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明商不理李君如三天,李君如就受不了了,浑身刺挠地在朝明商跟前乱扭,想要跟朝明商耍一耍。
在朝明商撒尿时,他也暗戳戳地凑过来,一块对一棵聋了的桐树泼尿。
“你原谅师兄了?”李君如笑吟吟地探头问。
谁见他这样笑都气不着,朝明商闷闷地说:“嗯。”
李如君愉快地露出小尖牙,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系着裤腰带问:“小商贩啊,你养的是什么病?”
朝明商说:“富贵病。”
“上山能除富贵,除不了病。”李君如颇有自知之明地说,“因为有我闹心。”
朝明商瞥了眼他得意的桃花脸,恨恨地说:“我杀了你。”
唰!朝明商取出一把匕首,要往李君如心口扎。
“小混蛋,你以下犯上?!”
李君如每日的上蹿下跳不是白忙活的,招数练得够劲,三招制服了朝明商,把他摔成狗吃屎的模样躺着。
一卸下他的匕首,李君如这才发觉这匕首没开刃,朝明商只是耍嘴皮子。
就算这样,李君如也没放过他,气气地拄着一把生锈的大刀,坐在他的腰上,压制着他,虎着脸吹着冷风。
朝明商气喘不上来,扒着李君如的腰问:“我家卖的又不是你家的人头,你为什么欺负我?”
“混账东西,还敢杀你师兄我不?”李君如露出尖牙笑,拍了下他的屁股,“说话!”
“做不到。”朝明商倔强地拒绝。
“哼!自讨苦吃!”
李君如把朝明商全身压了个来回,喜滋滋地放过他,一蹦一跳地哼着歌谣蹿入山林中。
朝明商被碾得骨头都快碎完了,费事半天起不来,看了三晚的星星,才一瘸一拐地能活动。
他躺在地上的三天,上山的村里人都好奇地瞅他,还有的人把他当神仙拜了。
长留山的三个徒弟,没一个长得差的。朝明商长得也好,如果说李商华的好看是雾,朝明商的好看就是一块结结实实的石头。
他哪都好看,一条胳膊、一只手都美的稀罕人,连脚趾都好看。就是露出一块肉皮,都觉得是那是一块缺了角的玉石。
他躺着的那两天,真有朴实的村民拿刀割他的肉。
划卡一道口子,他喊:“我疼啊。”村民才没把肉给割下来。
山下的人都把长留山唤为天仙山,因为这三个长得天仙似的人,在那儿明晃晃地杵着。
*
又是一次并排撒尿,朝明商如前几次一样,原谅了笑靥如花的李君如。
李君如难得乖顺点了,红艳艳的唇一噘,不高兴地说:“你没来之前,师傅给师姐算过一卦,老家伙说:‘得师姐者,必是商。’”
“你喜欢师姐?”
“有点吧。还有啊,我觉得没有人应该得到师姐。李商华,不该被拴在什么人身上,要拴也得拴在明月光上。”
李君如就是喜欢李商华,朝明商在之后试验了几次,成功扳回来被李君如欺负的几局。
朝明光也喜欢李商华,出于戏弄李君如和真心,他最先给李商华表了白。
朝明商轻柔地说:“师姐,我爱慕你。要死要活之前,我想你把我当男人爱。”
李商华面上作难,刚想说话,朝明光又说:“我表白不是要你答应,我只是想要表露出来,等我长成闻名天下的剑侠,我再来正式表白。”
“你想当剑侠?”李商华古怪地问。
“我只是觉得这样说很帅。”
想当剑侠的措辞,是朝明商跟李君如学的。
朝明商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只知道李君如想做什么。
李商华莞尔一笑,“要是你真当剑侠,我赠你澜云剑。”
“师兄呢?”
“还有一把沧阿剑给他留着。”
朝明商想起来了,这两把剑是一对儿,都是长留山的镇山之宝。
沧阿剑刻着玄黑归源,澜云剑刻着清质昭明。
李君如悠哉悠哉地躺在树杈上啃桃子,耳边荡来一只小猴,把朝明商对李商华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一听,剩一半的桃从手心掉落,面红得娇,咬牙切齿地喊:“朝明商,我来让你要活不成,要死不能!”
李君如攥着两颗拳头跳来,和朝明光打了一架。
朝明商自然是不敌,任由他拳打脚踢。
“小商贩,凭什么被你抢先了?”
“师姐没答应我。”
“哼!那也不能被你抢先。”
李君如跟只猴子王似的,三两下打完朝明商,拽拽松了的裤腰带,率着一众猴子从树枝上跳着跑开了。
朝明商在树叶的缝隙间,追望着李君如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才擦擦翘起的嘴角的鲜血,慢吞吞地爬起来。
*
两个姓李的悟性出众,有师而自通修仙,每一天两人总会消失一两个时辰。
不是什么秘密事儿,朝明商能找见他俩。
朝明商是个修仙的庸才,师傅对他的交代也是好好活着。
他的一双凡尘眼,看不出二李翻出来的修行花样。
李商华总是面对赤练瀑布,神情多变地自言自语,跟说书似的,角色附身,你来我往,时而左右手还会打起来,与平时的她一点也不一样。
李君如则正常多了,单单坐在一个石头上打坐。
四周的云雾都化成龙与凤,朝他汇聚,再被他身体长出来的无形之嘴,一口一口地吞噬殆尽。
朝明商举着一只手臂,问:“师姐,我怎么才能修习?”
李商华眯着眼望天穹,说:“你还不到时间修行。”
“什么时候才到时间?”
李商华答:“等你死了。”
朝明商疑惑地问:“那不是晚了吗?”
“刚刚好呀,你会被救活的。”
“那我还是我吗?”
李商华还未回答,李君如打着腰鼓,兴冲冲地跳出来,扯着鬼脸道:“你当然还是你了,哈哈哈哈,小商贩,你活八辈子也盖不住你的下等身份。”
李君如真热闹,惹人艳羡,一个人就胜过全天下人齐排的一场大戏。
看着看着,朝明商和李商华都看李君如看呆了。
“他真好看……”朝明商痴迷地说。
李商华摇摇头,额头抵着朝明商的额头,说:“别多看他。万物都与他亲近,人也是万物之一,你看多了他,会被他吃掉的。”
浮玄公不长留长留山,亦是惧被李君如吃掉。
“师姐呢?”朝明商轻轻晃头,感觉皮肤与她的皮肤蹭出的细腻感。
“我早就被他吃掉了。”
李商华闭着双眼,轻柔地亲了亲朝明商的嘴角,似是山中水涧洗面,灌得朝明商鼻腔堵塞。
咚咚咚咚!贪吃的李君如跳了回来,李商华已松开了朝明商。
李君如没见着刚才那番场景,兴奋地招着两只手叫唤:“去喝酒啊!去喝酒!师姐,小商贩,去喝酒啊……我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