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咱们村里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
“明天不是十五嘛,鬼节欸,难道是水鬼作祟?”
“只钓出个头,你说,剩下的不会还在河里吧?”
“别说了,你不喝这河里的水啊,我都要吐了。”
“都成白骨了,恶心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死的。”
“会不会是咱们村子里的人?”
“不会吧,村子里才多少人啊,要真是咱们村子里的,不早发现了吗?”
……
江家村的村正年逾五十,头发花白,胡子有些长,看起来很是稳重。见村民议论纷纷,忙道:“围着干嘛,田里的活不干了?”又转头看向江虎,“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江虎再如何早熟,真遇上了事,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村正,我就是到江边钓钓鱼,我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村正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算了,好歹是条人命,虎子,既然是你钓到的,找个地方埋了吧。”
村民们虽然爱八卦,但更爱庄稼。眼下是七月,白露将至,正是秋收秋种的时节,哪里有时间耗在这上头,热闹看完,也都散了。
最后,只剩下江虎一人蹲在江边,默默得用木棍挖着坑,不对,河边还有两人,徐云和吴离。
徐云为了完成任务,也蹲下了身子,“我说,江虎。”
江虎猛然抬头,吓了徐云一跳,“你想干什么?”
徐云一把抢过木棍,“你先回去吧,我帮你埋。”
江虎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这东西晦气得很,你真的想帮我?”
徐云一本正经地说:“昨日你娘收留了我们,今日你娘又请我吃了好的,我帮你挖个坑怎么了?”
徐云这番说辞,成功说服了江虎。等江虎走远了些,徐云才正式开始她的推理工作。
眼下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确定身源,若是有别的尸骨,还能简单些。可现在只有颅骨,看这白骨化的模样,死亡时间至少一年,想要寻找其余部分,花费的时间人力可想而知。看来,想要今日就完成系统的任务,只能从这颗头下手。
徐云试探性地问:“系统,商城开启了没?”
【恭喜宿主成功开启商城,不再加收调货费和快递费,请宿主自由购物。】
【已为宿主检测到商品“法医分析室”,请问宿主是否购买?】
徐云暗喜,有了这宝贝,什么悬案不是手到擒来。可念头一转,又想起系统的奸商属性,不免多问了一句:“什么价?”
【收费标准:200积分/分钟,首单优惠9.5折,是否购买?】
徐云头疼得厉害,这系统还真是奸商,完成任务才200积分,怎么算都不划算,得了吧,还得靠自己。
徐云打起精神,颅骨还算完整,只在顶部有多处凹陷,形如漏斗,应该是钝器角部垂直击打所致。
徐云先去看额骨,眉间骨片明显偏厚,基本可以断定是男性,又根据颅骨各处骨缝的愈合情况,推断年龄大致在三十上下。再然后就是身高了,看着头围,应该比吴离少个五公分。
吴离站在一旁,道:“不埋了?”
徐云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别说话,我在验尸。”
吴离冷笑道:“徐大人真不愧传胪之名,就连这仵作之事,徐大人也有所涉猎。”
要是在现代,徐云接下来要做的是把颅骨送进实验室进行面部复原。不过考虑到现状,最优解就是面貌雕塑法。
徐云仔细观察着颅骨形状,跟据骨质表面的粗糙程度和额鳞的倾斜角度,确定发际线的位置。等到胸有成竹,才从河边挖出湿泥,将湿泥以合适的厚度抹在颅骨上,面形一点一点地显现。
吴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徐云手中,白骨的眼鼻口耳逐渐成型,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孔慢慢变得清晰。这样的手段,就算是积年的仵作都不能拥有,徐云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徐云,你到底是谁?”
徐云头也不抬,反讽道:“我也好奇着呢,这绑匪不是谋财就是害命,昨日,那些人既没抢你钱财,又没害你性命,你说,他们图什么呀?难不成是要劫你的色?”
吴离显然被呛到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还在记恨昨日的事情。”
徐云道:“吴离,你记着,你的事情,吴家的事情,我不想管,你今早去干了什么,我也不会问。同样的,我的事情,你最好也不问。”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徐云的意思,吴离自然明白。自己身上的秘密,徐云无意知道,也不想掺合其中。相同的,徐云也不希望吴离去探查她的秘密。
既然话都挑明了,吴离也不再纠结于徐云的身份,“可有线索?”
徐云道:“男,三十上下,比你矮些,头上的伤应该就是致命伤。看白骨的情况,死了应该有一年了,上面有水流冲刷的痕迹,估计是从上流冲下来的。”
想要依靠这些信息去寻人实在困难,吴离皱起好看的眉毛,“只能靠这张脸了。”
徐云已经把本职工作都做完了,今日能不能破案,完成任务,只能看天命了,“走,先去村子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识。”
柱子是村子里消息最灵通的小孩了,就是他把江虎钓出颅骨的事情传遍整个村子的,也是他第一个看到了徐云修复的颅骨。
徐云还没开口,柱子就吓得浑身颤抖,“是,是寒叔,是寒叔!”
