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真不夏 第3章 指导

古遥韵好奇：“宝宝怎么认识她的呀？”

她的女儿向来很乖，门都没怎么出过，最多去楼下买吃的。怎么会认识一个出来打工的女生。

“妈妈，她就是上次给我送烤冷面的姐姐，”古凝落没有发现妈妈在想什么，认真回答，“你还让我还礼呢。”

“哦，她就是我们对门的邻居？”

古遥韵恍然大悟，“那很方便。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可以去请教下她。”

古凝落迷惑，怎么就要请教了？

她多年来的社恐经验令她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你这孩子，这么好的资源摆在旁边，说不要就不要了？”

古遥韵舀半勺蒸蛋放进她碗里：“许姐姐应该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人吧？”

古凝落无法反驳。

“她在你对门，你们交流交流音乐心得多好。”

“而且我看她竹笛吹的也很不错，或许也可以问问。”

古凝落垂着脑袋，瘪着小嘴，像泄了气的皮球。

想起那张明艳的脸，心里两种思想打架。

她长得那么好看，我想再多和她说说话。

她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又不知道，万一她拒绝你呢？

拒绝我……

古凝落想象那样的场景，不知不觉委屈上涌，眼眶红了。古遥韵见女儿这般，以为是自己太过唠叨强势，安抚：“妈妈只是给个建议，怎么做看你自己。”

古凝落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嗯”一声，还在纠结脑海里的矛盾。

经过多方权衡，她决定找周末的时间去请教许臻。

第一，请教成功可以获得妈妈的表扬。

第二，自己想。

当然，她只会视第一条原因为主要，第二条她不愿承认。

她才不是只看外表的女孩呢。

寿宴后古遥韵再次找到了许臻，了解了几个问题回到女儿身边道：“她的名字是许臻，妈妈回家写给你看。”

“若是要请教别人问题名字是一定要记好的。”

古凝落听得懵懵的，回家看了妈妈写的名字张大了嘴。

这也太难写了……

她苦恼地锤锤头，任命般拿起笔着手练习她的名字。

许臻。许臻。许臻。

边写边在心里默念，想要将其印在心上，防止因请教问题时太过紧张而忘记对方的名字。

许臻换上拖鞋，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写下古凝落三个字，铭刻在心。

两人皆把对方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选在周末，古凝落害怕在对方不在时打扰，那才是真的尴尬。

她和那次送回礼一样，紧张地伫立在门前。紧张的同时隐隐有着期待。

心里还是觉得她不会答应。依旧给不出理由，直觉一直围绕着她。

要怎么问更好呢？

要不下次再来吧。

置于门铃边的食指到底没有摁下去，僵硬地转过身，迈出的步子飞快。

许臻刚好乘坐电梯来到中间，看到她匆匆离去的一幕，没多想叫住：“上午好，古凝落。”

被叫全名令她身子又是一僵。她回头，笑了一下：“姐姐早上好。”

许臻从电梯出来，知晓她可能是去找了自己。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古凝落想，既然她都问了，那自己还是说吧。

“就是，上次你的竹笛吹的很好听。妈妈想让我有不会的可以问你，可以吗？”

总算问出来了。为了这次开启以后的请教，古凝落还特地带了自己的竹笛，准备好了三个问题。

许臻微不可察地皱一下眉，想起当时古遥韵特意跑到后台打招呼请她照顾下自家女儿，瞄到她左肩挎着的竹笛包，心下叹气。

对我这么放心，就不怕你女儿被我拐卖了。

古凝落见她犹豫，更加没有底气。捏紧竹笛包，下一秒听她道：“你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只是我主要是练习吉他，竹笛不算好的。”

古凝落惊喜地抬头，根本没想到许臻可能还留了一条后路。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有时间教别人音乐呢？

何况，她本身的音乐也不算多好，不然为何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她的音乐。

微薄的薪水只能勉强生存。

这些许臻自然是不能说与面前女孩听的。

这个年纪心思太过玲珑单纯，她不敢。

“姐姐来我家吧。”

古凝落依照妈妈给她的嘱托把人往家里引，许臻被她牵着手，抗拒一闪而逝，怕女孩拉不动她主动上前跑了几步。

是真的放心我。

许臻自觉换鞋，望着略显古朴的家具，微笑。

既然她们这么放心，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就是这个曲子。”

古凝落三步并作两步蹦跳到乐谱前，翻到那一页给她看：“这个部分我一直觉得怪怪的。练了好多遍听起来还是不怎么好。”

“……”

许臻浏览片刻，在大脑中梳理一遍里面的难点和技巧，开口：“你吹一段我听听。”

古凝落正惊讶于许臻看乐谱的严肃认真，被她的话点醒，赶忙拿起竹笛，开始吹奏许臻指向的部分。

由于有旁人盯视的紧张本来吹奏熟练的部分此刻也不可避免地有点减速。许臻心里点头，想着节奏有些问题。待她完成后，许臻食指点了点左上方的一句：“这个你再吹一遍。”

