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余春 第24章 第 24 章

可是……今生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难道是我无意间，造成了这一切吗？

“折玉，”我与折玉一同坐在车上，便示意折玉附耳来，低声问道，“你觉得太子好，还是二皇子好？”

折玉便面露惊恐，慌忙道：“殿下！这个是不可以……”

“怕什么，你只是说与本宫听。”

“殿下！”

我循循善诱：“本宫只是好奇，绝不告诉旁人，你说与本宫听听。”

折玉皱着眉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思考了半晌，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也许是太子殿下罢，毕竟二殿下太年轻了。”

我点了点头，呼吸猛地一滞，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便一把抓住了折玉，道：“你方才说什么？”

“怎么了？殿下。”折玉神色慌张，“奴婢……奴婢方才说，二殿下太年轻……”

二皇子年幼，若我是谋反之人，想来比起太子，会更愿意皇兄废掉太子，改立二皇子！

幼主登基。

马车缓缓停下了，我撩开车帘惴惴不安的看着侯府的后门，心中暗暗去想皇兄那句话。

我抬眸看着一盘圆月，清冷的月辉淌了一身，叫我眉山难春，肩骨薄寒。

风倒灌在巷口里，在迟来冷酒凭着醉意刺着骨中，我听风声夹杂雨声，仰面看浓云蔽月。

便再也不顾折玉的劝说攀爬上了车顶，顺势伏上了侯府的墙。

说来好笑，这一招还是当年在荒村皇兄教我的。

我眉眼触着细雨，忽然极欢畅的笑出了声，眉梢眼角透露出的稚气恍如十六年前荒村的小儿般。

这一面墙下是石子路与竹林，里头静悄悄的，阴森森的，竹叶簌簌，凝在一点光下的影子狰狞可怖。

我攀在高墙上，一时并不知跳下去会怎样，平素也全然不曾注意侯府的墙有多高。

便索性倚着墙吹了会子冷风。

不过多少一点灯火出现在视线里，我便瞧见一人向我走来，灯影朦胧间，只见她披着外裳，脚步漂浮，随着脚步一同来的，是被风捎来的桂花酒味。

逐渐的，她的五官显露在我眼前，眉眼深邃明艳，因不笑而狠厉，薄唇冷漠轻抿。

陈不雪抬首眯眸盯了我一会儿，揉了揉额角，冷冷道：“又闹什么？”

“你不见本宫。”我看见她唇红齿白，面颊亦飞着霞色，以我待陈不雪的了解，今夜她定是贪杯了，因而笑吟吟给她递着眼波。

“可本宫念着二小姐。”

“是吗？冷了几日，倒不一张嘴就兴师问罪了。”陈不雪没理我，却走近了两步，懒洋洋道：“想了？那便下来。”

我坐在墙头上，双腿垂下，小巧的脚轻轻的晃着，歪着头看着陈不雪，故作无辜态：“会摔着的。”

“摔不死。”陈不雪仰头端看着我，在被细雨折射的豆大光影里，她好似变回了那个年方二十的豪门贵女。

披着外裳，手腕抬起了灯笼，为我照亮了身下的路。

“只管往下掉。”她道，“看我接不接着你。”

我鬼使神差般，脚踩在了墙上，便听了她的话闭眸向前一赴。

在坠落的虚空里，我听到了一声冷笑，随后腰间一痛，便感觉自己被人勾着腰箍了起来。

一睁眼，我便看到了陈不雪落在地上的外裳，此时便注意到，自己头向下，被陈不雪单手勾腰，捞在了半空中。

“陈不雪！”我恼怒的喊她名字，奋力扭头去望陈不雪，正要挣扎时感觉她手臂微微一松，惊慌呼道，“陈不雪！”

随后便听到她恶劣的笑声。

“怕什么？”

陈不雪一路箍着我向府中走，此时我无比清晰的认知到，她定是醉了。

“想吐。”我老实的说道，“本宫饮了酒，你这样，本宫怕会吐你身上。”

“嗯？”她似乎有些迟钝，随后揉了揉额角，将我放到了地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陈不雪的握着我两只手瞧了一会儿，拇指抚在数日前我因划伤留下的一道淡疤上，难得的皱了眉。

“怎么了……”我正要问她，话音未落她便松开了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抬眸去看陈不雪，却发觉她仰面靠在游廊的柱上，眸光落在我身上，唇角噙笑。

“殿下今日来做什么？有求于臣？试探臣？还是又要臣教您什么？”

我默然了一阵，抚了抚鬓发，低声道：“今日中秋，我入宫时在想，你今日是否喜乐。”

“萧京云，”陈不雪转眸看向了东面，“那里有间佛堂，里面待着我嫂嫂，今日菜凉了，她没有出来。”

“你的话，带着几分真心？”

我看着愁绪深痛一点一点侵上他的面庞，她眉心三道深深的纹间是无尽的孤寂。

“我说尽是真心，你信不信。毕竟我没有追究那场船宴的算计？”我道。

陈不雪嗤笑一声:“那看来，是你心里另有算计了吧。你若是信那日船宴我并无算计，我便信你今日的心。”

冷风冷月下，陈不雪似乎扯了扯唇角。

“臣的喜乐，殿下挂怀？”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扭过了头：“我喜欢你的，我是很喜欢你的。”

