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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思谣 第17章 意迷蒙怪药乱神智

作者:畅月辰明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26 09:27:17 来源:文学城

仔细回想一下,自己跟母亲一起去祈福,然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在一个小乡村里,有一位带着女儿的张婶儿,她还遇到了……

遇到了谁?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是齐蒙的公主,又因为什么回了宫廷来着?拾玖是她的贴身侍女,前些日子她来北恒和亲,在愿城与一位救了老妇人的神医程苡簌同行,到了昉都后,雪妃来看她,然后……

凝兮捂住自己的头,她完全想不起来。

“公主,您怎么了,我为您探探脉象。”程苡簌上前道。

对,她应该是生病了,或者中毒了,程姑是神医,一定能救她。

将三根手指搭在凝兮脉象之上,程苡簌细细感受,然后慢慢皱起眉头。“公主,您不知道吗,您已经有喜两个多月了。”

……

整个屋子静默了很久。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凝兮头上,让她本就混乱的脑子彻底停止了思考。

她颤声道:“拾玖,我有一些问题问你,你要仔仔细细地,完完全全地,将前因后果告知于我,明白吗?”

“是,公主,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拾玖眼神下移,有些心虚。

“第一个问题,我在齐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得我在一个村里,后来才去的皇宫,皇上又是谁?”

“您是我齐蒙的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姐,某次出宫后受伤流落安宁村,后皇上将您寻到接回宫中。”

凝兮皱眉,她总觉得哪儿怪怪的,“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会来北恒和亲?”

“自然是为了两国邦交。”拾玖的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一个问题,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拾玖停了一会儿,跪在地上道:“公主,奴婢不知。”

“你分明是我的贴身侍女,怎会不知?”

“公主当初与一男子私下定终身,不让奴婢们知道,请公主恕罪!”

罢了,此事并非光彩,她不知道也合理。

凝兮挥挥手,“你且将我来到北恒后遇到的所有事都说一遍,否则以我现在的情况,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

“是。”

拾玖和程苡簌讲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将北恒宫中的格局以及王公贵族一一说清。

凝兮这才发现,关于雪妃娘娘的事情她记得十分清楚,包括拾玖和程苡簌的来历过往,她没有一件忘的,此病表现出的症状竟然是让她忘记了所有的男人!

“程姑,我还是不解,虽然有说法说一孕傻三年,但真的能傻成这样吗?”

“公主,单单有孕绝不可能有如此损害,我并未从您体内发现任何药物的痕迹,观此情景只有一种可能。”程苡簌说道。

“是什么?”

“蛊。”

蛊?

在凝兮的印象中,这个字往往代表着神秘莫测,“程姑,您详细说说,到底是什么蛊?”

程苡簌撩开凝兮的头发,看了看她的后脖颈,果然在白皙的肌肤上发现了一个指甲大小的棕色印记,“公主,此蛊名为‘拂旧蛊’,出自谷梁国的医仙世家长溪涧,专为女子所用,只要种下此蛊,就会忘记过往所见过的一切男子。拂去旧年深忆,抚平心湖涟漪,再无情思牵绊,故谓之‘拂旧’。”

又是长溪涧!长溪涧一向以医术毒术闻名,没想到连蛊术也能操纵自如。

想到这,凝兮突然疑惑。自己怎么会知道长溪涧的,是谁告诉过她?一个小小的蛊虫,又是靠什么原因才能让人出现这般离奇的变化?

“程姑可知此蛊为何能致人‘拂旧’?”

程苡簌答道:“我对蛊术研究不深,只隐隐听说,此蛊会食用人脑中的一种稀奇之物,若无此物,便会混乱对于不同性别之人的感知,但此物究竟为何物,恐怕只有施蛊之人才能详谈了。”

闻言,凝兮点点头,“可有法解?”

“唯有靠施蛊之人使用某种特定技法将蛊引出方能解。”程苡簌又道:“公主,您初到北恒,又在皇宫之中,可知究竟是谁有害您之心?”

“昨夜我闻到一阵香气,之后就晕了过去,一觉醒来,竟与煦王同在房里。依程姑所见,此事与我中蛊可有相关?”

