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古塔一姐要单飞 第4章 县衙争执

范义升觉得自己相当合理，“冬天也赚不了银子，不是破楼还能是什么。”

周玥因满头黑线，有钱人家的冲击太强大，已经能感受到冷冷的冰雨在胡乱的拍了。

“算了。”

她说，“你还是听我的，我打算把这里改造成宁古塔冰雪大世界。”

范义升再次听见陌生的字眼，“啥？”

“是……”

正要说话，忽闻远处一声马儿嘶鸣。二人齐齐望去，发现华安老老实实看马轿，发出声音的远方一批正向此间疾驰而来的棕色烈马。那烈马四脚扬蹄，移动之飞快只能看见其猎猎鬃毛在空中奋力舞蹈。马上坐着个男人，那男人范义升看不清楚，周玥因却闭着眼也能认出来。

“是他。”周玥因脸色一变，心里暗叫不好。

“谁？”范义升瞅瞅周玥因，再瞅那马儿时人家已经翩然而至。

顾燮翻身下马，直直朝二人阔步走来。

“范义升，你要做什么？”他的视线重重落在周玥因身上，目不侧视。

范义升道：“顾大人？您怎么寻思上我这梨园了？我们家冬天不开门，唱戏都没处找切。”

“你最好是。否则我也不会允许你开。”

顾燮自从见了周玥因，眸子一动也没有动过。他高高地站在周玥因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和她说话。

以免掉了气势，周玥因努力让自己不后退。她不禁想起自己在来时路上坐轿看见的那个背影。难不成顾燮还是发现她了？可他为什么总是一种和自己过不去似的感觉呢？自己分明刚穿越过来不久，在现代勤恳念书见义勇为，在这里也从未动过坏心思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范义升刚答应了周玥因要把这地方改成什么大世界，就听说自己的豪言被顾燮挡个严严实实，他急忙跑到顾燮身边陪笑：“这……为什么啊？顾大人，这事咱好商量，我们范家向来本分……是不是银子不够？您要多少你说个数……”

看这架势，说多少他都不一定能答应。周玥因暗暗摇头。

顾燮闻言，皮笑肉不笑地转身向那歇山角楼走去，声音冷冷道：“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周玥因暗自钻进了拳头。范义升这个家伙不会倾家荡产吧？他那么傻，也不是不可能啊……

范义升还真点了头，一脸便宜地点头哈腰：“您说您说，咱好商量不是……”

顾燮回身指向周玥因：“我要和她单独谈。”

“什么？”

周玥因当场愣住，想到黄金万两，想到倾家荡产，她万万没想到顾燮行事风格这么桀骜，这下惨了，怕什么来什么，这和课堂被点名有什么区别。

“她？她又做不了主……”范义升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您和我谈，我比她好说话～”

“安栋。”

周玥因将范义升叫了回去，转头看向顾燮：“既然顾大人盛情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

“好。周夫人有魄力。明日卯时到县衙找我。”

顾燮勾了勾嘴角，两座唇峰轻轻一扯，便好似个暧岳柔峦，冷不丁叫人心跳漏了一排，再回首，他却信马由缰，徜徉而去。

“冰冰，要不明天我想想办法，咱别去了……”

周玥因还在出神，一张浓眉大眼的散财童子脸遮住了自己空洞的视线。范义升的狗狗眼蕴了几多护妻的味道，眼睑长睫淡扫，怂兮兮地对自己笑。

其实哪有什么飒爽英姿，她心里慌得要死，即便之前面对范昊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紧张过，此时她脑子空白，掌心的汗已经晕成一片。而范义升的即使出现让她微微回神，缓冲了心悸。

“能有什么大事，我身上可是挂的你范家的名。他顾燮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弄死我不成？我就不信了。”

范义升瞪成了三白眼，虽然是在震惊，表情却在止不住地冒傻气：“唷？头一回见你这样的姑娘，不怕事啊。行，赶明儿我叫华安陪着你。”

“放心，我赌他不会做什么。”周玥因道。

次日一起早，范义升就去榷场了，他将华安留给周玥因，周玥因收拾好正准备出门，就在门外看见他恭候多时。

周玥因不知为谁叹了口气：“走吧。”

卯时到达县衙的时候，门口的快班见了周玥因，连忙问，“可是范家娘子？”

周玥因面不改色，“是。顾燮在里边？”

快班见她叫顾燮大名，慌得连叫了几声大人，方才把她由仪门引入后堂，到了按察使的书房。周玥因走了进去。

顾燮的书房不大，但是中央却摆着张四方棋桌，旁边圆几上放着一株怪石，随墙书橱上放着在押名单，里面还有一个博山炉。彼时他手持一卷《真诰》，面前那一页早不知停留多时。

“周夫人果然守信，我没看错人。”顾燮飞眉入鬓，对周玥因道。

周玥因穿了件素白鸾凤温襦小袄，楚腰卫鬓地站在门口，只是霞姿月韵与这个到处充斥着批判和压迫的按察使书房实在难融，她不愿再近一步，“你到底是谁？”

顾燮撇了撇唇瓣，顶胯走到她面前：“周夫人果然蕙质兰心……察觉到了吗？”

昨日他故意对范义升说“你最好是”，周玥因也在午夜梦回时，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是现代的人。”她说。

“没错。”

顾燮瞥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华安，大胆承认。

没错，这很大胆，也很聪明，他确信华安听不懂这现代的哑谜，在这里，他和她的对话是可以加密的。

“可即便如此，我跟你顾大人应该也没有什么渊源吧。”周玥因眉蹙千痕。

“哦？”

顾燮在房中转了转，对周玥因似笑非笑：“大二年级，化工专业，酷爱做菜，向往大海。”

周玥因一愣，比昨晚相同他也是穿越者恐怖的事情来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见到顾燮就觉得莫名的紧张。原来同为穿越者的顾燮，认识她。

“你到底是谁？”她几乎快要屏住呼吸。

“我是……”

顾燮凑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会让你开梨园的人。”

那冷凄凄的声音入了耳，周玥因没来由的烦躁，同样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顾燮晃了晃手腕，面上颇带着些混不吝，“我就是不想见你在范义升身边活的有滋有味，一个女人在宁古塔这种地方也能众星捧月。”

说罢，他竟用指背轻轻擦过周玥因那张紧如脂膏的小脸，那角度恰恰被周玥因的身骨遮挡，其他人根本无法看到。

“你！”

那干燥的触感夺走了周玥因的全部注意力，她忍不住抽搐嘴唇强压下心底怒火。她承认，这张脸美是美矣，但浮于表皮，再也没有了初次见面的惊艳，留给她的只有无限的恶心。

“无论你是谁，嫉妒不会让你得到任何东西。”

周玥因提高声线：“华安！”

一声令下，门口那黑衣侍卫飞步上前，刷一下抽出剑刃，那道寒光犹如疾风吹雪打在顾燮锋利的眉骨上，白花花的没有一点血色。

“好。”

顾燮掣肘，眼底兴致并未散去，“随你们怎么做。不管范义升给多少钱，这梨园没有我的同意，不能开。”

周玥因：“顾燮，你别以为自己当了什么按察使就能为所欲为，即便是古代又怎样，普天下讲的就是王法。”

顾燮大笑：“周玥因，有句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这里可是宁古塔，不是汴京。”

周玥因一怔，片刻却露出贝齿，笑了。

宁古塔没错，天高皇帝远没错。但她现在也是见过世面的现代人了，范家的家产万顷，这在宁古塔可不是说着玩的。

“没错，就因为这里是宁古塔，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按察使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周玥因道：“华安，我们走。”

她头也不顾，消失在顾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