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真不夏 第7章 音乐

一直走到商业街尽头许臻停步，望着高大的体育馆目不转睛。

“姐姐，怎么了？”

古凝落险些撞上她的后背，疑惑地抬头。看见褐色外皮的体育馆也傻眼了。

上面没有任何能够彰显它身份的字牌或是标志。许臻看一眼导航，确认无误，牵着她的手进去了。

穿过一道门里面还有一道门。在第二层门，才有保安之类的正规工作人员。在这之前留有一些空间不知有何作用，可能是为了仪式感？许臻如是想。

门票的一角被撕去，进入内厅别有一番洞天，偌大的场地，布满整个会场的红皮椅子，中央柔和的灯光柔和地照在舞台上，时而闪耀。许臻被惊艳到了，可这惊艳并不能使她面部表情发生变化。在她预料到的程度上偏高一点。

古凝落则是张着小嘴，发出惊叹。许臻脑袋里只有自己要找到座位把人安顿好。牵着她的手去看排数。古凝落身体跟着她走，眼睛却好似黏在了舞台上，好长时间才挪开。

两个人安稳坐在位置上，相顾无言。过了五分钟，许臻主动挑起话头：“阿姨说了这个音乐会是做什么的吗？”

她看见票上写的是竹笛演奏会，可是古凝落说的一直都是音乐会。古凝落仔细回忆，回答：“不记得了。妈妈告诉我的应该是这个吧。”

许臻颔首，不再深入了解。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喜欢这种开盲盒的感觉，特别是音乐方面的。各种乐器包括唱歌她均有涉猎，所以她不介意是竹笛还是唱歌抑或是其他。

她们的座位离舞台较远，当主持人上台时只能看见一个人形在移动。许臻有轻微近视，快要分不清那是不是个人类。古凝落依稀可辨其五官，是个外貌清爽的男人。许臻把眼睛撑得大大的，极力通过自己不算好的视力来听清主持人说的话。

“现在有请我们的热场嘉宾：肖旭哲！欢迎！”

慷慨激昂地背出这一段引入语后一个带有露齿笑的男生走出来，看起来十分阳光。古凝落看得还算清楚，一下就开始期待他接下来会唱什么。许臻隐约见他手里拿了个麦克风，背后跟着一个钢琴和一个弹奏者，猜测他是要唱歌了。看旁边的女孩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微微一笑，跟着认真了些。

一首普通的情歌，台上名为“肖旭哲”的男生唱的很青涩，怕是没有经历过恋爱。许臻这么想着，喝了一口水。

古凝落听着听着感动不已，泪花在眸底翻涌。许臻瞧见她感性的模样，失笑：听哭了。

“姐姐，你觉得他唱的是不是很好？”

一曲毕，肖旭哲鞠躬下台。古凝落迫不及待地凑近许臻轻声问，眼睛亮晶晶的。许臻见她似是期待自己的评价，斟酌片刻道：“音准很好，技巧不错。”

古凝落转瞬皱起点眉头，委屈道：“姐姐难道不觉得他唱的很有感情吗？”

“嗯……他竭尽全力了。但是显然没有经历过。”

许臻实话实说。为了照顾对方的情绪而在音乐上敷衍向来不是她的态度。

古凝落听罢愣住了，眨眨眼，很是懵懂。

许臻伸手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没有进一步解释。

许臻之所以下这个男生没有经历过的定论，是她听过真正有经历的人唱和没经历的人唱的区别。

他更多的是共情，站在他人角度思考融入，却没有带入。

下一场，便是竹笛演奏家上台开始演奏。周围皆是中国古典乐器的演奏家在为他／她配乐。许臻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激动地鼓掌，整个眼眸彻底有了光亮，目不转睛注视舞台。

古凝落神情专注，怀揣观摩学习的心聆听。

听到竹笛演奏家快速单吐双吐音准还全部在线古凝落心里只有两三个字：好厉害。

许臻全程分析她厉害在哪里，自己有没有达到她的水准，如果没有达到是差在哪里。诸如此类，最终得出要重点练习哪几个技巧。

一个竹笛演奏会下来，许臻收获颇丰，古凝落无比震撼。

两人一起回小区时，天已经由湛蓝变为紫色。许臻心情颇好地吹着口哨，音量保持在身边人能听到的范围。古凝落恍恍惚惚，似乎还没回过神。

许臻照样扫视两边的商店，唯独不同的是这次她脑子里回荡方才的笛声，反复研究，非常喜悦。遇到一个路口，红灯还没过去，一辆汽车开过来，而右边的人还呆若木鸡地抬脚继续向前走，许臻一把将人拉回，那汽车也停顿一下见已没人又快速开了过去。