徐云心底瞬间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一把抓住柱子,“你说是谁?”
那颗头颅被泥土包裹着,用泥土塑出的五官让柱子不寒而栗,“是虎哥的爹,他爹死了!”
小院内,叶氏早已哭昏在地,江虎倒还算镇定,不过透过他用力捏紧的拳头,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躁。
村正心里也惴惴着,就怕江寒声真出了事,要知道,寒声可是村里头一位童生,那是有功名的人,人死了自己怎么和上头交代?可你说不是,这两人昨天才来的村子,怎么知道寒声的模样,就那张脸,谁看了不说一声像啊?
村正毕竟是村正,心里再没底,面上还是要装的,“寒声家的,你先起来,别自己吓自己。”又对江虎说:“虎子,还不扶你娘进去躺会,成什么样子。”
看江虎照自己说得去做,村正的心稍稍放宽些。又见徐云和吴离在一旁不停翻阅着江寒声的书信,村正忙上前,微微弯着腰,道:“二位公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此时此刻,徐云和吴离哪有这个闲工夫理会村正。吴离就不用说了,能少说一个字就少一个字,还是徐云心肠软,见不得老人家这样,“村正,你先去坐会吧。”
村正这才如逢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是叶氏这般见识短浅的妇人,不说他们的衣饰如何,就说这两位的气度,哪是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更别说他们还是要去白鹿书院求学,那白鹿书院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吗?没点家底,没点人脉,想进书院,下辈子吧。
江寒声没事最好,要是真有点什么,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想要保住村正这个位子,还得靠眼前这两人。
徐云和吴离将所有的书信都看过之后,两人的神情愈发地凝重。
对视一眼后,两人皆知对方看穿了全局,吴离道:“这里交给你,我去江都。”
徐云点点头,“我明白。”
说罢,吴离一个箭步冲出院子,直奔江都而去。
徐云即将接任江都知县,按理来说,这件事她去办最合适。可徐云毕竟伤势初愈,身体孱弱,让她去,不知何时才能到江都。而吴离身强体健,身份贵重,有他去江都捉拿真凶,自然手到擒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村正有些糊涂了,“怎么就要去江都了?”
徐云郑重地说道:“村正,这里需要你的帮助。”
村正更糊涂了,“这什么和什么啊?”
徐云拿出两封信,递给村正和江虎,“你们看,这两封信,是不是很不一样?”
村正认得字不多,看不出什么。倒是江虎,江寒声是童生,儿子的学问自然不算差,只需一点点提醒,他就看出了端倪。
乍一看,两封信的字迹很像,不过细究之下,其中一封的字迹很不流畅,有修改涂抹的痕迹。
徐云道:“这份信,应该是凶手写的第一封,后面的要像很多,想来,江叔就是那个时候遇害的。”
江虎紧紧攥着信纸,咬牙切齿道:“是谁?”
徐云道:“这封信是去年六月到的。”
村正不赞同徐云的说法:“不对啊,寒声四月参加府试考出的童生,他八月还参加了院试,不会是六月。”
徐云道:“所以,我才要村正帮我做些事。”
见村正一脸的迷茫,徐云解释道:“能瞒得这样严丝合缝,叶婶和江虎都没发觉,必得是江叔亲近之人。且此人熟悉科举,江叔没去院试,他也能遮掩得一丝不漏,不是读书人,哪里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徐云顿了顿,接着说:“最重要的,这个人很缺钱,每一次写信都是为了钱,而且,他很清楚叶婶手里有多少银子,要的数目都是叶婶能拿得出来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村正心头一怔,“是顾风?”
“顾风”二字刚出口,村正就后悔了。寒声和顾风,那可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比亲兄弟还要亲。两个人一起开的蒙,一起上的学,甚至娶媳妇都看的同一个日子,怎么会是顾风?
徐云道:“叶婶同我说过,叶叔是和顾风一起去的江都,读书人,关系亲厚,家里穷,除了他,再无旁人。”
村正拼了命地摇头,“不是他,他和寒声都是我看着长大的,顾风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他连血都不敢看,不会是他。”
徐云道:“村正,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江叔还好好活着,顾风不是杀人犯。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件事情,已经让柱子嚷嚷得全村都知道了,若顾风真犯了命案,得了消息,毁了证据,你是要让江叔在地底下都不安吗?”
徐云的话,如同斧头般一下子把村正敲醒了,“要我做什么?”
徐云道:“还请村正安排几个人守在路口,不要让村里人出了村子,特别是顾家,也要让人看着。”
“ 漏斗状骨折”参见百度百科“颅骨凹陷性骨折”词条
“颅骨推断身高、性别、年龄及面貌雕塑法”参见《法医人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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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