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结之梦[梦核无限流] 第2章 考试日01

林森缓缓醒来，还没睁眼就发现自己摆脱了脑癌的痛苦。头疼、失忆和幻觉仿佛从未存在过。

气温十分炎热，窗外是黄昏的晚霞，耳边能听见蝉鸣声和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

林森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教室，正趴在一张课桌上。

头顶的吊扇“嗡嗡嗡”转着。

讲台上，一个瘦高男人正用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着什么。

讲台右边是教室前门，前门敞开，门外是一条走廊。左边是一排玻璃窗，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梢和更远处的夕阳。黑板和玻璃窗的夹角上方搭了一块木版，木版上坐着一个大屁股的老式电视机。

教室里，课桌以一排八张的秩序排成歪歪扭扭的方队，每个桌面和桌洞里都塞满了教科书。大部分座位都是空的，但也有部分课桌上趴着人。

趴在课桌上的人加林森一共有十六人，八男八女。林森猜测，其他人是和自己一样的玩家。

林森坐在第五排最靠走廊的座位。他环视了一圈教室，又看了看其他玩家，然后低下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换了一套衣服。

这是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布料粗糙，廉价得就像窗帘布一样。短袖配长裤，这是一套夏季校服。

其他玩家陆陆续续醒了过来。教室里响起稀碎的说话声。说话声很小，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

林森前座，一个黝黑健壮的寸头男转过头来，小声和林森搭讪：“嗨，哥们，我叫王友义。”

林森露出他的招牌微笑：“你好，我是神……唔，林森。”糟糕，差点又犯病了。

幸好，王友义没察觉异样，继续跟林森唠嗑：“哥们，你说，黑板上那人写啥呢？”

林森抬头仔细看一眼讲台上的瘦高男人。男人穿着黑衣黑裤，仪态非常好，露出的手和后脖颈皮肤惨白。

“他在写任务。”林森语气平静地猜测。

王友义盯着瘦高男人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神经兮兮地说：“你说，他不会就是BOSS吧？”

林森还没回话，讲台上的瘦高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瞬间，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王友义也转身端正坐好。

然而瘦高男人没有回头。他把粉笔扔进黑板下沿的粉笔槽，双手插兜，直接出了教室前门。

瘦高男人离开后，黑板上的粉笔字终于暴露了出来：“请准时参加本周考试并取得合格！”

王友义惊呼：“哥们，你太神了，他居然真在写任务！”

林森没有说话，看向紧靠走廊的玻璃窗。瘦高男人正从教室前门走向后门。

当瘦高男人的正面出现时，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女生小声惊呼。

一个硕大的监控摄像头用粗线缝在瘦高男人的上半张脸，完全代替了他的额头和眼睛。机器生锈的铁边和惨白的皮肉｜缝合在一起，让他的整张脸都跟着变形。

注意到教室里的众人都在看他，瘦高男人转过脸，监控器红光扫进教室，日光灯开始闪烁。

他朝玻璃窗走过来，正好停在林森面前，站着不动，监控器红灯慢慢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

“好——好——复——习——”

瘦高男人一张嘴，嘴角裂到了耳根下面。说话声和电子合成音一样，粗糙、冰冷、无情绪。

教室里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看着瘦高男人弯着嘴大笑，后退两步，又继续往后门方向走，渐渐消失在走廊上。

瘦高男人消失后，教室里爆发出惊恐的喧嚣。

王友义摇晃着林森肩膀，大呼：“你看到了吧？那家伙肯定是BOSS！”

林森抚开肩上的手，平静地安抚王友义：“他已经走了。”

喧闹了许久，玩家们终于恢复了平静，开始讨论黑板上的任务。

坐在第一排的短发妹双手环胸，皱眉说：“既不说考试时间，也不说考试科目！”

坐在短发妹后面的眼镜男推推眼镜，说：“显然，游戏需要我们自己调查这些线索。”

“如果考试时间是今天呢？”

“……不会这么倒霉吧。”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时，一个身高一米七的御姐站起来，拍拍手。她说：“大家静一静。”

渐渐地，教室里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御姐继续说：“对于新人，我只强调一点：一定不要自相残杀！首先，活下来的入梦者越多，游戏奖励越多。其次，死掉的入梦者越多，梦境难度越大。”

“这位姐别担心。”王友义说：“《梦境》的消息传得网上到处都是，大家都是知道好歹的。”

御姐不置可否：“最好如此。”

