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四兄弟请假两天,在家里受爹娘责罚。原因是贪杯,让妹妹独自回家,摔着了。
温煦倚坐在门槛上,不是很满意的啃着鸡腿。温家四兄弟在一旁扎马步,眼睁睁瞅着。
“看什么看!再让我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味都不让你们闻了!”温煦拿鸡腿,指着他们教训。
“好妹妹,你和爹娘说说,这一个月不让吃荤腥太难受了!”小光头温良可怜巴巴的说。
“下个月成亲,四哥你说我这跛着脚算怎么回事?”温煦鸡腿也不吃了。
“是你说不要送的,要不咱们怎么也能把你送回来!再说也没想到你能摔着!早知道我就不喝酒了!”温良憋屈的低下头,几个哥哥也不好意思。
“二哥,冤不?”温煦又问温辞。
“不冤,小妹受伤了就是哥哥们没保护好!”温辞是几人里最单薄的,他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不怪哥哥们。往后处事,哥哥们却要记得:一件事,假如出现意外,你们便要担干系,那就从开始不要允许意外的发生。多思多想,才能面面俱到!”温煦走过几人回自己房间了,边走边忍不住叹息:好为人师!好为人师!要不得,你这辈子是个农家女,不是人民教师!
温煦看着桌上的白纸,还有八天,她要去韩家庄子上送《孙子兵法》。想起那天那双没有感情,冷峻的双眼,温煦相信,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她已经死了。
韩傅礼不简单,他选哥哥们教授武艺也不会简单。温煦想让哥哥们不要再去韩家庄子,又怕太刻意,让韩傅礼有什么动作。爹娘给大哥寻了亲事,要明年年初才能成亲。
温煦抓着头发,一筹莫展。韩傅礼是楚霆的恩师,在古代这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捆绑关系。温煦有点想退婚了,她同意和他的亲事,一是因为他还小,还要认真读书,即便他不同意契约婚礼,自己也可以拖几年。二是因为他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子,即便是考中了,朝廷无人家中无钱,也就只能做个不入流的小官吏。忙碌平庸一辈子,至少安稳。
她一直都是个懒人,前辈子只想一辈子教书,,面对最单纯的孩子,身处最简单的职场,无风无浪过一生,太复杂的环境她真的处不来。
温煦到韩家庄子的时候,楚霆已经可以拄着棍子走动了。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原先温煦没想过,现在看楚霆恢复的这么快,她想有可能是楚霆伤的没有这么重,也有可能是韩傅礼有极高超的医术和药。温煦摇摇头,不去想这些。
“温姑娘,听说你上次回去摔着了,现在没事了吧!”楚霆看到温煦过来,就忙走过来。温煦看到一旁的苏伯,笑着打了招呼。
“本来就是摔了一下,没什么要紧,我爹爹喜欢大惊小怪罢了!”温煦从篮子里拿出一份包着的点心,给苏伯说:“本来就没什么伤,先生还托哥哥们送了那么好的药,这是我娘做的点心,让我务必带来给先生尝个鲜!”
苏伯谢过后,拿着点心走了。温煦扶楚霆回房,给他摆好了点心,久久无语。
“温姑娘,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楚霆看她咬着唇,在一旁发呆。
“楚霆,我想在成亲之前,让你给我写一份和离书。”温煦说完,看楚霆一脸难看,接着说:“咱们之前说的还算,只是……只是……”温煦在路上想了很多,无论怎么说都难以成为可以成立的借口。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现代也是无理的,何况是男尊至上的古代。
“温姑娘,假如我同意你的要求,你能否也答应我一件事?”楚霆看她在那纠结,忍不住开口。
“何事?”温煦赶紧抬头看她。
“温姑娘心性洒脱,不耐拘束枷锁,楚霆可依姑娘先前所说,给予姑娘庇护保障,也可以写下和离书免去姑娘后顾之忧。只是若有一日,温姑娘觉得楚霆尚可托付,楚霆愿与姑娘赤绳系定,白首永偕。”楚霆看着温煦认真的说。
“我……”温煦看着床上那个瘦小坚毅的孩子,她对婚姻从来没信心,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妈妈有心脏病,那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之所以会发作的那样猝不及防,全是因为发现了她父亲在外面的事情。她妈妈没来得及发作,便走了。她看着父亲伤心难过了一年,为了照顾家里老小无奈娶了后妈,一家和和美美,就像她妈妈是不曾存在过的。后妈说她太过冷清,父亲说你不用管她,她从小就是个冷心冷情的性子。