古凝落听话照做。许臻看她的手法，道：“这个音调右手食指应该按半孔，像这样。”

许臻从她手里拿过她的竹笛放在唇边。古凝落眨了下眼，抛开两人可能间接口水融合的想法专注看她演示。

整句灵动顺畅，古凝落看着她挺拔的身姿和优美的笛风，有种说不出的惊艳。

这只是吹了一句，古凝落就已经能听出来她的实力不凡了。想象对方吹奏全曲，那也肯定是养耳朵的。

许臻示范完毕，见古凝落好似呆住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听明白了吗？”

“嗯嗯，”古凝落夸张地点了两下头。许臻半信不疑，竹笛递回给她：“试试？”

古凝落先是按好了半孔，眼神询问许臻对不对。得到肯定后才开始吹奏。

听许臻吹奏时不觉得哪里有区别。

因为两人竹笛水平差距太大，古凝落听着她的笛声就在脑海里和自己的笛声作了对比，结果平常认为还不错的效果立刻变为不可忍受之音。相对的，许臻的吹奏近乎完美，除了音色这种靠竹笛的方面，其他望尘莫及。

果然好了一些。古凝落欣喜不已，倘若自己把这个部分又提升了就能得到妈妈的表扬了。许臻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笑道：“自己再多练几遍，我先回去了。”

说完欲往外走。古凝落很是疑惑，她隐约感觉许臻对她的指导有所保留，毕竟改正了这一个点并不足以达到方才许臻演示的水平。忆起妈妈和她说的受到指导可以留下许臻一起吃饭。可是今天能够让许臻留下来指导自己已经是突破了，若是还要以留对方吃午饭的理由再多问几个问题，也不太好吧。

何况现在才十点半。

她问不出口。由是乖巧送她到门口，招手：“姐姐再见。”

许臻略显敷衍地应了一声，就跑进了自己屋子。

有新的灵感，赶紧记下来！

正当古凝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导致许臻想快速离开，许臻操起自己最普通的黑笔开始奋笔疾书。

不是完整的曲子，只是小调。

许臻对着写下的调子哼哼，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感觉，停下来，转而打游戏去了。

古凝落即便心里有顾虑也不好用练习时间来思索，于是回到乐谱跟前，吹奏。

泡了一桶牛肉面，花十五分钟吸完，来到乐谱前接着吹奏。

稍微练习了一下竹笛和吉他，追着小说还没吃完小菜的许臻听到声音，小小惊讶一瞬：这都练将近三小时了，这么努力吗？

感叹完继续对着小说，机械往口里塞饭菜，心情愉悦。

到１３：００，笛声准时停止。

许臻刚好钻进温暖的被窝，心里也是暖烘烘的，唇边漾起笑容，安心入睡。

１４：３０，准时醒来。

她现在都不必打闹钟，只要门外出现若隐若现的笛声，她便会接收到信号般直起前身，投入到随时可能开展的工作中。

古遥韵回到家，看见女儿在认真写作业，会心一笑。她好像碰到了难题，皱着眉头思考解题方法，连妈妈回来都没察觉到。古遥韵只觉得欣慰，放下包包，轻手轻脚去做晚饭了。

“妈妈你回来啦。”

古凝落跑向厨房，抱住了准备围上围裙做饭的妈妈。

“哎，打扰你写作业了吗？”

“没，”古凝落笑嘻嘻，“反正我也想不出来。”

古遥韵轻叹口气，没拿锅铲的那只手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今天练了几遍呀？”

“嗯……记不清了。”

她没说谎。

的确是练了太久。有时碰上难以克服的音符，她就会单独练习那句好几遍甚至几十遍，直到其通顺。

“看来宝宝今天也很努力，”古遥韵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自己的女儿，肯定道，“想要什么奖励吗？”

古凝落仔细地想了想：“薯片！”

“好，妈妈明天给你买。”

古遥韵洒上油，打上两个鸡蛋，开始煎。

“对了妈妈，今天上午我找许臻姐姐问题了。”

古遥韵洗菜的手没停：“怎么样？”

“她指正了我一个音节，我照着练习了很多遍，果然越来越好听了。”

古凝落兴致勃勃地分享，古遥韵听罢却是疑惑：“她指正了你哪个音节？”

“要不现在你吹下那句给妈妈听听？”

古凝落直接答应，小步跑到乐谱前吹奏。

古遥韵放慢洗菜动作，凝神听着。渐渐地，眼底浮现欣赏。

“这个音是她教你改的？”

“嗯嗯，”古凝落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好不好听？”

古遥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右手细细哼了一遍，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古凝落虽然有点困惑，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妈妈。

她总觉得妈妈这个状态有些像自己解数学题时的状态。

“妙啊。”

走神间，恍然听见妈妈如是轻声道。古凝落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明所以。古遥韵转过身，夸奖：“很棒，妈妈很喜欢。”

古凝落依旧没懂，只是明白了妈妈在夸奖她。于是开心地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

“哎，那你留下她吃午饭了吗？”

听到这儿，古凝落低下头，垂头丧气：“没有。”

补一句：“我没能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