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温柔、善良,愿为我们伸张正义,她是个好官。而且她也很会跟别人交流,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会喜欢跟沈大人说话的!”和怡回想着描述。
云川看着和怡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一个词……叫什么来着?
哦,与有荣焉。
和怡斟酌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沈大人举止有一点,我是说,只有一点点,嗯……”云川在听见“但”字的时候就皱着眉看她,和怡咽了咽口水没再说下去。
“水备好了!二位姑娘进来吧。”施喜娘及时出现救了和怡一命。
沈清言和伍嘉杏起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不会问多余的问题。
没等走出小凉亭,伍嘉杏就拽了拽沈清言的袖子,用手指了指郡主书房的屋顶上:“我见鬼了?”沈清言顺着她的手指看上去,哟,熟人啊。
“世子殿下还是这么喜欢登高。”沈清言笑着跟墙上之人打招呼。
楚怀安跳了下来:“郡主这里好热闹。”
楚璇琅用一只手捂住了脸,夜如此漫长,她们是怎么撞到一起的!
“郡主!”黄静兰从外面进来,看到院子里是这一幅景象的时候愣住了。
沈清言不怀好意地笑:“殿下不会还有访客吧。”说着放慢了脚步,大有一副不想走的架势。黄静兰见楚璇琅已经面无表情了,一只手拉着一个人带沈清言二人离开了。
楚怀安似乎心情不错,抬手跟沈清言挥挥手告别。
一个身穿斗篷的人从正门走了进来,跟沈清言打了个照面。
“……你还真是从不走后门。”楚璇琅赞叹道。
女人摘下斗篷,“郡主谬赞。”
长公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叫我们来干嘛?嗯,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兵部尚书没来?”长公主哼了一声,对楚璇琅处处把李西源看成小孩子护着的行为表示不满。
楚璇琅清清嗓子:“她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毕竟当年她远在京城,怎会料到岐州的事?那,从明天开始,我会让各州控告赵家的苦主逐渐入京……”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几声敲打,楚琼玉坐到了秋千上:“现在是今天了。”
沈清言跟伍嘉杏慢悠悠地在无人的路上晃悠,伍嘉杏问她:“你猜是谁?”
沈清言眯了眯眼睛:“长公主、赵端云、钟家、王家,本就有不少人盼着赵成去死,不过应该不会是赵端云,她无需参与进李将军之案来。刚才出来时候,你觉得那个斗篷下的人是谁?”
伍嘉杏还没来得及回答,远远地看见一队巡逻兵马,“沈大人!”领头的将士喊沈清言,伍嘉杏对此人交朋友的能力早已见怪不怪。
沈清言走上去:“李校尉。今日又是你当值?”“是啊,上次多亏沈大人帮我,否则一顿板子肯定是少不了了。这位是?”
“我们刑部的伍嘉杏伍大人。”
伍嘉杏和李见儒向对方行了官礼。
“李校尉终于舍得挪尊步多逛逛京城了?其实就算空无人烟,京城也有其寂静之美,李校尉该多看看。”沈清言揶揄道。
李见儒只是点头,两队人短暂交错,李见儒就带着他的队伍走了。
伍嘉杏下午给家里传了话,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接在沈府留宿了。
到了兰苑,伍嘉杏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唉……”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吓回去了。
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幸好沈清言反应快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伍嘉杏从兰苑大门后拿出来两根棍子,看准时机扔给了沈清言一个:“清言,接住!”
打斗声吵醒了春竹和秋砚,四人齐上阵,局势才渐渐偏向了她们。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见势不妙飞上了房顶,沈清言朝他们大喊:“回去告诉你主人,杀我一人何用?全天下想杀他的人那么多,他杀的过来吗?”
从第二天开始,云京四周州郡的百姓,逐渐开始进入京城告状。
农户、工人、商户、甚至官员,赵家这棵大树树倒猢狲散,被无数人火上浇油,一开始被刺杀的和怡这几天反而睡了不少好觉。
刑部忙得连轴转,由于部分人外出公干未归,甚至借上了大理寺和京兆尹府的人来查案,这一查可真是不得了,赵家做的事算是彻底被拉到了明面上来。
外面早已乱作一团,皇帝这里倒是一片安静。
“赵公公,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赵端云求见。”
“还有我。”苑静苏匆匆赶来,赵端云敛下目光。
赵公公为难道:“赵大人您清楚的,陛下这些年一直夜里少觉,早有晌午睡半个时辰之例,不如先回府,明日再来?”
赵端云弯起嘴角:“赵公公您昨天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赵公公蜷着腰惶恐:“哎呦小赵大人,您真是冤枉我了,您昨天也是这个点儿来的啊。还有苑大人,不如咱们换个时间?”
