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小憩之后,芍药端了红枣桂圆莲子羹给言兮,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笑道:“一定是表小姐来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霍琪琪就大摇大摆推开门:“阿兮,连翘说你睡醒了。”
言兮点点头,精致小巧的鼻子上冒出了些细汗,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恩,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呗。”霍琪琪挽住言兮的胳膊,讨好地笑了笑:“阿兮啊,我前几日在东市看到一匹很好看的马,很难得,我就斥巨资……买下来了,现在你奶奶那边……我手头呢,有些紧……”
霍琪琪从小古灵精怪,花起钱来更是大手大脚,虽说言兮也是挥霍惯了的人,但和霍琪琪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了,芍药不等言兮指示就拿了银票出来,霍琪琪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芍药真是聪慧,怪不得阿兮姐这么宝贝你。”
言兮睨了她手里的票子一眼,凉凉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霍琪琪愣了愣,连翘正好走进来:“赌馆的说了,销出去的东西他们一概不负责,想要空手拿回那批货恐怕有些难。”
这个结果言兮也是猜到了的,价值不菲的一批货到了识货的人手里,确实让人头疼,言兮托着腮帮子摩挲着脸颊,若有所思。
“要不咱去抢回来?”芍药话一出就被连翘瞪了一眼。
霍琪琪没听明白,只是觉得此时言兮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些后背发凉。
张三爷此时在布庄的仓库里守着两箱金丝银线,笑得嘴都要咧开了,身边的小账房看得有些胆战心惊,张三爷突然扭过头瞪着他:“这事谁都不许透露,明白了么?”
小账房捣蒜似的点头:“那账本里亏空的银两……”
“以前怎么做的,照旧。”
小账房立刻答应:“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月色渐浓,镜湖边上的小楼里,浓妆艳抹,词曲吟唱,酒香四溢。
霍琪琪穿着言兮给她挑的衣裳,走路都觉得别扭:“阿兮,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言兮捏着茶盏的边沿细细摩挲:“我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芍药偷摸摸地沿着墙角跟推门而入:“姑娘,发现张三爷了,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啊?”
“这批货赌场出手两天了,但市面上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想必这张三没有把赚到这批货的情况透露出来,你说为什么?”言兮眼中划过一抹不屑。
芍药有些明白了,但他也胆子太大了吧:“他想独吞啊?”
“得了这么个便宜,他肯定高兴坏了,”言兮看着楼下张三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挑了挑下巴:“原本就是个色鬼,这时候不来潇洒更待何时?”
“贪心不足蛇吞象,”霍琪琪哧了一声,戴好面纱,扭扭腰朝着张三的方向走去:“看我的!”
言兮满意地点点头,其实还是芍药的话提醒了她,既然除了张三没人知道这批货,那就好办多了,想办法拿到他们布庄库房的钥匙,偷偷摸摸把货偷回来,就算东窗事发,张三也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这种闷亏,只能他自己咽下了。
感受到莫名的视线,言兮朝着周围瞟了一圈,除了对面开着窗看得到一扇屏风以外一无所获。
正对面,对着言兮包厢的雅间此时正觥筹交错。
“哎,周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冷落了咱今儿的主角呢?”说话的男子一身竹青色长袍,伸手搭在靠窗而坐的男子身上。
男子面色清冷,薄唇微抿,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意。”
周轩摇头一笑:“这么多年没见,咱穆大少还是这般洒脱不羁,干了。”
穆家少爷和周家少爷都干了,剩下的人哪还敢不陪着,周轩走到穆严爵身边坐下:“你看什么呢?”
周轩张望了半天啥也没有,穆严爵推开他架在肩上的手,揉揉有些酸涩的眉心:“一下船就被你拖来了,我很累。”
“这不是赶上了么,我……”顿了顿,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诧异地脱口而出:“霍琪琪?她怎么在这儿?”
穆严爵原本对于什么人在哪一点兴趣也没有,但“霍”这个姓着实特殊了些,顺着周轩的眼神看去,一个穿着真丝旗袍的女子扭着腰做作地走向一个中年男子。
穆严爵看了周轩一眼:“脸蒙着你都认得出来?”
“化成灰我都认识。”周轩咬牙切齿:“死丫头干什么呢?”
怕穆严爵走了太久不记得,特意介绍道:“就是言家的表小姐……”想到这里周轩又四周看了看:“霍琪琪和言兮那丫头形影不离的,多半言兮也在,两人搞什么呢?不知道这种地方很危险么?”
穆严爵微微眯了下眼,楼下中年男子的手已经搁在了霍琪琪纤细的腰上。
周轩手里的杯子都快攥裂了:“这男的,我好像在哪见过。”
不知后面谁说了一句:“这不是穆大少布庄的掌柜张三爷么?昨儿个我媳妇儿还去那买布料来着。”
周轩看了穆严爵一眼:“你家的?”
“大概吧。”他十多年都没见过张三了,不过在他的印象里,张三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言谈之际,霍琪琪已经拉着张三上了二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