“发什么呆呢，落落。”

把人拉回的较大力气直接唤回了古凝落的神智，“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这后知后觉整的惊心动魄的。

许臻心里叹息，耐心回答：“差点你就要撞上车了。”

“啊？对不起，姐姐。”

古凝落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她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不小心。要是妈妈知道了肯定会教育我一通的。

“以后走路要看，虽然我知道你是因为竹笛演奏会震惊了，可未免后缀太长了点。”

许臻看她道歉没深想，带点埋怨嗔道。看见灯上的小人从站变跑，牵起她的手向前走。

古凝落情绪停留在自责中，下一秒猛地拍拍自己的头，提醒自己一定要看路。

安全到家，许臻和古凝落都饥肠辘辘。一股强烈的疲惫扑面而来，令两人感到困倦。考虑到两人都还没吃午饭，许臻问：“落落想吃什么？我来做。”

古凝落思考一瞬，想不出来。只道：“姐姐随便做什么都可以。我都能吃。”

脑瓜子一转，提议：“要不我去给姐姐煮饺子怎么样？”

“姐姐喜欢吃什么馅的，家里都有。”

古凝落跃跃欲试。许臻点点头，默认她的提议。想了一阵回答：“玉米馅的。”

“好。”

不消多时厨房就有了袅袅升起的水雾。

许臻靠在沙发背上，眼皮打架。

明天又要投入到不定时工作了。周一到周五要上课，晚上去工作两小时，周天客人会爆满，需要工作六小时，期间只有半小时的休息。就用来睡午觉……

越想大脑越胀。迷迷糊糊歪着脖子倒在沙发背上，意识逐渐远离。古凝落看那捞出一个水饺尝尝，轻车熟路地全部捞起汤水也不放过，倒进大汤碗。放到餐桌上，欲大声叫许臻来吃饺子，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偏头一看，好像睡着了？

走近前一看，双眼闭合，表情平静，呼吸踩在节奏上。看起来睡得很舒服。古凝落见她歪着歪着就要侧倒下伸手扶住她的头和臂膀。急切思考怎么把她带到自己房间睡。试验一番，发现自己力气根本不够。弄不好把人吵醒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将其缓慢放倒在沙发扶手上，快而轻地到房间取了一床厚被子，为她脱下拖鞋掖好被角，叉腰，摸一下额角回到餐桌边把她那一份盛出来放进保温袋。

默默吃着水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一想到姐姐在舒服睡觉自己也舒服了，由是开心吃完又看一眼她的睡颜，回房写作业。

睡一会儿不要紧一睡就睡到日上三竿。肚子过度饥饿发出抗议。然许臻管不了那么多蹭地一下坐起，打开手机全是被打爆的电话。意识到还在古凝落家赶紧去洗手间洗漱清水漱口就想出去。古凝落听到开门声跑出来问：“姐姐去干什么啊？”

许臻边穿鞋边说：“去上班。”古凝落闻言赶快去厨房拿了塑料袋从餐桌装了一根油条和一个茶叶蛋递到她手中：“记得吃。”

许臻下颌微点，出门了。

匆忙赶到酒店，二话不说就是开干。副队长在她没来之前为她顶住了大部分的压力，尽量满足了顾客需求。来这里吃饭的大多对音乐没有专业的见解，许臻松口气，逃过一劫。

偶尔碰上几个专业的音乐人士，顶多被教导了一下，只有两位顾客因为没有听到领队的演奏而留下来。一个非要和她切磋吉他，一个单纯为了听酒店音乐招牌的歌声和实力。

许臻先是和那位面善的女顾客交流音乐，并演奏一曲。女顾客满意地走了，说下次有机会再聊。许臻转身去处理另外一位顾客了。两人各自弹奏一曲，一个温柔舒缓风，一个豪放狂野风。旁边被强行叫来评价的服务生直言许臻弹奏更好听。许臻看他年轻不谙世事的脸庞，内心偷笑，面上一直听着顾客的牢骚和各种各样的打压，不动声色。

男人唾沫飞半天也腻了。最后问：“你自己说，我弹奏是不是比你好？”

许臻微微低头轻道：“您的想法是什么。”

“当然比你这个业余的好啦，我是专业的。”

“所以您是对的。”

许臻微微牵起唇角，顺着他的话接续。男人愣了一秒，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可哪里感觉不对劲。细想片刻还是说不上来，由是挥挥手，他旁边的随从给了许臻几百。

“给你的小费。你的水平也很高，这次比拼我很高兴。”

言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副队长朝门口说一句慢走，转头看见许臻还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背后霎时浮现寒意。

她内心的嘲讽绝不会显露，向来是隐藏在面皮下，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