妈妈总说她音乐开那么大声，十二块五的耳机不隔音。她确认在手机页面上关掉了音乐软件，才拔掉自己的耳机。

好了，睡吧。

她的大学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