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宗祈定定地看向晏宁,淡淡开口道“我从未碰过她。”
晏宁抿了抿唇,裴宗祈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她犹豫了半晌开口道“当日你从饮绿阁回来,身上染着淡淡的桂花香,那是秀荷身上的味道。”
晏宁涨红着脸,裴宗祈的嘴角却微微勾起,他挑挑眉“当日李秀荷不小心将茶水洒到我身上,无奈我只能换衣,她言她房中有一套中衣,我便换了,仅此而已。”
“那,那为何秀荷身上会有...印记...”
裴宗祈皱皱眉“印记?什么印记?”
晏宁垂眸默声未再开口,若是秀荷身上的印记不是裴宗祈留下,那么她若是再开口将会置秀荷于万劫不复之地。
“玄宁。”晏宁吞了吞口水,定定地看向裴宗祈“我信你。”
“夫人可还有话要问?”裴宗祈的眼底似乎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问道。
“没什么要问的了。”晏宁轻轻开口道。
“既如此,朝中事忙,我先行离去了。”
见裴宗祈预要离开,晏宁慌忙地攥住裴宗祈的衣袍。
裴宗祈侧目紧盯着晏宁握着自己的手指,随后视线缓缓上移,似是不解地看向晏宁。
晏宁的眼眶有些发酸,眼尾因极度紧张而泛起了浅浅的红色。
“我...我有话要与你说。”晏宁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有些急促的开口道,生怕裴宗祈不肯听她言语便离开。
裴宗祈抬眼看向晏宁,琥珀色的眼眸看不出神色。
“我饮下避子汤,并非想为什么人守身如玉,而是因为我害怕。”晏宁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迅速晕染了一层红色,眼前的裴宗祈模糊了起来,只能看到一圈浅浅的轮廓。
“怕什么。”裴宗祈温声开口,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感情。
“怕死...”
裴宗祈似是想说什么,却被晏宁打断。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从未背叛过你,从未做过有损你一丝一毫之事,更从未心悦过旁的人。”
透明的泪水在阳光的折射下,如同珍珠一样闪耀,从晏宁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滑下。
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折射的五彩光影晃的裴宗祈眼睛痛,心心也跟着缩成一团。
他下意识地抬手抹去晏宁脸上的泪水,一瞬间他分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晏宁握住裴宗祈的手掌,脸颊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蹭的裴宗祈的手掌心湿漉漉的。
正如裴宗祈此刻的心一般,如同雨后石头上的青苔混着朝露暴露在空气中,潮湿得不成样子。
“我从未心悦二皇子,从前种种皆是为了在侯府活下去。或许你不信,我自始至终心悦的只有你一人,可是你从来都不真心待我。”
晏宁将整个脸埋在裴宗祈的掌心之中,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裴宗祈感受到掌心愈发的潮湿,心头酸涨无比,压得他喘不上气。
他哑着嗓子开口“别哭了。”
晏宁却好似听不到他说话一般,沉浸在无尽的伤心之中。
晏宁的抽泣声很细微,像小猫的叮咛,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一下刺在裴宗祈的心头。
裴宗祈抽出手掌,晏宁抬起头,红红的眼睛还泛着水光,红彤彤的鼻子轻轻抽泣着。
裴宗祈一把拉过晏宁将她搂在怀里,手掌扣着她的后脑。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疼痛无比。
裴宗祈的下巴抵着晏宁的额头,温声哄着晏宁“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疑你。”
晏宁靠在裴宗祈的怀中,小声开口道“玄宁,试着相信我好吗?我姓晏,却非晏家人,我只是晏宁。”
裴宗祈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经对这个狡黠聪慧的女子动了心。
他一直告诫自己她是晏家人,克制自己清醒的沉沦,可是晏宁何其无辜,她根本不清楚当年之事却要无端背上他的恨。
他不想。
“阿意。”裴宗祈轻声唤她,晏宁仰头看向裴宗祈。
两人四目相对,多日的隔阂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只有眼底深处流淌而出的浓浓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思念。
“从今日起,我信你。”
晏宁笑着落下泪“玄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裴宗祈缓缓俯下身,轻轻吻去了晏宁眼角滑落的泪水。
“咳咳。”
岳忠闵轻轻咳嗽,打断了互诉衷肠的两个人。
晏宁听到声响慌乱地用宽大的衣袍擦去了脸上的泪。
岳忠闵笑眯眯的脸上的肉挤成一团,眼角却透露着精明“打扰裴相与晏大人了。”
裴宗祈淡淡看向岳忠闵,不慌不乱地开口“岳相。”
晏宁冲岳忠闵行了个礼“参见左相。”
岳忠闵眯着眼睛,语气亲切却耐人寻味“晏大人在史馆可一切顺利?听闻老师将晏大人派去做了守藏史,当真是屈才了。”
裴宗祈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侧目看了看晏宁。
晏宁却并未有什么难堪之色,笑道“秦大人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晏宁不敢妄议。”
岳忠闵嘴角微微勾起,假装诧异地夸张道“裴相难道还不知道晏大人被分配去做了一个没有官职,只有内侍的守藏史?”
还未等裴宗祈开口,岳忠闵自顾自地开口道“啧啧啧,裴相与老师刚在朝堂之上因着明黜陟之事起了冲突,没想到竟连累了晏大人。”
岳忠闵假装万分惋惜地叹了口气“当真可惜。岳某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行告退了。”
岳忠闵走后,晏宁扯了扯裴宗祈的衣袖,悄声道“挑拨离间,着实讨厌。”
裴宗祈有些担忧地看向晏宁“守藏史之职没有官阶,你若是不想...”
