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流锦脚步顿住,沉吟一番,她的哪位好姐姐能有这么大能耐,还认识城主家女儿?思索半晌,却是一无所获。
祁燕然也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抱歉,越姑娘,那人不要我告诉你,想等之后亲自跟你说。”
越流锦只能按下满腹猜疑,跟着她走到了院子门口。
甫一进门,就看到侧靠着床柱坐着的林淮清正端着碗喝药,越流锦赶忙上前去,在床边坐下,“哥哥,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林淮清被这称呼惊得手一顿,抬头看向她,见她冲他疯狂眨眼,轻咳一声,回道:“不用担心,我现在喝了药好多了。”
“那就好。”确认他并没有出事的越流锦终于放下了提了一路的心,正想要不要拿过碗喂他喝药,就见他端起碗一饮而尽,而后放到一边,起身想要下床。
越流锦赶忙拦住,“你身体还虚弱,下床做什么?”
林淮清失了力气,无奈被她压回床上,望着她紧蹙的眉,叹气一声,解释道:“流锦,我只是想同这位小姐道谢。”
越流锦没注意他称呼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便看到了本跟她一同进屋的祁燕然,只是不知何时她重又将面纱戴好,坐在桌前拿了卷书看。
察觉两人的视线,她抬起头来,柔声道:“不必多谢,此番前来,我只是为陪越姑娘,两位不必在意我。”
说完她便垂首看书去了,一副不愿过多交谈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越流锦赶忙放开人,将林淮清扶起,才退后坐好。
“流锦,这一路辛苦你了。”林淮清眼前的少女被打扮得清丽可爱,他却回想起昏迷前她朦胧的侧脸,忽而问道:“你可是梳洗好就赶来见我了?”
越流锦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啦,我好担心你出事,只有看到你我才能放心。若不是春荷拦着我非要我梳洗,我来得还能更早些。”
林淮清眼睫猛地一颤,越流锦一来,他便注意到她眼底黑青,此时得知她为了来看他一直没有休息,虽心生欢喜却又如何能不忧心?
便忍不住轻咳一声道:“我现在无事,只是你赶了这么久路,又要看顾我,若是不快些回去歇息,怕是要出事了。”
越流锦自然知道自己的状况,见他确实无碍,又想他只怕同自己一样需要休息,索性不再推辞,起身道:“那哥哥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林淮清应声,目送她回身,和祁燕然一同走了出去,这才躺下闭了眼。
这厢越流锦刚迈出门,就见祁燕然转头看向她,歉然道:“越姑娘,我临时有约,不能同你回去了,你可还认得路?罢了,春荷,你去找个人来送越姑娘回去。”
越流锦忙摆手,她自问记性不差,回道:“不用麻烦,祁小姐有事便去吧,我认得路,自己回去就好。”
祁燕然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越流锦看着她的背影,此时才回过味来:祁小姐为何要跟她一起去看林淮清?
她本以为是去关心患者,可祁小姐又只是坐在桌前未曾打扰他们说话,仿佛当真如她所言一般是为陪她,可如今刚出了门便要离开,一言一行,当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揉了揉因缺觉而发疼的头,她决定这些问题还是睡饱了再想吧。
翌日,越流锦一早起来去了林淮清住处。
“抱歉林公子,昨日冒然将你说成了我兄长。”
林淮清放下药碗,摇头道:“姑娘何须道歉?你如此说既能免于被人怀疑,又能保全姑娘清誉,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见她眉头舒展,转言道:“我听下人们说这里是城主府,我们是到了云安城吗?”
越流锦点头,顺便将他昏迷后的事一一道来。
林淮清垂眸听完,看向她道:“我们与祁小姐萍水相逢,更不知道她受何人所托,不如今日便离开?”
越流锦咬唇,祁燕然确实待她很好,但这份好如无根之萍,令她不安,因而她果断点头,却在抬头见他面色依旧苍白时,又犹豫了。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不如我先去找民宅安置好,我们再行离开?祁小姐今日用饭时同我说,不必着急走,等你病好……”
“流锦,”林淮清忽而出声打断了她,“我不希望你为我委屈自己。”
越流锦避开了他投来的视线,张嘴欲言,林淮清的手蓦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起,牵着她朝外走去。
出了门,他放下手,在越流锦疑惑的目光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流锦,哥哥身体已然大好,不便多留,稍后就去请辞,你且去收拾吧,届时我便在府门口等你。”
“越姑娘要走了吗?”一声问询自身后传来。
越流锦回头,就见祁燕然缓缓从院旁的小道走出,向林淮清微一点头后便看向她,又问道:“是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吗?你们初来云安城,还要时间寻处居所,这段时间就留在我这儿如何?”
