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微白,赶了一晚上路的两人此时终于赶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这儿就是我以前过夜的地方,保证隐蔽,不会被那些山匪发现的。”
越流锦小心掀开遮挡的藤蔓,俯身便要进去,被林淮清伸手拦了下来。
“姑娘你许久没来,山洞兴许进了游蛇走兽,不如我先去探明情况再说。”
“可你也不清楚里面的构造,若是出了事不一定能及时逃出。”
越流锦反手拉住他,“我跟你不一样,山洞里我一清二楚,闭着眼都能走,遇到危险也更好逃脱,你还是在这儿帮我警戒吧。”
说完她便绕过他进了山洞,见此林淮清只能放弃。
所幸并无坏事发生,越流锦很快便探出头招手示意他进来。
两人重新将洞口掩好,洞内瞬时失去了光亮,又很快被越流锦用火折子点亮。
“跟我来。”她举着火折子沿着弯弯绕绕的山洞向里走去。
山洞里的路未经修饰,低矮窄细,林淮清只能弯腰跟上她,直到走出几十步,眼前豁然开朗,他才终于能直起身来。
“幸好以前捡的树枝还有些,我去生火,等生起来咱们就暖和多了。”
越流锦跺了跺脚缓解寒冷,话音未落便飞速跑过去将树枝抱起,见状林淮清赶忙上前将剩余的拿上,同她一起放到中间摆好,等她用火折子点燃。
却见她取出一些树枝拿到了一边,边生起火堆边打趣他:“林公子,生火用不了这么多的,而且我们也得留些,之后好续火种啊。”
林淮清耳边微红,从未曾在野外呆过的他对于这些自然一窍不通,只怕是帮了她倒忙。
他抬头透过火苗去看坐在对面拿着跟树枝不时忙碌的越流锦,轻应一声,“嗯,多谢越姑娘指点,我以后便知晓了。”
那张被火映得红润的脸抬起,黑亮的眼珠中藏着一丝狡黠,“好啊,学以致用,不如现在就试试?”
不待他反应,她已起身走到他身侧坐下,将手里的树枝递给他,见他不动,又递了递,“怎么,林夫子是怕了吗?又或者,只是说说而已?”
说是调侃偏又有些挑衅的意味,林淮清转头,对上那双火光里明明灭灭仍不掩其笑意的眸子,眼睑微垂,接过了树枝,“林某愚钝,望姑娘担待。”
“好说好说。”越流锦又拿过一根树枝,向他示范了一番该如何添至火堆上,好让火堆燃得更久些。
等林淮清点头说是约莫会了,她便撑着下巴坐看他几番尝试,却不得寸进。
初时还觉得有意思,久了她倒觉出些不对来,“公子真的还不会吗?”
林淮清握着树枝,看向她,认真点头,“嗯,有些忘了。”
越流锦狐疑地又取来根树枝,这次却是随意摆了个位置,“林公子,你说我这个位置对吗?”
林淮清欲言又止,正要回自己不知,便被她识破了。他自己不曾留意过,每次越流锦功课有错时,他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林公子明明知道怎么摆,却故意放错,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姑娘喜欢这样,每次摆错,你的笑意都会更明显些。”
林淮清眼神真诚,似乎当真是如此想的,越流锦却分明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笑意,脸色愈加红润,羞恼道:“我不喜欢了!”
然后便在他不再掩饰的笑声里匆匆起身,坐回了对面。
虽然仍有些羞意,但等火堆里的地瓜烤好后,她还是刨出来递了一半送过去,偏头也不看他,只说道:“这些填饱肚子应该足够了,你快吃吧。”
耳边传来一声仍含着笑意的回应,“好,姑娘也是,赶了一路也累了,吃完可以休息会儿。放心,我会守好你的。”
越流锦轻应一声,也没推辞,一会儿自己记得醒来替他就好,毕竟虽在山洞,但仍存在不可预知的危险,还是有人警醒为好。
不过临睡前,她先从包袱中拿出了个药包,在林淮清疑惑的视线里走了一圈,努力将四周撒得均匀些,同时解释道:“这是驱虫包,虽是冬季,但山洞内还不算很冷,我们又生了火,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林淮清点头应声,便见她扭身将旧衣铺在石头上,偏头靠了上去。许是赶路已耗尽了精力,睡意很快袭来,引她入梦去了。
四周安静下来,耳边只余她匀长的呼吸与火苗的噼啪声,林淮清嘴角勾起,看眼前火苗窜起,映出他眼中深色。
越流锦醒来时,约莫已是午时。
正要起身便见身上盖着几层外套,下意识扭头,就见林淮清正试着将地瓜放进火堆,手法却完全不对。
震惊之余,她抱住衣服跃起跑过去,嘴里不忘喊道:“林公子,且慢!”
