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儿在云家待到快要吃饭食的时候,才起身回家,临走前还央着棉哥儿他们一定要给自己留上两匹,等下回去镇上赶年集,拿去专门给布染色的铺子里,等染好色,就能趁着冬闲的时候,给周宵把春时的衣服做了。
棉哥儿和橙哥儿顿觉颇有压力,本就是打发时辰织来玩儿的,没曾想有朝一日还有织布数目的压力了。
喜哥儿倒是没想过给周铭和顾筠买村里人家自己织的布做衣服,周铭先不说,便是顾筠平日里穿的衣物都是柔软舒适的,先来是看不上那些布料的。
等回到家,喜哥儿吃饭的间隙,和周宵说了声儿,“我和棉哥儿说好了,下回去镇上便能拿着去染色,到时一道儿去,看看喜欢什么色儿的。”
周宵还未开口,便听顾筠道:“六文一匹棉布,着实便宜,喜哥儿下回去拿布的时候,帮我也买上两匹。”
喜哥儿闻言,觉得小爹可能是不知道自家织的棉布什么样,不由劝道:“小爹,那布不如镇上铺子里的绵软精细,做成衣物穿刚开始不怎的舒适。”
顾筠笑了笑道:“棉布本就是越穿越舒适的,用做床单褥子也是好的。”
喜哥儿闻言觉得自家小爹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棉哥儿和橙哥儿这段日子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时候便都坐在纺织机前,一梭子又一梭子的织了一个多月,才把喜哥儿要的四匹布织了出来。
等棉哥儿送布去喜哥儿那儿的时候,眼底都带了些青黑,叹气道:“给,你的四匹布,快没累倒我去。”
喜哥儿笑眯眯接过,乐道:“有银子赚还不开心啊?你和橙哥儿你俩,一月挣的银子已是许多汉子挣不来的了。”
棉哥儿摆手,无奈道:“你是不知,许是我小爹他闲来无事,去旁人家串门儿时,说了一嘴,除你之外,已是有十几家的婶子叔么,来了趟我家,定银都交了,我和我弟夫郎,还有二十匹布要忙活,真真是累人的紧。”
喜哥儿既有些同情,又有些羡慕,二十匹布,便是十二两银子呢,不过挣些银子也确实,没那般容易,“这听着也确实是累人,若不然,你去喊人来帮你们?”
织布这手艺倒也不怕旁人学了去,一辆纺布机子一套下来,也得十两银子左右,旁的人家少有舍得买的,毕竟快赶上一头牛的价儿了,云家若不是云叔么他们有着一把木工的好手艺,跟着橙哥儿娘家那辆仿着做出来,也是不舍得。
因着便是学会了织布,想要另起炉灶,也得有银子才成。
“便是想要请人来,也没那般多的机子,还是我和弟夫郎俩先忙活这段日子,小爹说了,挣的银子我俩平分,不用交公中,想着这儿,力气就来了。”
喜哥儿闻言哭笑不得,也很是能理解,毕竟给自己挣银子,那可真是干劲儿满满。
等棉哥儿回家去了,喜哥儿看了眼日头,想着等吃过午食,还是得紧着去趟镇上才是,不等集会了。
因着要选染的颜色,顾筠也跟着去了镇上,家里独留周铭和他的俩大孙儿大眼瞪小眼,无法,按顾筠的说法,家里只有他,没啥审美,去了也白去。
牛车哒哒哒的踏在乡间的小路上,日头刚好,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很是舒适。
“说起来,我也是许久没去过镇上了。”顾筠惬意的靠在板车上,笑道。
喜哥儿颇觉歉意,顾筠之所以这一年来没怎么出去过,还不是在家里帮着他照顾俩娃,心下决定,等会儿在镇上的花销,可不等让小爹掏银子。
顾筠不知喜哥儿心中所想,眼睛看着远处的景光,盘算着等会儿要不要去白兄弟的铺子里坐坐,也不知他这儿会儿子,在不在镇上。
“哎,那不是诗哥儿和意哥儿吗。”喜哥儿惊讶道。
前头诗哥儿和意哥儿兄弟俩正一人搬了两张椅子,看样子是往镇上去的。
“意哥儿,诗哥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喜哥儿问了一嘴,若是去镇上,还能拉上一把他们。
意哥儿见是他们,笑了下,隐晦的和板车上的顾筠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前儿镇上有人家来定了几张孩提椅,今儿做好了,给他们送去。”
顾筠笑道:“板车上还有空地儿,你俩也坐上来吧,几张椅子也是累人的紧。”
意哥儿稍微思忖了下,看了眼在冷秋的时候,额头已经出了些汗的弟弟,便没再拒绝,“那便多谢顾叔了。”
家里因着春夏秋的时候要经常往镇上送东西,板车做的大,意哥儿和诗哥儿坐上来,也还是剩了些地儿,宽泛的紧。
许是顾筠和意哥儿投缘,一路上和俩兄弟聊了许多,“怎的不见你相公和你一起?让俩哥儿去镇上送货,他倒是也能放心。”
