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真不夏 第15章 首堂

古凝落的外貌偏向清冷型，五官长开后面无表情时颇有种高冷感。虽然本人并不如此想，但是外人来看就是这般感觉。

由此她不会被认为是学生，至少是个大学毕业后的成年人。

拿了消毒筷子和勺子，许臻顺道将两人的汤都打好放在她的餐盘上，随即跟着她坐在她的对面。

古凝落看碗里有许多蛋，心情明媚几分。那么一大锅又深的汤里勺起蛋含量的一碗。

不再深究，显得自己非要在细节里找糖吃。低头先吃饭，想到什么问道：“姐姐刚才怎么不和那个阿姨解释一下？”

许臻慢半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事，平淡道：“不影响我打饭就没必要解释。”

倒是和一般人的想法差的很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古凝落也没什么可再说的，夹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许臻抬眸看她，埋头喝了一口汤。

安静得过分。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可就是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许臻的习惯一直是先喝汤再吃饭。点开手机，不知浏览器是不是有窃听功能，竟给她推送一篇养生文章，里面明说吃饭不能先喝汤，会把胃液冲淡，影响吃饭时的消化能力。对胃有一定的损害。

古凝落看着面前的人蹙眉，放下了还未完全喝完的汤，直接吃饭了。

她什么时候把先喝汤的习惯改掉了？

古凝落困惑，没表现出来。许臻吃掉半盘饭，忽而放下筷子，对她道：“落落。”

“嗯？”

古凝落嘴没停，回应她的同时还在咀嚼。

“当年我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的手机年久失修，又中了病毒，无法恢复联系人。报废了。所以才没及时联系你……”

古凝落愣愣地听着，眨眨眼，最后笑出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姐姐这么郑重，原来是这事啊。”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忘了。”

“翻篇啦，姐姐也不用总记得这事。”

许是看出她的愧疚，古凝落又微笑加了一句。那笑不似作假，如春风般和煦。

许臻稍稍缓了口气。

就她的直觉来讲，她猜测古凝落是十分在意当年的事的。

这么多年都还记得，可见印象有多么深刻，痛苦有多么多。

见她现在如此平静甚至安慰她，许臻也估摸不准她的情况，只能暂且揭过，不再提起。

俄顷，古凝落放下只剩下几粒米饭的餐盘，端起汤张口喝下。许臻见她如此迅速，加快自己的速度，在她全部干完的后五分钟吃完了。

两个人一同走出饭堂时，还引来了进饭堂学生的侧目。

许臻不甚在意，古凝落理所当然。

因此两个人表现出来的都是波澜不惊，没有骄傲，也没有胆怯。

而这一情况导致的就是吸引更多路过的学生。

走着走着，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个男生红着脸来到她们面前，双手负在背后：“那个……请问你们是新来的老师吗？”

古凝落欲要回答，许臻抢先一步道：“嗯，问这个做什么？”

语气随意慵懒，好像是方才吃饭消耗了她的精力。男生被问的一愣，更加窘迫，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很羞耻：“就觉得两位老师很好看……”

古凝落没忍住笑了，许臻似在意料之中，漫不经心地觑他一眼：“谢谢，你也不错。”

那男生一听，脸色愈发红润。许臻拉起古凝落的手绕开他提速走了。

古凝落看着像是逃走的许臻，感受这勒紧的力道，心下有种道不明的感觉。离得远了，许臻停步，回归原速。古凝落这才有机会问：“姐姐为什么回答了他又拉着我走掉啊？不和他多聊一会儿吗？”

许臻打声哈欠，说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捉不住心思，特别是男孩。”

后半句音量极小，好似没说。古凝落忆起那紧张得手脚不知往哪放还比她们个子都要瘦小的男孩，结合她这一句话陷入困惑。

“那男孩看着不像有恶意，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闻言，许臻眼光复杂地看了看她，最终只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沉默的人，爆发的力量是想象不到的。

她没有明说，顾忌着一些可能的因素。

或许是不愿破坏她内心的美好，或许是不愿与她起没必要的讨论。

古凝落不解，没再询问。脚踩塑胶跑道和塑料草地上，仿佛又回到了校园，瞧着身边的人，心绪难平。

许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世间情绪在她的领域仿若不存在，她的表情漫不经心，什么都事不关己。

正欣赏着美景和人，许臻突然开口：“等会儿我会去公司的休息室睡午觉，如果我上课了我还没有来，就给我打个电话。”

古凝落知道了，刚才她那神游的状态是困的。

她应了下来。

心里还在思考：那时再叫她难道不是迟了吗？

“放心，我不会回你的电话。”