苑静苏点头称是,然后站到了御书房的屋檐下,一步之外是烈日炎炎。
“赵公公不必管我,等陛下醒了喊我就行。”
赵公公踌躇一番,最后只能听她的,“唉”了一声退回了御书房内。
赵端云跟着她躲到了屋檐下。
“谁在外面?”皇帝闭着眼问。赵公公疾行至床榻前:“启禀陛下,是赵端云赵大人和苑静苏苑大人。”
皇帝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微眯着眼笑道:“呵,这是给他爹落井下石来了。苑静苏,越是刚正之人此时就越容易被人利用。”皇帝站起来张开手臂,守在床边的太监宫女立刻把衣服给他穿上。
“宣她们进来。”“宣赵大人、苑大人觐见。”
赵端云转身踏进御书房。
“赵卿苑卿有本要奏?”皇帝还在内室梳洗,苑静苏对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外堂说:“是。陛下,今日各地都有本要参……赵成,赵大人。”
苑静苏表情怪异地看了赵端云一眼,她难道不应该避嫌吗?怎么还主动掺和进来了。
赵端云笑着朝她弯了弯腰。
“赵大人因病躲在府里三天了,总不能他一天不出来这案子就一天不查了吧。”赵端云在涉及赵成的问题上总是格外尖锐,就连一向有话直说的苑静苏都不免侧目。
皇帝姗姗来迟,坐到了龙椅上。“怎么让两位爱卿站了这么许久,看座。”皇帝佯怒道。
赵端云低下头去狠狠挑了挑眉毛,心想秦王时你有千万种理由保赵成,现在呢?
“朕知道你们的意思,可这毕竟还是刑部要解决的事,跟你们两个……”皇帝暗示做足。
意思就是管你们屁事?人家京兆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按捺得住,你们一个吏部侍谨,一个都察御史管那么多呢。
赵端云刚正不阿:“赵大人及其家族多人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这个案子早已不仅是刑部的事了!”
“那你说有你们什么事?”皇帝无奈问。
“小赵大人毕竟是赵成大人的女儿,生前未得和解,死后或许能为他收尸。”苑静苏说。
“噗。”不知道御书房内谁没憋住笑,连赵端云都用力抿着唇,肩膀一个劲儿地抖。
皇帝手指颤抖,几乎要气笑:“好好好,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这件事你们都少给我插手!”
二人目的达成,各自弯腰。
赵端云一边行礼一边说:“微臣不会给赵成收尸,臣的母亲和兄长也不会。”
“快滚!”
伍嘉杏揉着肩膀整理桌子上的口供。在职的人被按地区分了案子,远的那些还要写信给在附近的刑部或吏部的人帮忙查证。
“清言!”“唉来啦!”“小伍!”“来了来了!”
刑部忙得晕头转向,接连几天都充斥着喊叫声,多数人又住在了刑部。昨天晚上易挽月和林清影还带了热汤来看她和春竹秋砚,沈清言她们一边喝汤一边告诉她们自己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易挽月一个个摸过她们的额头,见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下心来,“清言,你比她们大几岁,除了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她们。”
沈清言点头。
林清影问她赵家是不是要完了,被易挽月赏了一个爆栗。“在外边还敢这样说话?”
“这里哪有别人?何况这不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嘛。”
沈清言正归整案卷,祝明镜忽然叫了她过去。
沈清言轻手轻脚打开祝明镜的门,抬头看去,祝明镜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沈清言想了半天,自己最近可没给刑部惹祸,于是站直了给祝明镜鞠了个躬,“大人,我们这几天可有的忙,要是谁惹了外边的人……就实在麻烦你了。”
祝明镜叹了口气:“清言,你性子不急躁,是惹祸最少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她们一个比一个刚直,一个比一个不愿退让,我若走了,你觉得应该让谁来接班?”
沈清言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刚直和不愿退让是没错的。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难道刑部要一直这样下去,大楚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我,还有大人您自己,明明谁都不觉得‘正直’是有错的,对吗?”
祝明镜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既然这是对的,那就没必要找您的‘接班人’。云京城也好其他地方也好,都有不少官员不认同我们的正直。我们仅仅是查案而已便有这重重阻碍,那官员考核、户籍财经、科考祭祀、边疆军械、土木建设这些也不会容易,那么辅佐君王、统领千军、协理国事岂不更是难于登天?我明白这不是我一个刑部郎中能改变的,但若依旧放任这种不正之风,依然让后来人重复现在的那一套道理,我恐怕无法再留在刑部自认清流,我不能,也不想对这些事视若无睹,甚至粉饰太平……我……”
“那你想怎么改?”祝明镜看着女孩从一开始的语无伦次到后面的愤慨,平静地问她。
“四大家族奢靡**、把控朝政,那就该从他们开始改……若皇上还默许他们欺男霸女、一手遮天,”沈清言咽了咽口水,“那皇位也应该换个高明的人坐!”
祝明镜笑了出来:“哈哈哈,你这张嘴,真是什么都敢说。”
沈清言心下不安:“大人觉得我痴心妄想?”
“我也是四大家族的人,你也要灭我?”“您明明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祝明镜正色问她:“那你想不想升官?”
沈清言坦然:“这是自然。科考之人哪个不愿升官,只是目的不一罢了。我不敢断言我以后的目的,却敢说我此时的志向。所以我一定会升官,一定要身处高处为百姓搏道理。”
“低处就不能搏了?”“站在低处说再多也是为了警醒高处的人,与其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我更信我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祝明镜笑了笑。
沈清言行了礼离开。
“她的回答合你心意吗?”从小跟着祝明镜的邓极从内室走了出来。
祝明镜摇头:“我原以为她是最适合接我的班的人,谁知这丫头面上好说话,芯子里也是个不愿低头的呢。”
邓极眼睛看向门口,好似刚才的人还在那里站着:“若是她回答出了你想要的答案?”
“那她就是下一任刑部尚书。”
邓极看了祝明镜一眼:“现在呢?”
“天高任鸟飞,谁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
补1.2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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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