“只要你认我这个姐,不管今后能不能成为真夫妻,我都罩着你。”温煦揉揉他的头发说,如果必须要开一扇友好的窗,她从来都开给了孩子。
温煦贴身收好了楚霆写的和离书,正想着要把它放哪里才能妥帖又不会丢,或者找个酒坛子封了埋在后院。
“我要找嬷嬷!”一个男娃清脆的声音从后院跑出,温煦猛的回头,她不会听错,这就是那日在密林里喊救命的声音。只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娃,穿着细棉印花的小长衫,哇哇的跑出来,苏伯跟在身后追着。
“漂亮姐姐!”男娃看到她,猛的向她跑来,扑在她的身上,紧紧抱着她的腿。
“温姑娘!”苏伯很快追过来。
“小弟弟,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温煦蹲下来,与他平视。真是一个粉雕玉镯的小娃儿,圆圆的小脸白胖白胖的,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带着几滴泪珠。在农家真的很难见到,这和年画上一样的娃娃。主要是农家人辛苦劳作,所以农家的孩子:一,很难这么干净;二,很难这么白净;三,很难这么漂亮。
“这是我一个远方侄子的孩子,他爹娘遇了难,就把他送我这来了,刚来还不适应呢!”苏伯笑着来抱小男娃。
“我是小七,今年五岁半了!”男娃儿看温煦看向苏伯,伸手扶住温煦的脸,让她看自己。
“你是小气?”温煦吃惊的说。
“我才不小气,我是小七,一三□□的七!”男娃儿生气的嘟嘴。
“你好小七,我叫温煦!现在我要回家了!”温煦起身,她怎么不知道乡下地方,出现这样的孩子,她是应该少亲近的。
“不要!我要漂亮姐姐喂我吃蛋蛋,不然我就不吃!”小七抓着温煦的衣摆不松手。
“小七!”韩傅礼从后院走来,只不咸不淡的喊了男娃一句,。男娃就乖顺的松开了手,让苏伯抱走了。
“韩先生!”温煦站在那,头发根都开始僵硬了。
“字写的尚可,只是错字太多。这文字都是先贤大儒耗费心血所作,怎可缺笔少划?”今日又变成了一个严肃的夫子,温煦盯着他看,真的很怕他又突然变身,让人不防备。说起来温煦对繁体字真是下过功夫的,她的选修也有古汉语,可终究不是常用字体,她已经对自己的水平很满意了。
“先生,能看懂吗?”温煦问。
“字虽写的不完全,意思也可猜个九成!”韩先生实事求是的说。
“字,本身不过就是意思的载体,能明白还苛求什么字,少不少笔画!”说完,温煦就昂着头要走了。
“走山路?”韩先生问。
“官道!”温煦立马回。
“嗯!去吧!”说完韩先生转身走了。
温煦走到大门口之后,又回去了院内的练武场,让几个哥哥送她回去。回去还是走的林间小道,四个哥哥跑步,温煦骑在小毛驴上。
“二哥,你觉得在先生那学的咋样?”温煦知道几个人里最明白的是温辞。
“很好啊,先生很会教徒弟。他看大哥力气大,便教他用大刀。见老三灵巧,就教老三用剑。老四不喜欢武器,便教他打拳。先生交给我的是射箭,我觉得很适合我!”温辞说完,其他几人附和的点头。显然几个哥哥,都很喜欢韩傅礼。温煦看着这四张憨厚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小毛驴让它快点跑。几个哥哥也很轻松的跟上来,继续嘻皮笑脸。
几人回到家本想立马回去的,正巧看到温娘子在后院浇菜,四兄弟一看索性也不回去了,开始帮娘亲和妹妹浇菜拔草,温娘子看儿子们有空,就让几人去一边把肥埋土里去。温煦乐得他们少去韩家庄子,跟着娘亲一起指使几个哥哥。
“娘!晚上我掌勺吧!”温煦随意的说。
“不要!”温良拿着水瓢抗议,他是一个什么都能委屈,唯独在吃食上不能委屈自己的人。妹妹做饭好不好吃,好吃,有时候比娘做的还好吃。但是不稳定啊,这样的运气得靠碰,且妹妹除了手上那七八道辣菜之外,其他时候好吃的几率很少。且难吃的程度,在难以下咽与难以下咽之间,没有中间地带。更悲催的是温良是个不吃辣的小光头。
一根青藤突兀的砸在四哥屁股上,温辞在一边笑着说:“看给你挑剔的!妹妹,院里茄子多,二哥想吃红烧茄子!”
“鱼香茄子也可以!”三哥温阳笑着说。
“辣肉丁好吃!”大哥温木把要说话的温良推到一边,自己开始浇水。
“我研究个新菜吧!”满院子安静,就连温娘子也认真拔草,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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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成亲之前先写个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