意哥儿轻声道:“他日前染了些风寒,婆母他们在家照顾,主顾那边催的时间紧,想着也不远,我和诗哥儿两人去一趟倒也无妨。”
顾筠点了点头,看了眼一旁气鼓鼓的诗哥儿,心里哭笑不得,想来如今这小家伙还是没能接受李癞子做哥夫。
说话间,便到了镇上,意哥儿和诗哥儿两人在镇门口和几人道别,拎着几张椅子去了旁处,喜哥儿他们则是直奔染布的铺子而去。
等到铺子门口,伙计很是热情的把几人迎了进去,“客官快请进,牛车我帮你们牵去后院儿看着。”
这间染布的铺子,是镇子上最大的铺子了,价儿也公道,染出来的颜色瞧着和摆在铺子里的样品别无二致,因着大多数人想要染布都是到这儿来。
喜哥儿他们到的时候,铺子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还有些妇人腻了衣服的颜色,又舍不得这好布料,来这儿换色的。
“客官,里面请,铺子里能染的颜色都在这儿了,您看想选个什么色儿?”伙计热情道。
喜哥儿看得眼花缭乱的,一时间还真是不知该染什么色儿好了。
梅染,薄柿,酡颜,踯躅,鸦青,胭脂,藕荷………各种颜色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喜哥儿暗叹,不愧是镇上最大的染色铺子,果然全面的很。
“你想要哪种颜色?”喜哥儿决定不了,想着反正是给周宵做衣服,让他决定好了。
周宵看了看,冲一旁的伙计沉声道:“一匹钴色,一匹藕荷色。”
一旁的喜哥儿讶然道:“藕荷色?!”没想到自家相公还有颗少女心啊?!喜哥儿跟着顾筠生活了这么些日子,学了不少的怪词怪语。
一想到五大三粗的周宵穿上藕荷色的衣服,他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周宵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想什么呢?是给你染的,你不是还没这个色的衣服吗?”
喜哥儿心下微暖,也没拒绝周宵的好意,想着等棉哥儿他们忙完这阵儿,到时候再买两匹来,自己染色,还真真是有意思的紧。
一旁,顾筠也选好了颜色,一匹蘆灰,一匹纸综,他想着这两匹先做床单被褥,这两个色也合适。
几人选好色,伙计记了下来,把那来的四匹布做上记号,给他们发了一张号码牌,“客官,七日后拿着号牌来铺子取布,切莫弄丢了去。”
周宵接过,点头,伙计笑着将牛车给他们牵了过来,“客官慢走。”
等几人走出铺子,喜哥儿笑道:“这买布加上染色,也就七百五十文,还能自己选色,抛开布料不谈,比起布铺买布合算的多。”
顾筠笑道:“过些时日,可以再买些来,我瞧着好些颜色都挺好看的。”
喜哥儿重重点头,父子三人又在镇上逛了圈儿,给团团和圆圆买了些从北边儿运来的奶糕,俩小家伙爱吃的紧,割了些肉,便驾着牛车回家去了。
还在为了二十来匹布没日没夜的忙活的棉哥儿,还不知又有笔大单子要来,只和一旁的橙哥儿道:“做完这些,再不接了,得歇上一个月才行。”
喜哥儿他们回到家,天色已不早,没歇上一会儿,便去灶房忙活晚食去了。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没一会儿,整个院子便染成了白色。
冬时的日子在闲适中一日日过去,转眼便入了腊月。
喜哥儿把最厚的棉衣都拿了出来,今儿园子里的猪要开始陆陆续续出圈了,这些日子,周宵都在园子里忙活着。
团团和圆圆裹的像是两个小胖球,喜哥儿给他们穿好衣服,往孩提椅里一放,推着往园子那边走去。
无法,俩娃一早儿醒来,不见周宵,便哭闹着要找爹爹,喜哥儿费了老大的劲儿,喂了他们早食,无奈,只能推着他们去找周宵。
这段日子家里没啥事儿,周宵陪孩子的时候多了起来,也不知啥时候开始,俩娃便黏他黏的紧,有时候看的喜哥儿都有些酸。
“你们怎的来了?”
喜哥儿到的时候,周宵正和周大,王临三人绑猪,今儿要送去镇上两头,等下午的时候,还得送去木家村一头,那边有户人家要办喜宴,寻了来定了一头。
喜哥儿无奈道:“你俩儿子想你了,见你不在,又哭又闹的,只得带他们过来了。”
周宵闻言笑着看了眼伸着小胖短胳膊要抱抱的俩娃,感觉再没比这时候更幸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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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染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