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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章闻言，看了一眼床上的张家磊、还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兄妹俩一眼。
“大夫，能不能问一下，若是我们打算用药，需要多少银子？”
老大夫看着张章，叹息了一声。
见张章盯着他等待着回复，老大夫最后还是回道：“一副药便需要一两银子，七副药……”
张章接了下去，“七两。对吧？”
老大夫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章。
这价格一出，这小娘子估计就得放弃了。
毕竟一两银子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已经算是天价了，更何况七两？
就这么一个家庭，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
张章想了一会儿，问道：“我能问问这药为什么那么贵吗？”
老大夫道：“其他的药材倒还好些，只是这味药方里有人参——现在只有人参才有可能吊着他的命。”
“好，我知道了。”张章点了点头，一咬牙道：“我们治！”
这话一出，不仅是老大夫，其他人也俱是一愣。
“章姐儿，你可想清楚了？”村长不可置信地看向张章。
“你说的倒轻巧。”不等张章说话，屋外的叶芬已经走了进来，嘲讽道：“别说一下子拿出七两现银了，你去打听打听，问问村里人看哪户人家一年能赚到七两银子？”
张章抬眼，看向叶芬。
叶芬自顾自地接了下去，“这钱，就算卖了你也拿不出来！”
张章嘴角微勾，讥讽道：“这件事有你什么事儿？”
“章姐儿，”一旁的村长连连道：“她说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七两银子，这……”
说到这，见到张章坚定的眸子，村长叹了口气，“你确定一定要治？大夫的意思是，吃了药也有很大的几率会……就这样，你还想救吗？”
“是。”张章点了点头，“村长，他好歹是我表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罢了罢了，”村长摆了摆手，“你若一定要治，我这边能给你先支个三两银子，剩下还差多少，我再给你去凑凑。”
“村长，您要把钱借给她？”叶芬不可置信地道：“这钱，她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啊？”
村长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叶芬就又接话道：“要不这样，有户人家正好想养个女娃……不如把橙姐儿送过去，也能帮着凑些银子。章姐儿你看——”
“滚。”张章目色咻地冷了下来，一步步地走近叶芬：“下次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叶芬不满：“我这是为你考虑！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
话没说完，张章已经从墙角抄起扫帚，冷斥道：“你滚不滚？”
“你……”
不等叶芬说话，张章已经拿着扫把朝叶芬冲了过去。
见张章急了，真的会打她，叶芬连连往屋外跑去。
“章姐儿。”村长连忙拦住还想追出去的张章，道：“救人要紧。”
张章这才冷静下来，一把丢掉了扫把。
“章姐儿，你别急，我家里也还有些余钱……”
“谢谢朱婶，还有村长。”张章看了看两人，道：“不过暂时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但是你——”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张章看向老大夫，“大夫，您尽管开药，我这就给你去拿钱！”
老大夫不敢相信地看着张章，张章却已经走进了内室。
将两个荷包都拿了出来，张章取出十两银子，走出了房间。
“烦劳您帮忙算算，一共需要多少银子。”张章道：“劳烦大夫将其他必须要用上的伤药也一并算上。”
早在她进内室拿钱的时候，村长已经和老大夫算过了，因此听张章这么一说，老大夫直接开口道：“八两三钱。”
张章点了点头，拿出钱递了过去，“八两三钱，您收好。”
看张章真的拿出了银子，屋内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朱氏不可置信道：“章姐儿，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些日子做生意赚的。”张章稍微解释了一句，随即催促道：“大夫，烦劳您开药吧。”
老大夫反应过来，道：“好。不过药得跟我去镇上取。”
“我随你去取吧。”村长道：“我有牛车，来回比较快。章姐儿，你就留在家里照顾磊哥儿。”
“好。”张章点头，“劳烦村长了。”
“不必客气。”村长说着，带着老大夫去镇上取药去了。
张章目送两人离开，伸手捡起仍在地上的扫把，扭头看向被一连串事压的六神无主的兄妹俩。
“没事儿了，放心吧。”张章走过去，摸了摸两兄妹的头发，伸手抱住了兄妹俩。
一趴进张章怀里，又惊又怕的两兄妹瞬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姐姐，我好害怕。”
