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五,放学时间早了些。
自上次荣宣和叶满在门卫室差点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两个礼拜,而距离荣宣再次失踪还有四天。
幼儿园附近从开始的警力完备,又恢复到平常的水平。于是小摊贩们又纷纷冒了出来,趁着放学时间想要多赚点钱。
叶满这次读档以来总是表现得焦虑不安。
她有了一个计划。
可若要计划能够实施,她必须得找出敌人是用什么方法悄无声息地绑走荣宣的。她不断用怀疑的眼神扫过过路的路人甚至是牵着孩子们的老师,企图寻出一些不对劲来。
荣宣作为最常跟她呆在一起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他以为是女孩还陷在那起可怕的事件中没有出来。
家长还没到的孩子们都还跟老师待在一起。
陈家兄弟的父母先到了,荣宣见状跑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跟这对双胞胎说了些什么,而陈家兄弟又转头跟父母说了些什么。
叶满没太注意,今天并不是荣宣被绑架的时间点,她的眼神没放在荣宣身上。
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开始不自觉咬嘴皮,直到舌头尝到鲜血的铁锈味。
这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串炸鸡块。
“小满,你不要咬嘴唇了,都破皮了。”荣宣说道,将炸鸡块递给叶满。男孩并不知道嘴巴破皮了最好少吃油炸食品,他只知道女孩爱吃,想让她心情好点。
“小朋友。”那头小摊的叔叔喊道:“你还有一根烤肠好了。”
“诶,来了。”荣宣应声,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又向小摊走去。
一阵凉风吹过,今日又降温了。
可来接孩子的家长们络绎不绝,趁着这段时间做点小生意的人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叶满看着手里的炸串出神。
这些小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摆的?
刹那间,她汗毛倒竖。
她立刻起身,全然不顾老师的叫喊,奋力向荣宣离开的方向奔去。
“荣宣!荣宣!”
没人应她。
她都没想到自己能吼得如此声嘶力竭。
然而甚至没几人关注到她,孩子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里真的太小太小。
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叶满感觉到人群中似乎有几个人在向自己的位置靠拢,可她已无暇他顾。
她一闪身来到一个小摊后面。
这个摊贩的设备是三轮车改装的,而且位置很好,背靠高墙,又躲在阴影处,但最重要的是只有他的外接煤气是摆在路面上而没有收到台面底下的。
这意味着台面下至少能放下一个六岁小孩。
“诶,小朋友,你干什么?”小贩制止道。
叶满不顾大人的阻拦,扒拉开他就要一探究竟。
待看清底下的空间,刹那间,叶满瞳孔放大。
没有,这里没有荣宣。
底下的空间里放着一些半成品食材,还有零碎的竹签散落在隔板上。
怎么会?
“小朋友,你在找什么吗?是弄掉什么东西了吗?”小贩大叔耐着性子问道。
叶满置若罔闻,她在拼命地思考。
不对,不对劲。怎么可能呢?难道她想错了?荣宣这两次失踪的确都是在小贩摆摊的区域,而且小贩的条件绝对足够将一个六岁的孩子悄无声息地带走。
难道不是这个人?那会是谁?
叶满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这些小贩的位置。
不对,不对,她的判断不会有错,这个位置绝对就是最佳地点。
那么……
叶满似福至心灵一般,伸手过去就要摸底下的柜墙。
可有人比她更快。
“砰!”