陈不雪道：“喜欢臣什么？”

“容颜明艳迫人，绚烂如朝阳。秉性锋锐如名剑，桀骜如孤鹰，待我好也不好……”

话音未落我便被一只手握着下巴扭了过去，陈不雪低头沉静的看着我，靴逼两步。

“此话能当真？”陈不雪又自问自答，“言语的爱意，□□的爱意，会背叛的爱意。”

我尚来不及说话，她便一把提溜起我，沉默不语的向前走，步伐又急又快，我来不及言语，因她这般时候还能见缝插针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块手帕到我嘴里。

我拽下手帕，她便捂住了我的口舌，食指抵着我的上颚戏弄一寸娇软。

约摸小跑几步，陈不雪碰得一声踹开门，便将我裹挟进去，屋子里点着一盏烛火，桂花酒甜香的味道溢满此间。

我眼尖的瞧见一桌子称不上“残羹冷炙”，只因丝毫未动，旁边酒盏倾倒，酒水滴落的声音间隔一响。

陈不雪十分急切的将我推到床榻上，我身后靠着凌乱的锦被，裙子一撩，便感觉她冰冷的手触了进来。

“嘶——”我被冻得一激灵，分外诧异陈不雪竟会这般冷，方后知后觉的记起她爱喝冷酒。

在黑暗中听到低低的笑了一声。

“陈不雪……”我去碰他，反被她握住了腕骨留下了一个深切的咬痕，疼得我叫了一声。

来不及骂她，便被她翻过了身，掌住了腰窝，她的手指亦在期间，频频作乱。

我第一次感受到，陈不雪是如此需要我，感受到藏在她眼底心里深处的情绪。

她抬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垂首下去。

“陈不雪，”我面色绯红，克制着喘息，她这般做派，“你不会是要……唔！陈……陈不雪……混蛋！”

她只是更加兴味一笑，一声不吭的继续，这个姿势很怪异，让我觉得有些难受却又诡异的酥麻，偏是她指尖作乱，扭动不休。

“舒服吗？蛮蛮。”她竟在此时唤我幼名。

我克制不住的淌了满脸的泪水，又被陈不雪翻过身，她似乎仔细欣赏了一下我的神采，然后握住了我的脚踝，将我放置在了床边，叫我虚空了半身。

我一面低泣一面示弱。

“殿下，”陈不雪以一种极危险的语气质问我，“今日是何居心？”

我神情涣散，一开始咬牙不说，却听见她更加恶劣、愉悦的笑了，随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拿起了床边案上摆的细口插瓶，在水声中。

陈不雪道：“接点水可好？”

紧接着便是陌生而冰冷的触感落在身上……

“你的父兄！”我带着哭腔道，“今日中秋，我……猜想你神伤，想知道你父兄的事情，想知道你会不会杀……”

王昭亭。

“杀谁？”陈不雪动作一停，半晌，她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淡淡道：“他们的事情，你永远都别知道。”

“你又怎知我一定不知道……”我近乎呓语一般，扭头不作答她前一个问题。

“什么？”陈不雪没有听清我的话语，追问了一句，在我沉默无声后，她向下虚掩住了我的鼻唇。

随后猛的用劲，我浑身剧烈颤抖，几乎半死一般，猛地坠下半身，将头埋进了锦被，陈不雪便顺势用力的抚摸我的头顶。

余光里恍恍惚惚的看见陈不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她冷声道：“趁虚而入的主意，你不该打。”

她冷漠的笑了一声，搂着我的腰将我揽起，低头咬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克制不住的抖：“话是真心的……”

“嘘——”陈不雪的手指塞进了我嘴里，“我自己会分辨。”

说罢便动作了起来，我难耐的挣扎都被她强硬的压下，终于忍不住了。

“你在恼羞成怒什么……”我含糊的呛声，陈不雪放过了我的唇舌，或许是想听我说些什么。

“还是说我出现的那一刻，你心中是欢喜的？你在生气我的目的不正？还是恼怒自己为我动心？”

陈不雪将东西丢到了地上，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一路上不知碰倒了多少东西，最后将我掼倒在了一面敞开的落地圆月形的窗前，刷得扯开了帘子。

我狼狈的摔在地上，来不及反应，就在停下的雨后，云间又探出的月下，折在了地上。

“不过……”我喘着气，认真的去问他，“陈不雪，你好似没吃饭，手指虚浮无力，不如让我来……”

陈不雪似乎没想到我还敢挑衅她，愣了一下，随后嗤笑一声。

下一秒我便难以遏制的在她的报复里呜咽呻吟。

期间我一直注意到地上的一枚玉佩，是我的印信。

陈不雪一直放在身上，刚才我们一路跌跌撞撞来这里时，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

不过一会儿，陈不雪就发现了我的走神，她轻抚了一下我的面颊，随后也看见了玉佩，笑了笑。

很快这枚玉佩就到了我身体里，我几乎濒临绝境，却在最后在陈不雪的肩上抓到了报复的痛楚。

失去意识前我轻轻一笑。

终于……被我发现了……

陈不雪恨我，中秋月圆团圆之时，她恨我。

她在玉门关一定得知了父兄死亡的往事，或者说她认为的真相？所以才会这般待我？

我是仇人的妹妹？是皇兄杀了他们？我兄长害她没有团圆之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