程苡簌思索道:“应是如此。幕后之人先用迷香迷晕公主,意欲诬陷您清名,接着暗中施蛊,不知究竟有何目的。”

凝兮皱眉,不忘阁有侍卫日夜看守,能进阁的非富即贵。

莫非是皇上派来的人?可他已然站在权力巅峰,就算想做什么也无人能够违背,何需行此阴险招数,不会是他。

除此之外,宫中称得上有权势的就只有顺贵妃以及嫣雪清柔四妃,诸位皇子公主,还有那统领宫廷侍卫的郎中令。

太子之位悬空,皇宫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昨夜之事若被人捅出,煦王的名声将大大受损。顺贵妃不会设计自己的儿子,煦王也不会自毁前程。

雪妃于凝兮有救命之恩,而且多年自囚于若雪殿,不问世事。

从表面来看,最得益的自然是嫣妃和三皇子。但太子之争关她何事,为何要对她下蛊?凝兮百思不得其解。

“程姑,我如今处境艰难,腹中孩儿来得不是时候,你能否准备一碗落子汤药?”

“暂时不可,女子小产身体虚弱,需要大量时日调理。宫中险恶,若叫人察觉端倪,恐会对公主不利。”程苡簌皱眉摇头。

“可我身形本就纤细,如何藏得住?”

“冬日衣物繁复,公主只要披件斗篷,便无人能知晓,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看清局势,站稳脚跟,之后的事之后再做打算。”

凝兮闭上双眼,无奈道:“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关于孩子父亲的任何片段,女子生育本就极受损伤,我不愿付出如此代价。虽然不知为何会有孕,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我本意。”她双手握紧,忽然触碰到枕下有一物品。

是一封信!

一目十行读完,凝兮心中困惑解了些许。

她想不起来有关此信的事,但不堪入目的字迹绝无他人伪造可能。小心叠好置于枕下,自己应该是极为看重此信。

由信中内容,凝兮大概知道,她颇为喜爱这位叫临澜的男子,在来到北恒前就已与其定下终身。两个月前她无奈踏上和亲路,迫不得已与临澜分别,心中一直挂念,没想到竟在昉都皇宫之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想必临澜就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收起信件,凝兮看向一直沉默的拾玖:“我入宫后一共看见过哪些男子?”

“公主,您才进宫两天,见到的人应该不多吧,除了皇上和皇子,就是侍卫和太监了。”拾玖答道。

不知信中所写的临澜究竟长什么样,凝兮心想,看来她在调查下蛊的幕后之人时,还得注意探访有关临澜的事情。

程苡簌突然转身快步走出房间,凝兮和拾玖纷纷感到疑惑。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株妖冶无比的红花。

“公主可还记得此花?”

“自然记得,此为遥花,由你所种。”凝兮答道。

“遥花极难种得,亦极难开放,这么多年不过才得三株,一株踪迹尚不明,一株长在长溪涧,一株正在我手上,公主可知此花功效?”

“似乎是补药?”程苡簌好像告诉过她。

“正是,遥花对人体的修补作用十分强大,若依愿城秘法催化,便能将功效发挥至最大,届时,它便能做到——逆转。”

见凝兮没听明白,程苡簌又道:“我得愿城圣医一脉传承,治病救人,见过疑难杂症无数,但最擅长的还是女子驻颜之术。公主貌美,可即便是再貌美之人,也不易消解怀胎生产之苦。我以遥花入药制得遥雪豆蔻丹,公主从怀胎三月起,每半月服一颗,直到生产完三月,便能彻底逆转因生产所致的一切损伤,从内而外恢复如初,宛如少女。若公主不愿生产,遥雪豆蔻丹也可保公主无痛无失。此即为逆转。”

闻言,凝兮十分震惊。

这个时代的医学技术已经发展到这个境界了吗?她不由得感叹:“程姑,您果真无愧神医之名!”

程苡簌笑笑,“公主若是见过我师姐,定会更加惊讶,她与我行医的方式完全不同,那才叫闻所未闻,可堪神医之名。只是她外出行医,踪迹不定,我也许久没见过她了。”她将遥花收好,道:“有了遥雪豆蔻丹,您孕中不适的症状皆会消失。它对‘拂旧蛊’能起到抑制作用,往后您见到男子,也不会再忘记他们的脸和名字。”

“你的师姐定是医术极好的,有机会务必为我引见一二。”凝兮道:“你用这么珍贵的遥花为我制药,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于你。”

“公主知遇之恩,程苡簌一直铭记,只要公主以后仍愿信任提携,程苡簌就满足了。”她顿了一会儿,接着道:“遥雪豆蔻丹炼制尚需时日,但公主放心,一月之期定够,这段时间里,还请公主好好考虑孩子的去留。”