有人给她的后脑来了一记重击。
悠悠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小朋友,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就别怪叔叔不手下留情了。”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叶满想的是:
他大爷的,我就知道我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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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满女士,您该醒了。”7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嘶,后脑好痛,好想吐。
“叶满女士,您的后脑遭受了击打,目前您有一些轻微脑震荡,恶心、耳鸣,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我昏迷了多久?”叶满在脑中问道。
“将近三个小时。”7号回答。
叶满悄悄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他们在一辆面包车上,车上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跟他们坐在一起,一个坐在前排,而另一个则在开车。
放学时间大概是4点多,也就是说现在是大概七点左右,而更早的时候,四点半之前,老师就能发现他们不见了,转而报警。只是幼儿园门口有监控,道路两边摆摊的地方可没有,来接孩子们的车辆也多,她不认为警方能那么容易排查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
而他们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很明显这里已经离开市区很远了。
又过了好一会,走过一长段人迹罕至的道路,叶满终于注意到了前方有点亮光。
“喂,小鬼,醒醒。”旁边的男人不客气地推搡了两下孩子们。
荣宣这才醒来。
叶满也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
荣宣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去拿炸串,然后那个叔叔把烤肠递给自己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四周一片漆黑,虽然已接近四月,但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低,荣宣不禁打了两个寒颤。
外头有人将车门拉了开来,车里的灯光瞬间亮起,荣宣眯了眯眼,不待他适应,身后的男人就不耐烦地催促着他下车去。
他只得勉强睁开眼站起身来,他的意识还不甚清晰,但是能看出来他旁边还有一个被绑着的孩子。
那是------叶满!
开始还能尽力保持镇定的男孩瞬间就慌了神。
旁边的男人见荣宣总没动静,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骂骂咧咧地道:“等什么呢小鬼,快点下车。”
荣宣被踢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被绑住双手本就不好保持平衡,这下直接来了个脸着地。
泪差点夺眶而出。
不行,荣宣你不能哭,要冷静,小满也被抓了,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满也受到伤害。
他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一边奋力爬起来。
记得赵叔叔教过你的,不要哭闹,遵从指令,然后等待救援。
荣宣站起身,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下了车。
“你呢,大小姐,要我抱你下去吗?”
叶满刚就一直在抽抽噎噎,装作十分害怕的模样。
“啧,女孩就是胆子小。”这个青年人懒得废话,直接一把将叶满提起来下了车。
叶满其实真不想哭,每抽泣一下她的后脑就痛一分,但是她这样的身份过于冷静反而会让这些人起疑,没办法只能演一演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废弃的烂尾楼,足足有七八层楼高。这帮人不知道在哪找来了几个大铁桶,在里头生了火,能够勉强照亮一楼的部分区域。
这地方电都没有吗?
刚来开门的人毕恭毕敬地给先下车的那个中年男人点了一根烟。男人重重地吸了一口,吐出来。他斜睨了两眼哭哭啼啼的叶满,对青年男人说道:“洋鸡,把这小女孩放下来吧,她都能发现我们准备的餐车有暗格,不像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说话的正是那个和蔼的小贩大叔。
青年男人闻言照做,一把将叶满扔到地上。
叶满虽然被摔痛了,但还是止住了哭声,只是做戏做全套,没有立刻停止小声的啜泣。这个男人已经看出来了,再这样大哭装下去他该觉得自己别有用心了。
一旁的荣宣倒是相当沉着冷静,始终配合,一言不发,只一直盯着领头的中年男人看。
中年男人察觉到这小兽一般的眼神,笑了起来,白天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看来无端渗人,“荣大少爷,您不记得小的了吗,您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哎,也对,你那时候刚出生,不记得我也正常。毕竟没两天我就被你爷爷砍了一条腿然后下黑狱了。”男人掀起一边的裤管,亮出自己的假肢,又自顾自地说道:“真是想不到,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这次应该能开一个更好的价码了。”
说着说着,他上前凑近荣宣,对他耳语道:“毕竟搁以前,你爷爷可是不愿意为你去死的,就是不知道现在人老了,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荣宣拳头紧握。
“贺叔,那边来电话了。”里面又走出来一个青年人。
这个声音叶满十分耳熟,她看向来人。虽然这个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她还是一眼认出,这是那天那个拿枪指着他们的男人。
这下就对上了,那天车上果然有第三个人,正是面前的这个被称作“贺叔”的中年男人。
真是好一出金蝉脱壳。
叶满笑。
这时,7号出声问道:“叶满女士,方便问一下您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吗?”
“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她的出现已经给这场游戏带来了新的变数,接下来就看各自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