这下许臻看到古凝落思绪飘飞，打个补丁。

古凝落几秒后才懂她的话中之意。

“要是我不记得了怎么办？”

古凝落是故意这么问的。倘若到时有特殊情况她确实忘记了岂非失信于人？

说这个，就是留一条退路。

“没关系，记得就给我打，不记得就算了。”

许臻满不在意，伸个懒腰：“我去门口了，下午见了，落落。”

“姐姐下午见。”

头一回，古凝落干脆地背过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可能是确定回去之后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会再见。

一晃下午两点已到，古凝落提前于闹钟醒来，关上本该在两点半响的闹钟，从躺椅上起身去简单洗漱。

很难想象不是宿舍的办公室里有毛巾和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所以她用的是漱口水和一次性洗脸巾。

待她穿戴整齐，将头发梳理好离上课仅有十分钟，许臻慢悠悠走进办公室，和侧目过来的古凝落打了个照面。

“落落下午好。”

许臻问候。古凝落一时间愣了下，才同样回个“下午好。”

毕竟两个人在同一天不久前就共进午餐还聊天，现在又进行问候，难免奇怪。

而许臻像是没事人般自然地到自己位置上取了竹笛，联合身上从家里背来的吉他，道：“走吗？”

“好。”

古凝落再次看时间，现在过去至少提前五分钟上课。

不过没所谓，不但不会迟到还能树立一个良好的教师形象。

两个人同时这么想着，凑成了上述心理描写。

许臻和古凝落所教班级不是一个，但也只隔了一间教室。总体是非常近的。古凝落对许臻默契走向自己的教室，没再和对方打两人都认为浪费时间的招呼。

是自己任教的第一次课，古凝落也不想搞得太僵，于是就简要自我介绍后上了一节音乐鉴赏课。

隔一间教室的许臻同样在教学生音乐鉴赏。不同的是，她让这些学生唱当下较为热门但是技巧性较高的歌曲，自己给她们伴奏。然后随机点学生站起来指出方才唱歌同学的优缺点，改正方法。

其中有一个同学还作了她的伴奏鉴赏。全班同学以为这位长相有些凌厉的老师会不悦时许臻反而露出了真心的笑，感谢这位同学的赞赏。

至此全班的气氛都放松下来。大家权当真正听了一节鉴赏课，津津有味。

另一边，古凝落的讲述方法没能完全调动同学们的上课积极性。由于她专业及自己独到的音乐见解，一节课除去个别同学，其他都在跟着她的思路并举手发言学完音乐鉴赏。

一整节课下来，作为一名音乐老师，古凝落觉得自己收获满满。许臻从教室走出，没有拖一分钟的堂。迎面撞上同样没拖堂的古凝落。

两个人自然而然一起回办公室。下下节古凝落还有一堂课，许臻却是能回家。

没课的辅助性教师，不用坐班。

古凝落问：“姐姐上课感觉怎么样？”

许臻：“还行，她们都挺配合的。”

这么一听，看样子是教的很顺利。虽然许臻一直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无事发生的模样，由她所说的内容也可以看出她上的第一节课是成功的。

“能告诉我是怎么上的吗？我班总有人不听讲。”

古凝落眨着求知欲爆棚的双眸，令人无法拒绝。

她根据以往作为学生的经验知道不管什么性格的老师总会有人不听讲的，实属正常现象。然她还是希望自己临时教的班所有的学生都能跟着自己的步调走，最好清零。

许臻看着那比自己还高的个子虚心请教自己便道：“我从现在的热门流行曲入手，让她们自己唱，然后同学指出不足和值得学习的地方。”

“这样可以让她们更有兴趣听讲。”

古凝落听罢连连点头，心道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家庭教育会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人的性格，从而影响一个人的教学风格。古遥韵温柔，能放手让女儿做些不违背原则的尝试。但她作为一名音乐教授通常是严肃认真，精确调控的。她不是不让女儿去接触流行歌曲，但大多数时候都告诉她这些只能红极一时，无法成为经典，需慎重。

耳濡目染后，古凝落潜意识里认为流行歌曲没一个好东西。近乎断绝流行的她当然不会知道现在流行的是什么歌，更不能把它运用到如今的课堂。

“姐姐可以发一份近期热门歌曲名字给我吗？有时间我去学学。”

古凝落行动力强，听到什么自己想做的绝不留着，马上就会实行。

许臻略仰面，看了看她斗志昂扬的样子，说道：“我告诉你现在比较热门的音乐软件吧。安上你去歌单上找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