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人生模拟器 第72章 脏事

待将薛仪安送来的人塞进玉姝身边后，李淮水果然收到了他的消息，邀约她在宫悠然居相见。

李淮水心知这怕是薛仪安要将她向中垒校尉引荐，便专程推了手边的事，扮作梅香的样子，打着出宫采买的名头向约定的悠然居赶去。

刚出了宫，李淮水便带着心腹与众人分开，不过一刻中的时间，便抵达了城西的悠然居。

悠然居是京中一处布置清雅的茶社，虽然在寒门墨客中颇有几分名气，但并无世家贵族子弟前来。

李淮水站在茶社门口，抬头望着二层的清幽小楼，心觉薛仪安选在这种地方，恐怕是为了避人耳目。

“这位爷，里面请！”

李淮水今日原本是一身寻常宫婢大半，却在与其他同僚分别后换了行头，此时正是作一副男子打扮。

她报了薛仪安于现订好的雅间，随后便跟在小厮身后一路上了二层，来到一间靠里的房间门前。

“爷，这边到了。”

“嘎吱——”

随着小厮推门，李淮水将视线投入雅间之内，便见薛仪安身穿宝蓝襦衣，此时已坐在席间。

而他的身旁，则是一位身着黑色骑装、面容冷肃的男子。细看之下男子约莫刚刚及冠的年纪，眉眼之间与薛仪安倒是有三分相似，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看来是在下来迟了，还望二位海涵。”

李淮水一身男装打扮，向着薛仪安二人微笑拱手，开口的声音却是没变，一听便知真身。

“水芙姑娘倒不算迟，是我二人来的早些。”

薛仪安见此先一步起身回礼，转而向着身边黑衣男子介绍道：“二堂兄，这位便是三殿下身边掌事女官，水芙姑娘。”

薛仪安的堂兄、中垒校尉薛少瑾此时才起身，面上冷肃的表情不变，向着李淮水拱手。

“久仰。”

许是性格原因，薛少瑾吐出两字后便不再言语。倒是薛仪安深知他的脾性，向着李淮水歉然一笑，示意她入座。

三人坐下，便先是无关痛痒的聊了些宫中与北军事宜，直到气氛活络了些，这才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好在彻查安南王谋逆一事进行的顺利，三殿下难得为陛下信任，近日倒是颇为忙碌，此时恐怕正为着人手不足烦心。”

薛仪安知晓如今玉姝身上的担子统统推给了李淮水，要忙也是李淮水忙。但他依旧这般面不改色的将这话说出，引得李淮水睨了他一眼。

玉姝能有什么烦心的？她最多也只会烦心今日的的膳食不可口。

但薛少瑾不常在宫中出入，对此则是一无所知，听闻此言挑了挑眉，只在心中讶然玉姝公主何事转了性子这般勤勉。

心中吐槽归吐槽，李淮水面上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将话题引了下去：

“正是如此，殿下近日常忧心无得力的人手可用，办起陛下派遣的差事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说到此处李淮水好似忽然想到什么，微笑着转头看向沉默少言的薛少瑾。

“若是能有薛校尉这般能臣效力，恐怕殿下也能少几分忧思。”

薛仪安早在将薛少瑾请来前就与他通过气，既然薛少瑾会出现在这里，便是早知李淮水今日前来的用意。

他虽然性格少言寡语，却并非不了解朝中局势。

薛氏乃是世家大族，历来在皇族子弟中秉持“左右逢源”的原则，既不得罪、也不全然攀附，只会将家族子弟分而安排在各方势力之中。

如此一来，不论日后储位落在谁手，不论朝局如何更替，都有薛氏的立足之地。

就算是如玉姝这般资质平庸、不受宠爱的公主，薛家也从不轻易得罪，有事若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顺手也就卖个人情。

前有薛仪安从中斡旋，加之薛少瑾本就抱着与宫中几位殿下“左右逢源”的心思而来，听了李淮水这带有暗示的话语，便也难得露出了一个浅到几乎看不出的笑容。

“三殿下身边人才济济，在下有这个心，也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

这话一出，李淮水便知有戏。她与薛仪安对视一眼，随后不紧不慢道：“殿下自然爱重如薛校尉这般的人才，若是不弃，我可代为向殿下转达您的真意。”

“那便有劳水芙姑娘了。”

话毕，席间气氛更加融洽。李淮水打着玉姝的名头成功与薛少瑾搭上线，心中更是满意。

有了薛少瑾开方便之门，她往后便能以玉姝的名义借北军之力做些如今尚且不能做之事了。

关键的一环谈妥，三人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趣事，李淮水便在采买时间差不多结束时，率先告辞。