就在这时，林森右侧靠走廊的窗户玻璃被敲响了，“叩叩叩！”

林森下意识扭头朝窗外看去，看见秦玄呲着大白牙，站在窗外走廊上冲着他笑，“刚才有没有想我？”

林森立即站起来。身后椅子的铁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吱——”

瞬间，教室里其余入梦者都朝林森看来。全场寂静，气氛紧张起来。

王友义小声问：“你看见了什么？”

林森看王友义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然而，林森没有坐下，仍然扭头看着窗外，一直注视着秦玄。

秦玄从走廊外走进教室，径直走上讲台，伸手抹一把黑板上的粉笔字，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说了一句：“真有意思。”然后，他回头看向林森，微笑问：“你不上来看看吗？”

在此期间，其余入梦者一直沉默。他们眼看着林森一句话不说，视线缓缓移动到讲台。所有人都能想象到，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进了教室，就停在讲台上。

林森的衣角被扯了两下。他低头，就看见了王友义吓得惨白的脸。

“哥们……你到底看啥呢？”王友义颤颤巍巍地问。教室里鸦雀无声，这句问话显得异常清晰。

“粉笔字。”林森不愿意向陌生人提起自己的幻觉。

“粉笔字？粉笔字有什么问题吗？”

林森没有回答，只是从狭窄的课桌间挤出来，在所有玩家的注视下，穿过过道走上讲台。

秦玄让出黑板前的位置：“你快来闻闻。”

越靠近黑板，林森感觉气温越低。在炎炎夏日里，他的手臂冒出了鸡皮疙瘩。

林森走到粉笔字前，没有伸手去碰，只是微微靠近观察。一股冲鼻恶臭和灰烬气息从鼻尖飘过。

林森说：“有股奇怪的臭味。”

秦玄靠着讲桌，幸灾乐祸地介绍：“这是骨灰混合尸油的气味。”

忽然，粉笔字就在林森眼前化成黄色浑浊的油，慢慢从黑板上流下来。

校园里响起“叮铃铃”的铃声。原本寂静的走廊里顿时响起了学生的嬉笑声。

入梦者们紧张地安静下来。

下一刻，穿着蓝白夏季校服的青春洋溢的真高一学生三三两两走进教室。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将空空荡荡的教室填满了大半。

一个小胖子提着一袋食物路过讲台，“嗨，林森，你在讲台上做什么呢？”

秦玄也说：“别傻站着了，快下去吧。”

林森无视秦玄，从讲台走下去。秦玄紧跟在他身后。

走回座位，林森才发现小胖子是自己同桌。

“快进去。”小胖子站在过道上，等坐在里面的林森先进去。

林森挤过课桌间的缝隙，不动声色瞟过小胖子牛皮纸书皮上名字：“李国。”

秦玄先一步挤到座位最里面，贴墙站着叹气，说：“哎，为什么就我没有座位？”

当小胖子吃起手抓饼的时候，林森在秦玄的视线下检查课桌。

课桌上下的所有教科书和辅导书第一页都写着名字“林森”，字迹甚至和林森高一时一模一样。这让他不由地毛骨悚然。

很快，林森从桌肚里翻出一个诺基亚，半生不熟地翻开短信，挨个查看起来。大部分短信都没什么问题，不是移动的话费提醒，就是亲戚朋友的日常交际。

只有一条发出去的短信有点意思：“那本书又出现了！我们试过埋掉它，烧掉它，扔进池塘，都没有用！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回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秦玄低头看到短信页面，评价：“有意思。”

短信的接受人不在通讯录里，林森无法判断接受人的身份。而上周五的短信，对面现在都没有任何回复。

“李国，我们这周有考试吗？”林森随口问同桌的小胖子。

“这周怎么可能考试？”小胖子迷惑了，“我们才初升高不到两周，考啥呀？”

这周内，学校没有考试？王友义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问林森：“哥们，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林森把诺基亚的短信页面展示给王友义。然后他问小胖子：“我们学校最近有什么新闻吗？”

“新闻？还真有一个！”小胖子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也是听说哈，上周末，高中部那个复读了四年的家伙疯了！在学校里面跳楼了！”

话音刚落，林森就看见一个人影从教室另一侧的玻璃窗外坠落下去。

“啪！”坠落声紧随其后。显然有什么东西从楼顶掉下去，摔在教学楼下面，碎掉了。

王友义喃喃道：“这是又有人跳楼了？”

忽然，秦玄飘过去，趴在窗台往下看了眼，随后回头说：“好像有个人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