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手走在路上,像极了那些街上的情侣。只是两人的感觉不同,步帆的手如柔荑般柔嫩,而卓越的手温暖如春。
走着走着,步帆突然问道:“凡凡,你还记得上次送我回家的那个男孩吗?”
卓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步帆的眼中自己就是马坤,“哦,我记得啊!怎么了?”
“那个男孩叫卓越,人也很善良的。”步帆如薄雾的双眼有了一丝光彩。
“你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
“就是觉得那个男孩人很好,他也是像你一样怕我被摔倒,才坚持一定要送我回家。”
见卓越没有说话,步帆有一丝心绪不宁,“你怎么了?”
“他比我好,是吗?”
“不是这么比较的,你好小气呢!”
“我逗你玩的,我不介意,我觉得那个叫卓越的男孩子,就是比我好。”
步帆嫣然一笑,跟着卓越一起去了家附近松林商场。松林是长滨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里面也有很多奢侈品和高档服饰。
步帆拉住卓越,“凡凡,松林的东西太贵,我们还是换一家吧?”自从母亲去世后,步帆便只能靠母亲留下的积蓄度日,钱虽然不少,但也要计划着花,因此她非常节俭。步帆倒是尝试着去应聘一些工作,只是她眼睛看不见,没有人肯雇用她。
卓越笑言:“贵有贵的道理,我想让你穿的漂漂亮亮的,今天你都听我的。”
两人在商场里走着,卓越突然看见一家时尚服装店的橱窗里挂着一件长款红色大衣,他觉得步帆穿上肯定好看,于是便拉着步帆走了进去。
卓越对着走过来的女导购员说道:“您好,麻烦找一下门口的那件红色大衣。”
导购员把衣服拿过来,卓越接过来递给了步帆,“帆帆,你去试试。”
步帆有些犹豫。
卓越轻拍一下步帆的肩膀,“乖,快去。”
步帆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片刻后,她穿着红色羊绒大衣走了出来,瞬间就惊艳了众人。
其它导购员也围了过来,嘴里啧啧赞叹着衣服好像为步帆量身定做一般,得体合适。
卓越见过很多女孩穿红色大衣,但都不及步帆穿上好看。除了衣服设计感十足外,还因为步帆身材高挑曼妙,肤白光润胜雪,两者相得益彰。
导购员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感叹步帆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她们遗憾这样的美女竟然双目失明。
卓越简直看呆了,对着导购员说道:“就要这件吧,麻烦帮我包起来。”
步帆进了试衣间,准备换回自己的羽绒服。她刚脱下羽绒服,便听到门外导购员跟卓越聊着天。
导购员笑道:“先生,你对你的女朋友真好!”
卓越面色一怔,然后解释着:“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妹妹。”
步帆听后,心里一疼,旋即五脏六腑生出憋闷,无法释怀。
换好衣服后,步帆走出试衣间,对卓越说道:“走吧,衣服我不要了。”
卓越愣住了,“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是不要了。”
卓越哪会看不出步帆生气了,可好端端的,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
卓越用最快的速度刷完卡,然后拎着衣服追了出去。
步帆眼睛看不见,走得不快,很容易就被卓越追上。
卓越不解道:“刚才还好好的,你到底怎么了?”
“你刚刚跟服务员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
步帆气着继续向前走着。
卓越回忆起,“我说你是我妹妹,这有错吗?难道我一定要说你和我是陌生人,你才开心?”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的是哪个?”
虽然步帆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经常听电视里男欢女爱的情节,但从未见过像卓越这么不解风情的人。步帆气不过,“人家导购只不过问了你一句,你干嘛那么急于否认?”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我怕我不解释,你会生我的气。”
步帆听卓越这么说,她竟无法辩驳。好像自己没道理还多一些,明明是自己强调说两人非情侣关系,但又不让卓越否认。
步帆任性道:“你不说话不就行了吗?”
“那不就等于默认?”
步帆气得轻跺着脚,翘着唇角不想理睬卓越,快走了两步,将卓越甩在身后。
卓越宠溺一笑,然后跑了过去,“好啦,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不否认,可以了吧?”说着,他牵起步帆的手。
步帆想要挣脱,卓越哄她道:“刚才那件大衣你穿着真漂亮,我还是给你买了。”
步帆心里一暖,不再冷着脸。
卓越暖心道:“走,我再带你逛逛。”
卓越几乎没放过每一个服装店,依次拉着步帆走进去,凡是好看的衣服他统统给步帆买下来。
步帆虽然无法看到吊牌上面的价格,但也猜到卓越花了很多钱。松林商场的东西本就不便宜,何况卓越还买了那么多,细算下来那天一共花了五万多。
在这个世界上,想必巴菲特和比尔盖茨都不会比卓越有钱,毕竟卓越的钱是永远花不完的。
给步帆买的那些东西中,从外套到毛衣,从帽子到鞋子,应有尽有。
不知不觉两人逛到了中午。
卓越觉得很有成就感,“帆帆,走了这么久,你累不累?”
“你还说?谁让你乱花钱,买了那么多东西。”
“都是有用的,怎么能说是乱花钱?”
“胡说,不是都有用的,比如那个羽绒保暖裤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我平日里很少出门,偶尔在户外也不会觉得很冷,那个羽绒保暖裤穿的机会不多。”
卓越坏笑,“我打算明天带你去冰雪世界玩,所以才必须让你穿得暖和些。”
步帆惊喜道:“什么?你要带我去雪世界玩吗?”
