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竹院内却冷冷清清,这几日太子爷不断催促四爷早些归京办差,苏培盛如坐针毡。
“苏培盛,准备行装,年初五启程归京。”
胤禛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早日当上亲王,让瑶儿与他唯一的骨血晖儿承袭王位。
弘晖也将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子嗣。
待晖儿娶妻生子之后,他也能有脸面去见她,向她忏悔赎罪。
苏培盛瞧着四爷又在追思简氏,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她狠心不要四爷了,爷却心甘情愿为她守身如玉,守着这幅她弃之如敝屣的行尸走肉。
爷本是前途无量的皇子,却为了一个女人堕落了,简氏好狠的心肠。
大年初五一早,张廷玉将四贝勒送出桐城地界,才折返归家。
此时糕点铺子前挤满了披麻戴孝之人,简瑶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妇人堵在店门口。
“怎么回事?”
张廷玉飞身跃下马背,将瑶儿护在身后。
“说是年前从我这买的糕点有毒,毒死了这家人的孩子。”
“呵,来人,立即将这些人统统押解到府衙!”张廷玉面色阴鸷,眼前这些人一看就是在做局。
在桐城竟然有人敢欺负他的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瑶儿,不必担心,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张廷玉满脸怒容,押解几人来到县衙内。
县衙还在放春假,知县正在私邸里听曲儿,听闻是张家二公子亲自来击鼓鸣冤,赶忙套上官服升堂。
县令也是张廷玉的老熟人,县令姓陈,出自江南煊赫世家海宁陈氏子弟。
大清朝实行严格的任官回避制度,官员不得在原籍为官,也不能在籍贯所在省份为官。
世家大族多沆瀣一气,桐城张家与海宁陈家也是世交。
对付这些无权无势的贱民,用满是钉子的板子每人打个三十棍之后,贱民们就哭嚎着开口了。
“是..是麻溪姚家,是姚三姑娘呜呜呜,别打了。”
“这.衡臣,还继续审吗?”陈县令屏退衙差。
“让陈世兄看笑话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有劳,明日我定去府上登门道谢。”
这边厢,站廷玉正准备去麻溪要说法,却不成想,青荇焦急来报,说瑶儿出门赶集被砸伤脑袋。
张廷玉愕然,他忽然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若等到他高中之后再迎娶瑶儿,她定会被姚家继续针对。
在进京赶考之前,他必须快刀斩乱麻,迎娶瑶儿为妻,彻底断了外祖一家的念头。
正好趁着长辈们放春假归家,他干脆直接求娶瑶儿。
傍晚时分,简瑶正在用煮熟的鸡蛋揉额头。
“瑶儿,我想娶你!”张廷玉疾步来到她面前,说话都带着喘音。
简瑶惊讶的捏碎手中鸡蛋。
“瑶儿,嫁给我,我想在进京赶考之前给你名份,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妻。”
“求你,别拒绝我可好?”
简瑶心乱如麻,张廷玉提前求娶彻底打乱她的计划。
让她成为堂堂正正的妻子,这句话让她不免动容。
此刻,她终于开始正视与张廷玉之间的关系。
男人的劣根性决定男人对得不到的女人永远都在悸动,一旦得到,就开始弃之如敝屣。
今日被人百般刁难,甚至因此而受伤,让她意识到自己一个弱女子在古代若无强权庇护,只能沦为玩物。
她已沦为过皇子玩物,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她决定找个依靠。
“衡臣,我嫁你,但我不需要隆重的婚礼,再有,我永远待在桐城,哪儿都不去。”
“你若答应这两个要求,三日后,你我立即成亲。”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娶的是简氏罪臣之女。”
张廷玉面露难色,张家钟鸣鼎食之家,他是嫡子,嫡子娶妻更是要大摆筵席,如此才算尊重嫡妻与亲友故交。
而他注定位极人臣,今后势必要在京为官,成婚后分隔两地思念成疾,他舍不得离开她。
“衡臣,你若不愿...”