见他及时停下并站起身望过来,方才松了口气,走至他身前停下,“谢谢林公子你的衣服,另外,地瓜不是这样烤的,若是公子想学,我可以教你。”
想到之前的糗事,她又赶忙补充了句,“这次不会笑你,你也……不必装作不会故意哄我开心。”
热意又漫上脸颊,她勉强说完,将衣服塞到他怀中,迅速蹲下身去翻弄地瓜,佯作无事状。
林淮清忍住笑意,应了一声,将衣服细心整理好,估摸着她心绪已然平复,方才收好衣服蹲到她身边。
“你先……”“然后将地瓜放到……”
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自然很快便大功告成。
越流锦侧头正要夸他,便被他脸上的印记逗乐了。他脸生来玉白,此时却是被他无意识擦脸的动作弄得东一点西一点地染上了黑炭。
她顾自笑得开怀,殊不知与她对视的林淮清,眼中也生出笑意来,原是无意之中,她自己也给脸上添了彩,甚至在她笑得发颤时还隐约抖落了些炭粉。
无奈两人拿出帕子给自己擦脸,又因无镜无水,只能依靠对方描述行动,最后两人看着彼此的花脸,不由面面相觑。
“不如……”“不知……”
越流锦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味,率先拿过他的帕子半坐起身,一手扶住他的头,一手帮他擦去脏污。
林淮清感觉到她的手轻轻颤抖着,眼睛也只专注地盯着他脸上被弄脏的地方看,每每要与他视线相撞时便瞬间躲开,眼睫颤动得如同一只将要飞走的蝴蝶。
等到帮他清理完,越流锦长松口气,瘫坐在地,还要嘴硬道:“你脸太脏了,我只是擦累了,休息一下。”
“嗯,有劳越姑娘了。”他笑着应声。
越流锦瞥他一眼,将手帕举到他面前,叮嘱道:“你也得好好帮我才是。”
“好。”
他接过手帕,正要动手,便见她猛地闭上了眼,“我只是,只是怕你太紧张了,现在我不看你,你就不会了。”
“嗯。”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回应,垂眸细致地替她擦去每一处污渍。
随着他每一次动作,手下这张俏丽的脸也愈发清晰可人,此时他才忆起,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离一个妙龄女子这般近。
林淮清手一抖,帕子落回了越流锦手中,她睫毛颤动着睁开眼,便撞入那双深邃的眸中。
此时此刻,两双眸子里是同样的波澜起伏。
两人不约而同地下意识偏头移开了视线,林淮清坐回原处,垂眸不语。
火焰噼啪声作响,越流锦摸了摸脸,感到不那么热了,这才回转头来,故作自然地问道:“我的脸,是擦干净了吗?”
她一手扶着脸,看向林淮清,他却没有回视,点头“嗯”了一声便兀自扭头去看地瓜了。
越流锦轻点脸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和林淮清一起出来,不然如今与他同在这山洞中时,怎会总是生出莫名的心绪,还时常脸红?
正待深思,林淮清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越姑娘,地瓜好了,趁热快些吃吧。”
她抬头,瞧见他已剥好了一个地瓜,小心捧在手上递到她眼前。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果断接过来,道过谢后便放到嘴边大快朵颐。
林淮清却是慢条斯理地又剥了一个,待她吃完又送过去。
“林公子不吃吗?”她面露疑惑,迟疑着没有接。
林淮清回道:“我还不饿,左右无事,帮你做些剥皮的事也好。”
越流锦放下心来,这才伸手接过。
果不其然,等她吃完好一会儿,林淮清才取了自己那份地瓜,也让她确信他确实所言非虚。
又瞧见他眼下暗沉,想到他已许久未睡,越流锦赶忙道:“林公子,你快去歇息吧,这儿有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赶了一夜山路,之后又守了一上午,林淮清确实也能感受到身心俱疲,只是一直强撑着没有倒下,听到她的话,这才点头放心睡下。
越流锦守着火堆,不时添些树枝,偶尔又划着树枝在地上练字打发时间,或是探头看他睡得正熟,走到洞门口听听外面的动静,根据藤蔓隐约透入的天光估算下时辰。
待她再次回到洞中时,林淮清已醒了,起身要去寻她,见她回来才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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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洞中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