由于步帆的眼睛看不见,她小的时候,母亲都很少带她出门,更不要说带她去游乐场那样的地方了。所以跟别的孩子相比,她的童年少了很多乐趣,也少了很多快乐。不仅不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恣意奔跑,就连交个朋友都很难,毕竟小孩子都好动,谁愿意跟一个盲童在一起玩呢。
卓越眼神温暖,“是啊,你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说完,步帆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罕见的笑容,那神情好似在憧憬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一切。
卓越看着左右手拎满了购物袋,满足地说道:“好啦,大功告成,我们回家吧?”
走了两步,卓越转头发现,步帆站在那里没有动。
卓越转身走回来,“怎么不走了呢?”
“我想让你带我去吃肯德基。”
“你喜欢吃肯德基?”
“我觉得应该很好吃,但我没吃过。”
“为什么呢?”
“小的时候,我听说肯德基特别好吃,就吵着闹着让妈妈带我去,可妈妈不愿意带我去。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妈妈拗不过我,就带我去了。可我和妈妈刚坐在肯德基里,就听见旁边的一个小朋友跟他的妈妈说,妈妈你看,那有个小姐姐眼睛看不见。我那时不懂事,被这么一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妈妈心疼地抱起我,冲出了肯德基。
长大后,我才知道妈妈当时是因为保护我,才不愿意带我去那些小孩子多的地方,不仅肯德基,游乐场也很少带我去。因为小孩子最童言无忌,但说出话往往会伤害我的自尊心。”说这些时,步帆一直在笑,可卓绝总觉得那笑容特别心酸。
卓越有些心疼,试探问道:“那你长大后呢?”
步帆明白卓越话里的意思,“长大后虽然内心强大了些,但也总还是有些心结的。我怕自己去那个地方会想起从前,忆起妈妈,更自卑地觉得自己和那个环境格格不入,所以也不敢一个人去。”
“那今天呢?”
步帆嘟起嘴,“你明知故问,今天当然是有你陪…...你到底要不要带我去嘛!”
“当然带你去。”那一刻,卓越对步帆充满了同情,很想对她好一点,甚至想照顾她久一点。
“那我们走吧!”步帆开心地像个孩子。
快走出商场的时候,卓越突然说道:“帆帆,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步帆面色一滞,卓越已经跑开了。
几分钟后,卓越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还没等说话,步帆感觉到自己被卓越戴上了眼睛。
卓越愉悦解释着:“这是墨镜,这样你坐在肯德基里就没有人发现你的 “秘密”了。”
步帆心头一暖,她觉得有时卓越笨得像头猪,但有的时候又心细如发,是冬日里最温暖的存在。
步帆还在回味着,卓越已经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商场。肯德基就在商场外的主街上,步帆刚刚进了肯德基,就闻到汉堡、薯条、炸鸡的香味。
卓越特意帮步帆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周围没有什么小朋友,他认为这样的位置会让步帆更有安全感一些。
卓越刚想问步帆想吃什么,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步帆没有吃过,也不知道什么好吃。
卓越来到柜台前,把每样吃的都点了一遍,一个托盘都端不过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步帆的眼睛看不见,卓越便亲手喂她吃东西。
步帆有些羞赧,“我自己可以的,旁边的人看着呢。”
步帆那天特别开心,眼睛时时咪咪着,手里也一直拿着薯条,不停地往嘴里送。
吃着吃着,步帆停住了,哽咽说着:“妈妈,你看见了吗?我吃到肯德基了。”
卓越心里难受,但不知该如何劝慰。
良久,卓越才问道:“阿姨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年了。”
“这十年里你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
“会孤单寂寞吗?”
步帆乐观说道:“习惯了就觉得还好。”
“如果你愿意,以后你不用去习惯了。”
话音落下,步帆心里一颤,她哪能听不出卓越的意思,只是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卓越。
而卓越话一出口,自觉言语有失,只是刚刚那一刻,他觉得步帆何其可怜,话随心说出口。
之后,两人便“默契”地不再说话,而是专心享受着美食。
吃完饭回到家,兴许是逛了一个上午累到了,步帆便回了卧室去补觉。
这一觉睡得异常甜美,再醒来时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步帆刚推门走出房间,美味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卓越正巧从厨房端菜出来,“醒了?可以吃饭了。”
步帆心里甜笑,“什么时候我也过上了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洗手啊?”
步帆回过神,去了洗手间。
晚饭过后,步帆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房间,而是陪着卓越坐在客厅看电视。卓越心想,可能是过年的缘故吧,步帆才不那么喜欢独处了吧?其实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步帆渐渐对卓越有了信任感。
时候晚了些,卓越才说道:“帆帆,明天我们要出去玩,你早点休息吧?”
步帆站起身说道:“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卓越嗯了一声答应着。
步帆刚刚脱掉打底衫钻进被子,便听见敲门声。她复又急着坐起来,下了床去开门。
步帆打开门,“你有什么事吗?”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卓越的目光已经被步帆胸前若隐若现的春光带走了。卓越并非好色之徒,可他毕竟血气方刚,也一样难过美人关。
步帆晚上睡觉的时候,喜欢穿着低胸吊带入眠。刚刚卓越敲门,她以为是有什么急事,于是就立刻去开门,结果忘记了给自己套上一件外衫。
步帆问完话,卓越一直没有应答,她察觉出异样。思忖片刻后,她才将卓越的愣住同自己联系到一起。
步帆连忙捂住胸口,脸烧热的厉害,“你往哪里看呢?你个流氓。”
“我什么都没看见。”
步帆娇嗔道:“你快说你敲门干什么?”
“你早上不让我睡那间卧室了,我要去书房打地铺,你总要再给我拿一套被褥啊!”
步帆一听是这个事,心里更添一丝愠怒,“我没有多余的被褥,你愿意睡那间房就去睡好了。”说完,咚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步帆走回床上,盖上被子后,依旧很是郁闷,嘴里不停地嘟囔着,“真是我的天魔星。”
见步帆生气了,卓越也有些心烦意乱,索性回房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