“愿意,只是委屈了你。”
“我现在就回去与家中商议婚事,你等我,我明日来下聘。”
“好。”
婚事敲定的极为迅速,张廷玉的确很焦急娶她。
为了让张廷玉顺利赴京赶考,简瑶着实不好意思再拒绝,只能点头许嫁。
张家为隐瞒她罪奴的身份,竟给她安排麻溪姚家五姑娘的身份,着实啼笑皆非。
大婚前夜,简瑶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全福老太太开脸梳妆。
她盯着镜中穿凤冠霞帔的自己,有一瞬恍惚,这辈子就这么尘埃落定了,挺好的。
二叔快马加鞭从江宁风尘仆仆赶来,做为她的送嫁长辈。
吉时一到,张家的八抬大轿就迎来别院迎娶新妇。
简二爷含泪背着侄女入花轿,心中百感交集。
拜天地之后,简瑶被夫君搀扶回洞房内。
“瑶儿,委屈你了。”张廷玉用金杆秤挑开红盖头,露出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该委屈你才是,今后你若在京为官,我没法去京城主持中馈。”
简瑶接过合卺酒饮下。
喜娘说完吉祥话之后,就将一方纯白的元帕平铺在床榻中间。
奴婢们统统退了出去。
简瑶起身,含笑替张廷玉宽衣解带,却被他攥紧手掌。
“瑶儿,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炙热的吻压下,简瑶下意识想抗拒,却压下心中凄楚,反手抱住他的腰。
大红喜服散落一地,彻夜通明的龙凤花烛映照在张廷玉雀跃的俊脸上。
他正要与心爱的女人拥吻缠绵,房门外却传来母亲的声音。
“衡臣,你三月初才结束孝期,若弄出孩子来,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张廷玉瞬时垂头丧气。
他虽忍不住想忘情吻着心爱的妻子,孟浪的要她,可孝道礼法不能罔顾,只能强迫自己压下欲念。
“衡臣,明早还需早起给公婆和长辈们敬茶。”
简瑶下意识紧张出了一身薄汗,此时听到孝期不能行房,竟暗暗松一口气。
可新婚之夜,压根不能睡素觉,即便不能圆房,张廷玉还是没忍住用别的方式来满足自己。
“乖,瑶儿,再来一次就好,瑶儿,为夫难受,帮帮我..瑶儿..”张廷玉面上潮红未褪,眼尾洇着欲色的红。
简瑶无奈的揉着发酸的手,只能陪着他又胡闹了一回,此时羡蓉也忍不住开始敲门催促。
“少夫人,姑爷,该起身了。”
二人沐浴更衣之后,简瑶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
张廷玉已然穿戴整齐,踱步来到爱妻身后。
朵朵诱人红梅在她细白香颈上绽放,她身上都是他留下的印记,他呼吸微乱,眸色渐深。
他取来篦子,替爱妻挽发。
简瑶发现张廷玉挽发和描眉画眼的手法娴熟,忍不住酸溜溜开口:“怎地为女子梳妆的技术如此娴熟?”
张廷玉知道瑶儿醋了,心中欢喜,开口解释道:“为你专门学了好几日,今后为夫为瑶儿挽发画眉一辈子可好?”
这句誓言无比熟悉,她莞尔一笑,低头不语。
二人吃过早膳之后,二人准备正院里请安。
简瑶去屏风后取斗篷来,转身却看见张廷玉手里拿着染血的匕首,潺潺鲜血落在纯白的验贞帕子上,她顿时胆战心惊。
“衡臣!”
“你怎么这样傻...”
简瑶愧疚落泪,她没想到张廷玉为维护她的名声,竟然割破他的手掌滴血。
新婚夫妻当夜同房后,第二天一早,婆家的长辈会专门派人来检查这块喜帕子上面是否“落红”。
她早就不洁,压根不会有落红,原以为他会用鸽子血代替,没想到却用他的血来维护她的尊严。
“瑶儿,我不在乎过去种种,我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些娶你,都怪我。”
张廷玉将哭的梨花带雨的爱妻拥入怀中,温声细语安慰她。
简瑶含泪处理好他的伤口之后,就忐忑跟着张廷玉去见家长。
张廷玉的父亲大学士张英后宅有一妻二妾,共诞育七子四女。
长子张廷瓒和五子早夭,三子张廷璐,六子张廷瑑与张廷玉都是嫡妻姚氏所出。
张英的四个女儿都已嫁为人妇。
原本张廷玉早该娶妻生子,只因给祖父母接连守孝五年,而耽搁了婚事。
如今他年已二十及冠之年,才将将娶妻。
今日是头一回见新妇,张英夫妇和孩子们早早就候在正院里等新妇前来见礼。
张廷玉的母亲姚氏面上虽然在笑,但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直到派去收落红喜帕子的婆子笑着将染血的喜帕展示在众人面前,姚氏的面色才稍稍和缓些。
张廷玉的嫡长兄早亡,所以她虽然是嫡次子的妻子,如今却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媳。
公婆极为和善,张廷玉的几个弟弟和妹妹也纷纷对二嫂见礼。
简瑶落落大方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妯娌和弟弟妹妹们。
请安之后,简瑶乖巧的跟在夫君身后,回到居所。
这男人初次开荤后,愈发沉溺情事,真无法想象若他出孝期,又该如何胡搅蛮缠。
新婚燕尔正是缠绵悱恻之时,她也就半推半就随他胡闹。
张家的规矩是早膳和午膳各院自己安排,但晚膳都必须齐聚在饭厅里。
偌大的饭厅上摆着一张大圆桌。
两个容貌端方的妇人站在桌前,在伺候公婆用膳。
“夫人,这位是徐姨娘和刘姨娘。”
简瑶只客气颔首,她是嫡长媳,若对公爹张英的两个小妾行礼,会被旁人骂没规矩。
饭桌上很安静,两个小妾没有资格落座,全程站着伺候,这就是妻妾的区别。
吃过晚膳之后,新婚夫妇回到居所。
简瑶原想着与张廷玉说一声,待他进京赶考之后,她想搬去别院居住,可一想到已然亏欠的不能陪着他进京,愈发张不开嘴。
“瑶儿,待我进京赶考之后,你去别院住,等我归家再回老宅.瑶儿,再帮帮为夫..我很难受.”
张廷玉一想到后日即将赴京赶考,就恨不得孝期立即结束,他能真真正正占据瑶儿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