“宫中事物繁多，我这便必须回去殿下身边了，若有机会日后再与薛校尉一叙。”

向薛仪安二人告辞后，李淮水便换回原先的行头，赶在约定好回宫的时间中与采买队伍汇合，一路返回披香殿。

才一回道披香殿，李淮水便见到玉姝身边的宫女急匆匆的前来寻她。

“水芙姑姑！公主正寻您呐，快去看看吧！”

不知玉姝又在搞些什么，李淮水只来得及换了一声宫装，便赶忙前去见玉姝。

待她在书房中见到愁眉苦脸信件的玉姝时，便大约猜到了可能又是有关安南王一案的事。

果然，玉姝听到通传，立刻便起身将李淮水拉到桌前，塞给她几份信件，外加一份女帝的旨意：

“水芙，本宫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可是如今母皇这是什么意思？”

说是圣旨，其实不过是一张写有女帝手书的薄薄纸张。李淮水迅速将上面短短的一句话反复看了几遍，这才有将其余几张信纸扫了一遍。

她不答玉姝的话，只微微拧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才将手中的纸张放下。

“陛下既然让公主‘依例行事’，那公主便照做吧。”

玉姝听闻此言默了一瞬，随后才开口问道：“但如果按照惯例，谋逆之罪…当诛九族，安南王的一脉怕是要彻底绝嗣了。”

李淮水默然。

绝嗣恐怕正是女帝想要的结果，只不过没有亲口令玉姝去做罢了。

“公主不若这般。”

李淮水安抚的拍了拍玉姝的肩膀，随后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原本犹豫着的玉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了悟了几分：“本宫知晓了。”

… …

半月之后，安南王一案的查探结果公之于众，立时在朝堂和民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中大臣大多心知这不过是女帝疑心病发，想要清理安南王这个仅存的手足。是以即使女帝表现的再痛心、再不忍，也并没有人敢真的为安南王求情。

玉姝这个亲手将“谋逆”罪证安在自己亲叔叔头上的人，也是朝堂上力劝女帝严惩的人。

玉烛和程衍原就不想掺和进这件脏事之中，便只和稀泥一般只言一切由女帝定夺。

女帝若是愿意这么轻易的自己定夺，何须这么大费周章的借刀杀人，寻玉姝来做这个差事？

虽然心中对玉烛与程衍的态度不满，女帝却并未表现，只仍旧是一副遭亲人背叛、伤心悲痛的样子，给予了玉姝按律处置、若有需要便宜行事的权利。

玉姝不过十二岁，难得能上朝议事。她本是心中有几分激动的，却在下朝被女帝召见后变的心事重重。

玉姝一回到披香殿，李淮水便立即察觉到了玉姝的一场。她便挥退身边的下人，关起书房的门来询问起了玉姝缘由。

这一问才知道，女帝果然对安南王起了杀心，虽然面上慈悲，但却将这个重任交到了玉姝的肩上。

“母皇要我好好处理安南皇叔，水芙你说…这个‘好好处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

李淮水心道玉姝还算没有蠢到家，表面则面色凝重的缓缓点了点头，肯定了玉姝的猜测。

“可我怎么做这种事！”玉姝见此大惊，有些慌张的起身在书房内踱步“皇叔明明没有…却还要我动手杀了他？况且我哪有这个人手？”

玉姝没有，但李淮水早料到有这一天，已然为她找好了杀人的刀。

“北军之中，或许有人愿意替公主效劳。”

玉姝疑惑：“北军？什么人？怎么以往从未听过？”

“若公主信得过，此事便交由我去牵线可好？三日后定然给公主一个答复。”

玉姝闻言只犹豫一瞬，想到反正自己现在也无人可用，索性应了李淮水。

有了玉姝的首肯，李淮水与薛少瑾联络更是再无后顾之忧，当日便以玉姝的名义传信给薛少瑾，向他借调人手。

薛少瑾起先问起用途，李淮水掂量了一下后，还是将实情相告。

原本以为薛少瑾得知此事还会斟酌一番，谁知他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竟当真从不知哪里调来些老弱病残给了她，并示意她这些都是罪籍，不必珍惜性命。

恐怕是因为首次合作，薛少瑾没有她军中主力人手。而这些人虽然也凶悍善战，但因身份，恐怕薛少瑾就没想着让他们干完这脏事再回北军。

李淮水点着薛少瑾送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数落他小气，还是先替这些人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