“哥哥……哥哥流了好多血……”
“姐姐，我不想哥哥死……”
“呜呜呜……”
“没事了，没事了……”张章拍着兄妹俩的背，柔声安慰道：“会好起来的。哥哥一定会没事的。等哥哥醒了，他还要照顾橙姐儿还有衡哥儿呢！哥哥舍不得死的。”
“真的吗？”张橙儿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哥哥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对！”张章郑重地点头，“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话，眼看张橙儿的眼泪还在流，连忙把人抱在怀里，不时柔声安慰着两人。
兄妹俩哭了许久，大概是累得狠了，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张章抱着两人安慰了许久，等两人哭得差不多了，才把已经精疲力尽的兄妹俩哄到她的床上睡下了。
再走出来，朱氏和张大顺已经帮着张章处理了房间里血水和其他的垃圾。
“章姐儿，你还好吧？”见到张章出来，朱氏担忧地问了一句。
“朱婶，我没事。”张章挤出一个笑来，道：“麻烦了你们这么久，真的很谢谢。”
“都是小事，其他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朱氏道：“我相信，磊哥儿一定会醒过来的。”
张章点了点头。
朱氏夫妻又安慰了张章一会儿，见暂时用不上他们了，这才告辞离开。
离开前，朱氏又嘱咐了一句：“有什么事就来找朱婶，千万别一个人扛着，啊？”
“好，谢谢朱婶。”张章将两人送到门口，“你们路上小心。”
“哎，好。你快进去吧。”
朱氏朝张章挥了挥手，等张章转过身，两夫妻对视一眼，互叹口气后这才离开。
*
张章回到房间。
人都走光了，她像是终于花光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到床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表哥这么多年没有音讯，一回家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张章的目光落在床上毫无动静的人身上，轻叹了口气。
只是她越看越觉得糟心，闷闷不乐地移开视线。
于此同时。
张章的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章姐姐！”
张章回过头，见是张二丫，连忙站了起来：“二丫，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才得到消息过来。”张二丫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你表哥他没事吧？”
“暂时没事。”张章招呼张二丫坐下，道：“村长帮着去镇上拿药了。”
张二丫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一趟。”张章道：“没什么大事。”
“这怎么算是小事呢！”张二丫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个荷包，递了过去：“章姐姐，这些天您给了我的工钱我大部分都没用过，你一定要收下。”
“不用了，二丫。”张章摇摇头，“我既然每天能给你工钱，那我赚的一定也一定比你多。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但是……”
“二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钱真的不用了。”张章道：“快收回去吧。”
张二丫想了良久，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来找我。”
“行，我记住了。”
说完，张章听到外头牛车的动静，站起了身。
“章姐儿，这是七天的药，每天吃一副，一天两次。”村长将七副药递了过去，“大夫说了，吃完药若是还没醒，便回天乏术了。”
“我知道了，村长。”
“还有这些药膏，每天晚上给磊哥儿涂一次。纱布也要换。”村长把剩下的一包东西递了过去，继续耐心嘱咐道：“要是伤口红肿溃烂，一定要早些告诉大夫。”
“还有，若是磊哥儿发烧，就用凉水敷在额头……”
村长细细地将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项讲了，才问道：“记下了吗？”
张章感激道：“我记下了，谢谢村长。”
“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村长道：“希望老天能够眷顾着我们一次。磊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千万不能就这么……罢了，章姐儿，你会煎药吗？”
张章点头：“我会的。村长您放心吧。”
“那行，有什么事千万别硬撑着……”
张章应了一声，“村长，我都记下了。我先去煎药。”
“好、好。”村长这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
看着张章捧着药走进灶房，村长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