她摇头正待回话,林淮清已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身后,“谢过祁小姐好意,我们兄妹来时已在城里置办好了一切,只是昨日因我身体原因才不得不逗留于此,今日如何也不好再叨扰小姐。”
见他态度坚决,越流锦也垂首没有说话,祁燕然自然不好再作挽留,“既如此,春荷你带越姑娘去收拾吧,我自行去见我爹。”
越流锦看出她还要同林淮清说什么,迈步走出一步向她行礼道别,同一旁等候的春荷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祁燕然抬头看着他,神色冷淡,“公子,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但越姑娘既信任你,你且护好她。否则我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回来。”
似乎被误会了?这位祁小姐果然如流锦所言一般神秘,对流锦家的事貌似一清二楚,连他与越流锦非真兄妹都知道。
他琢磨了一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回她道:“流锦以真心待我,我自会护她周全。倒是不知,祁小姐为何如此在意流锦?据我所知,她与你并未见过。”
祁燕然依然是那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多的却是不愿意说了。
林淮清便俯身作揖道:“祁小姐,在下还要收拾行李,先行告退。”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院中,祁燕然看向远处高楼,自语道:“但愿不是所托非人。”轻叹一声,转身走入了花丛深处。
再三拒绝了祁燕然的丰厚赠礼后,越流锦转身和林淮清走出了府,跟随他朝着城西走去。
“林公子,我们这是去哪?”见他径直越过客栈还要向前,越流锦不由问出声来。
林淮清停住脚步,回身问道:“是累了吗?我们就快到了,走过这条街就是我先前置办的院子了。”
越流锦上前与他并肩,仰头看他,好奇道:“你真的置办了啊,我以为你是为了找借口离开。”
他脚步微顿,很快恢复了正常,轻咳一声道:“我那日与你定好计划后便托了人来云安城,提前安排了一番,抱歉没有告诉你。”
他眼中满是愧意,似乎怕自己自作主张引她不满,越流锦赶忙摇头,“公子你是考虑周全,我怎么会怪罪你!相反我如今还得麻烦你几天,等我找到了活计……”
她越说声音越低沉,明明一同离开,甚至林淮清还是出逃,她却还不如他准备妥帖。
眼前的脑袋低垂下来,浑身透着沮丧。林淮清手轻抬起,终又放下,只温声道:“姑娘莫是忘了,你一直受雇于我,我还未曾辞退你,也没有想过要辞退你。”
经他一提醒,越流锦想起了当时自己为读书与齐晏联手设局,而他可怜自己主动入局的事,头垂得更低了些,又怕他看出来,抬头尴尬一笑:“是、是吗?谢谢公子厚爱了。”
怕他看出不对来,越流锦赶忙移开视线看向前路,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啊?”
林淮清抿唇忍住笑意,侧身打开了门,“越姑娘,你走错方向了,我们已经到了。”
越流锦尴尬地扭身跑进了院子,等林淮清关了门走过来才冷静下来,跟着他一起参观了一番。
院子不大,一棵桃树,一张木桌,三个房间,再带一间小厨房。
林淮清指着左侧较大的屋子,问道:“这间屋子姑娘喜欢吗?窗边便是桃树,等春日桃花开时想必景色不错。”
越流锦点头又摇头,“可是这是你的住处,哪有客人比主人住得好的?”
林淮清从善如流,“实不相瞒,这是我给越姑娘你开的工钱的一部分,因此按理来说,你也是房子的主人。”
趁她惊愕,林淮清顺势牵住她的手腕,将她领入屋内,替她放下包袱道:“我回去收拾房间,姑娘需要帮忙吗?”
越流锦下意识摇头,就见林淮清已迈步走出房门,进了右侧的房里。
她一思索,回身走至窗前,推开窗向外看去。
还是冬季,桃树枝干被雪掩住,明明没有春色,她却越看越想笑,最后更是忍不住捂住嘴笑弯了眼。
隔壁正在铺床的林淮清听到少女指缝间溢出的笑声,眉眼间便也染上了笑意,柔化一树冬雪。
同居了!(确信[垂耳兔头])
这段时间就留在云安城啦,毕竟流锦还挺期待桃花开时的窗外好景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入住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