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阳 第2章 第二章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比较轻松，第一节课发新教材，剩下的时间班主任在讲台做高三规划，时间长短依照各班主任个性而定，临走时再给发几套新的试卷，接着头也不回地无情离开，教室里只剩下学生们的一片哀嚎声和催命的试卷。

高中三年的课程在高二结束时也一并上完，到了高三就是题海战术，每天和各科试卷打交道，有学校统一定好的试卷，也有各班老师自己出的试卷。

高三的压力第一天就差点击碎了这群苦逼的学生。

晚上三节晚自习，苏叶楠走读只需要上两节就可以回家。第一节自习课间苏叶楠到教室外吹风，他两只手肘搭在走廊围墙上背靠着，眼神时不时往2班窗户里逡巡。

季余班级外面正对着的走廊对面没有教室，斜对面才是苏叶楠的班级，因此两个班课间时外面透风的走廊是公用的。

自从白天见了季余，苏叶楠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关注对方，而且总做一些带着冲动意味的举动。

二中教室的窗户并不高，只比学生的课桌高一些，并且很宽敞，靠近走廊这边的墙面窗户占据了大部分，因此从外面基本能够看到整个教室的情况。

苏叶楠很快就找到了季余的位置，他坐在距离窗户两组靠后的地方，手里拿着笔在写什么，时不时抬头和旁边弯着腰的女生说话，看样子是有人在问他题。

应该不是什么很难的题，很快就讲完了，女生似乎是笑着跟他道了谢，然后拿着自己的书走了。

季余讲完题后把笔扔桌上，整个人往后靠到椅背上，抬头看向窗户外。一般这种时候他就会盯着某个点发呆，或者思考些什么。

苏叶楠见他抬头便收回视线转身面向走廊，风一阵阵吹在他脸上，带着点温度，把他脑子也吹的热乎乎的。

明明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人，他怎么之前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

孙宇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苏叶楠又背靠走廊看向2班教室，走过去拍了他一下：“看啥呢楠哥？”

苏叶楠转头看到他贱兮兮的笑，嫌弃道：“你笑啥？”

“没啥，”孙宇还是笑，然后也靠在走廊看向2班的教室，“就感觉你最近好像挺喜欢来走廊吹风。”

苏叶楠看了他几秒，说：“这么明显？”

“可能是我觉得明显。”孙宇说。

“怪不得我老觉得你每次笑得那么欠揍。”苏叶楠转回头继续看向窗户里，结果一不小心和季余对上了视线。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冲对方礼貌地露了个笑，孙宇默默在旁边笑得更欢了。

*

季余觉得最近总能看到苏叶楠。

课间时只要看向教室外，大概率能瞥见他。大部分时间对方都是靠在栏杆背对着他们班教室，于是课间的发呆就变成了看苏叶楠的背影。

有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有时候旁边也会有其他人。

以前偶尔也能在走廊看到他，但没有那么频繁，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反而像是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其实在高一的新生篮球赛上季余就知道苏叶楠了，当时场上女生的呐喊声过于热烈，沸反盈天，除了苏叶楠自己的班级外还有很多其他班的女生，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因为苏叶楠不仅球打得好，人也长得好看。

后来每次篮球赛季余都会站在教室外走廊远远看向篮球场中的人。

所以他其实很早就关注到他了，最开始只是因为一个笑容。

那场篮球赛打的很吃力，对方卡的很厉害，苏叶楠班级一直没有投篮的机会，后来是苏叶楠一次次冲破阻碍隔着半场甚至几乎全场投篮拉回了分数。

他在球场上的全神贯注和远程投篮吸引了很多人，结束时因为拉开了分数差距全场都在沸腾，而他恰好在面朝季余的方向时露出了笑容。

苏叶楠的笑充满了阳光，洒脱又耀眼，整个人散发着少年人的恣意，那样的笑容让季余只一眼就深深陷了进去，那样的光芒是如此的夺人眼目。

苏叶楠似乎很爱笑，季余总会在各处偶遇或看到他的地方窥见那样的笑容。

*

晚自习下课时季余习惯性望向窗外，他没有在走廊看到熟悉的背影，因为苏叶楠出现在了他们班教室门口。

他看到苏叶楠手里拿着一本书和笔，低头和靠门第一排座位的人说了句什么，接着那人看向教室后面，寻找到目标后，朝他的方向大声喊道：“季余！有人找！”

季余看着门边的人愣了一下，才站起来走出去。

苏叶楠笑着跟他打招呼：“季余。”

“嗯，”季余点了下头，苏叶楠看到他似乎是和第一次见到时一样不明显地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余的声音和本人一样，都是有些冷冷清清的，像冬日暖阳下清冽的白雪。

“我有个题不会，来找你问问。”苏叶楠说。

季余：“……”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苏叶楠一眼，又看向他手里的习题册，像是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