晏宁打断裴宗祈“我想!”
晏宁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看向裴宗祈,明亮的眼眸让裴宗祈的心跟着颤了颤。
“玄宁,我很喜欢藏书阁,在那我可以看到很多史书,而且我可以看到前朝的日志。”
裴宗祈的有些疑惑“你看前朝的日志做什么?”
晏宁握住了裴宗祈的手掌,手心温热的温度在两人指尖传递,无比温暖。
“玄宁,你想查出当年裴家军的真相吧!”
裴宗祈诧异地看向晏宁,他的眸眼中满是震惊,他探究地看向晏宁抿着唇并未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怀疑裴家军的死和晏家有关,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着若是翻看前朝日志,或许可以在其中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裴宗祈张了张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若是与晏家有关,你该如何。”
晏宁自嘲笑笑“与晏家有关与我何干,在晏家只有我小娘与我相干,其余的人不是把我当作角落中的垃圾,就是当作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晏宁的话让裴宗祈愈发的心疼。
“玄宁,我说了,从前种种我只是想活下去。未来你若是真查出当年之事与晏府有关,我只求你一件事,保我小娘周全。”
“好!我答应你。”
晏宁笑笑,温声开口“昨夜一夜未睡,如今觉得困顿异常,玄宁是与我一同回府,还是回去办公。”
“我送夫人回府。”
两人刚解开心结,晏宁觉得心情十分愉悦,多日的烦恼困结于心,如今骤然松懈下来,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靠在裴宗祈的肩头沉沉睡去。
裴宗祈侧目看向晏宁的睡颜,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他的心化成了一摊水,全部牵挂在这个小女子的身上。
到了裴府,裴宗祈小心翼翼地抱起晏宁,尽量不吵醒她,将她抱下了马车。
或许因为太过疲惫,一路颠簸晏宁竟然没有醒。
裴宗祈将晏宁径直抱到东苑,却没想到李姨娘正坐在屋内。
见到两人李姨娘预要开口却被裴宗祈的眼神带着些许凌厉淡淡扫过李姨娘。
李姨娘立马向后缩了缩脖子,噤声不敢再说话。
裴宗祈抱着沉睡的晏宁走到内室,李姨娘沉着眸子盯着裴宗祈的背影。
裴宗祈小心翼翼地将晏宁放在床上,想要抽身却发现晏宁的手指扯着他的衣带。
裴宗祈眼中含着笑轻轻地上了床塌,将晏宁搂在怀中,给她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晏宁再次转醒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的蜡烛昏暗地燃烧着,她一抬眼正对着裴宗祈含着笑的眼眸。
“玄宁,你醒了。”晏宁的脑子还有些混沌,她的深思有些恍惚,她与裴宗祈许久未曾同榻而眠,如今一时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裴宗祈轻笑“没有睡。”
晏宁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开口道“没有睡为何在床上。”
“还不是有只小猫的爪子勾着我的衣带,不肯让我走。”
裴宗祈的语气淡淡的,眼中却含着戏谑的笑,惹的晏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晏宁小声嘟囔着“才没有。”
裴宗祈未再逗她,轻轻地拨弄她垂在肩上的青丝“夫人睡了半日,未曾用午膳,如今可要传膳?”
裴宗祈不说晏宁还未决定饿,他一开口晏宁便觉得肚子有些饿,她点点头。
裴宗祈唤了玉明传膳,两个人又在床上腻歪了一会才出来。
晏宁从内室出来却碰到了李姨娘在堂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秀荷怎么在这?”
李姨娘见到跟在晏宁身后的裴宗祈,面上带着些冷意,瑟瑟缩缩开口道“午间见到夫人昏迷被送回来,秀荷,秀荷放心不下,所以在这儿等夫人平安醒过来。”
晏宁笑笑“秀荷误会了,我没有昏迷,午间是睡得太熟了。秀荷可用过晚膳了?”
李姨娘咽了咽口水,缓缓地摇摇头。
“那秀荷不如在东苑一同用膳。”
李姨娘小心地看向裴宗祈,又看向晏宁,小声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晏宁拉住李姨娘的手“绿芜,多添双碗筷。”
李姨娘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夫人您对秀荷真好。”
晏宁只把秀荷当妹妹来看,尤其是得知裴宗祈与秀荷之间无事,更是解了她与秀荷之间的隔阂。
突然,晏宁的视线落在了李姨娘的脚上,她的眉头轻动,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李姨娘见晏宁的神色似有不对,小心开口询问道“夫人怎么了。”
晏宁收回视线,笑着开口道“无事,快坐吧。”
三个人落座后,晏宁貌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这几日未回府,文鸳公主身子可好些了,秋凉池水冰冷入骨,可别落下了病根。”
裴宗祈开口道“太医来看过了,没有大碍了,文随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想来这种事情也不会再发生了。”
晏宁点点头,转而开口道“不知道是谁,竟如此歹毒,若是抓到此人必将严惩不贷。”
李姨娘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握着筷子的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晏宁笑着给李姨娘夹了块肉,温声道“秀荷可不要孤身一人去池塘边,以免遇到歹人作祟,若是像公主一般落水便不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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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消除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