凝兮点点头。

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拾玖已经沉默许久。

午间,宫人送来的午饭仍是几样小菜,凝兮最近尤不爱荤腥,倒是十分满足。

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鼓鼓的,因为吃得太饱了。据程苡簌所说,再过大半个月,她的月份才到三个月,倒着推算回去便能发现,约莫两个月之前,她与临澜还在齐蒙,这一点那封信也可佐证。所以,只要找到近两个月才来到北恒皇宫的人,大概就能知道谁才是临澜了。

今日未下雪,厚厚的云层流转之间,隐隐透出几缕阳光。

侍卫来报,说郎中令大人到了。

凝兮心中疑惑,统管宫殿侍卫的郎中令来干嘛?莫非他就是给自己下蛊之人,来此是为看是否成功?

不管怎样,都得小心应对。

凝兮缓缓行至庭前,只见一身穿绯色官服,手持黑色长剑的男子正背对着她。

听见声响,男子转过身来,二人视线相接——

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整个大脑似乎空了一下,心脏瞬间紧绷,泵出的血液灼向四肢百骸。凝兮愣愣地看向眼前这个清俊出尘仪表堂堂的男子,忘了言语。

对谢征南而言,前两日的惊鸿一瞥,已经让他对这位齐蒙来的凝兮公主产生了好奇。他自诩并不是一个看重姿容的人,从小到大也见过无数貌美如花的宫中女子,从未有过只看一眼就心绪波动的先例。

谢征南道:“凝兮公主费尽心思通过侍卫找到臣,有何要事?”

凝兮移开目光,试图找回理智。她不记得和他的任何交集,据拾玖所说,来到北恒后她并未与郎中令有过明面上的交流,想来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能有什么要事?郎中令掌管宫殿守卫之责,有可能是给她下蛊的幕后之人,观其年纪样貌,也有可能是信中所写的临澜本人。

“一早就听说北恒皇宫内有位郎中令大人,能力卓绝风度翩翩,本宫久仰大人威名,特请来相见。”凝兮又道:“大人,不忘阁中皆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须这么多侍卫守在宫墙之外呢?”

谢征南淡淡道:“公主莫要说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人臣子如何干涉皇上的决定?”

凝兮点头,“还是大人考虑周到,可本宫自齐蒙而来,不太懂你们北恒的规矩,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这个谎言未免有些拙劣,谢征南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凝兮,她编造与自己相熟的假话,借侍卫之口邀自己来此相见,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凝兮被看得极为不自在,仿佛只要再多一瞬,她的一切秘密都会被看穿,“大人如此凌厉,本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谢征南道:“昨日宫中已经传遍,皇上对公主甚为喜爱,久居若雪殿的雪妃也因公主美貌沉醉。今日晨间,宫人们又开始讲述公主与煦王的风流韵事。如此忙碌之下,公主何需花心思来应对臣?”

凝兮嫣然一笑,“听大人这语气,似乎颇为惋惜。”

谢征南仍然面不改色,“臣是惋惜。”

他这么坦荡,凝兮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大人此话幽默,饶是惋惜本宫处境,也不必如此直言。”

谢征南不置可否,又道:“公主怎知臣因何而惋惜?”

凝兮道:“大人,你这话有些歧义,若被不知道的听去,还以为你跟本宫有什么呢。”

谢征南道:“公主入皇宫不过几日,臣与公主何来交情,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胡编乱造,除非那人是公主自己。”

听此话意思,谢征南之前从未见过她。凝兮又说道:“齐蒙上上下下民风淳朴,比不得北恒人能说会道,大人若到过齐蒙,自然就会知晓本宫所言非虚。作为齐蒙公主,本宫从来不会撒谎。”

谢征南并未拆穿她的谎言,只说:“那倒是可惜了,臣并未去过齐蒙,若有机会,定要亲眼见识见识。”

凝兮仔细看着谢征南的眼睛,深邃如谜,可知其并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但直觉告诉她,他没有撒谎。

既然没有去过齐蒙,那么此人便不是临澜。

不知怎得,她感觉他也不像是下蛊的阴险之人。

“大人,本宫乏了,就不多招待了,请自便。”确认他不是临澜后,凝兮只想赶紧逃开。

谢征南站在原地,看着转身一步步走回卧房的凝兮,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觉得,不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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