他这么突如其来，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吧？

苏叶楠无视了他的眼神和沉默，直接把人往走廊边的护栏拉：“我们去外面讲吧，在门口挡路了。”

季余没有拒绝，看着他翻开习题册指了指那个不会的题，然后看完题干认真的给他讲解起来。

苏叶楠当然不是真的不会，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想要和季余接触而已。等讲完一个题他又找出下一个，指着说：“这个也不会。”

季余扭头盯着他看了大概三秒。

苏叶楠无辜地看着他，看起来像是真的在等他继续讲题。

……

季余只好又继续，讲到一半时上课铃响了，苏叶楠拿走习题册，边往教室走还边扔下一句“剩下的下次继续”。

季余看了眼手上被对方忘记而不小心遗落的笔，就这么被动地答应了下次继续的约定。

回到座位季余把笔放在课桌上，听课时眼神总忍不住时不时瞟它两眼，后来他拿出一个笔记本，用那支笔在某一页写下了一个名字。

*

第二天早上住校生的起床铃刚响过没多久苏叶楠就到学校了，他回教室放好书包拿了本书就直接去了操场，找到自己班做操的位置站着看书。

早上早起在操场背书的人很多，这是他们的校园文化，不管篮球场还是足球场，随处可见低头捧书的刻苦学生。但大部分都是住校生，走读生比较少，而苏叶楠更是第一次，他从不会早上这么早跑来学校操场背书。

二中住校生早上要先做早操，然后再去食堂吃早餐。起床铃响过后没多久，操场上捧着书的早起鸟就渐渐往自己班级的位置去，宿舍的方向也陆陆续续的涌来学生，按班级排好队列。

很多走读生一般都是早操结束后才到学校直接上早自习，极少部分早到的在起床铃响过后一般就回教室了，不会跟着住校生做早操。

苏叶楠并没有回教室，他打算和班级一起早操。季余不会每天都早起来操场，今天是跟着起床铃起床的，没多会儿苏叶楠就从宿舍方向的人群中看到了他。

苏叶楠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季余。”

季余看到他时有些意外：“你来这么早？”

“嗯，”苏叶楠笑了笑，跟他说，“等下早操结束后等我。”

“找我有事？”季余说。

“嗯，有点事。”苏叶楠说。

“好。”季余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苏叶楠说完也回了自己班队伍。

1班靠后的一些女生看到苏叶楠跟着排队，或多或少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孙宇踩着最后两分钟到自己班看到苏叶楠时简直稀奇无比，原本因为早起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他走过去没控制好力道猛拍了苏叶楠后背一把，喊道：“你咋来了？”

“操，”苏叶楠回头看向孙宇，皱眉道，“轻点不会啊？谋杀谁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孙宇也意识到自己劲儿使大了，积极道完歉又接着说，“你吃错药了？来这么早，还搁这站着，没走错？”

“想来。”苏叶楠丢给他两个字。

“想来？”孙宇无语，“多少人巴不得多睡几分钟，不做这破早操，你一个走读生倒是挺稀罕，还特地起个大早赶过来。”

“我乐意，”苏叶楠往前面瞅了一眼，催道，“快站好，老班来了。”

孙宇往前面看了一眼，刚刚的精神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无精打采地站到队伍里去了。

两个班挨着，苏叶楠个子高，站在班级最后的位置。课间操时季余在他侧前方，每次苏叶楠都能从背后看到他，早操除去走读生，苏叶楠反倒变到了季余侧前方的位置。

早操结束后孙宇本来想问问苏叶楠早上吃没，要不要一起去食堂，结果一转头就眼睁睁看着人跑隔壁班跟季余走了，根本没打算理睬他。

“找我什么事？”季余被苏叶楠揽着肩往食堂的方向走，有些不太自在。

“一起吃早餐。”苏叶楠说。

季余：“……”

“你找我的事就是一起吃早餐？”季余有些不确定。

“对啊。”苏叶楠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

苏叶楠刚回教室坐下孙宇立马扭头问道：“你跟季余啥时候这么熟了？”

“昨晚。”苏叶楠把书放回课桌里，换了早自习要用的书，“怎么了?”

孙宇只笑嘻嘻地看着他，不答话。苏叶楠拿了只笔转，见他不说话，又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真想挨揍啊？”

“楠哥你……”孙宇似乎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只说，“算了，没什么。”

看这拧巴劲儿苏叶楠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今早脑子跟被驴踢了一样大早上跑来做什么早操，结束后薅着季余就走了，孙宇就是好奇想八卦。

苏叶楠停下转笔的动作，顾自翻开书，也不再搭理他。

过了会儿孙宇又转了过来：“那个……”

还没说完就被苏叶楠打断了：“少八卦、少好奇。”

“哦。”孙宇盯着他眨了眨眼，终于转回去安静地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