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她力大能抱石 第5章 第五章

姜清心中不满，转念想着到底是头一日，还是少惹事为妙，她忍着心中不舒服，寻到角落里的桌子，默默吃着饭，没想到，那人见她没有动静，愈发挤眉弄眼，和同桌的笑声听着更加不堪。

碗里的面条是纯手工擀制而成，柔滑不失韧劲，姜清嗦着面条，几口便一碗下肚，她吃的动静颇大，偏生自己又好像毫无觉察，让方才挑衅的人变得不愤，转过头来看着姜清：“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吃饭声音能不能小些！”

见人不回答，他又走到姜清面前：“我说你呢！声音能不能小点！”

姜清似乎才发现眼前来人，她缓缓抬起头，盯着他，嘴皮上下一碰，两个字便如石头一瞬落地，声音清脆入耳：“不能。”

碗里只剩两口汤了，姜清端着碗，“咕咚”几下入喉，她抹下嘴，起身便走，身后传来骂骂咧咧的声响：“不要以为你个女子当了捕快，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告诉你，惹了老子，老子让你在这衙门呆着也难受……”

他话语未说完，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大步流星向他走来，她手里掂着一桶什么东西，在他尚未反应过来，兜头向他扑面泼来。

馊味扩散，好奇这边动静的人才发现，女捕快方才拿着的桶，里面装的应是中午没来得及处理的剩饭。

还好天不很热，这饭没来得及馊，味道不大。

“你个小娘们，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老子今天非叫你见识见识厉害！”

这人被兜头浇了一桶剩饭菜，顿时七窍生烟，他早看这个小娘们不顺眼，眼下更是恨不得狠踹她几脚，非得让他趴在自己脚下喊他爷爷不可！

卢元祯方才跟郭师爷在书房里了解薛家案子，直到肚子叫了起来，这才惊觉到了饭点，与郭师爷急匆匆赶过来，没想到将到食堂门口，便有什么忽地从里面泼出来，要不是他反应快，怕不是他身上也要沾上些许。

郭师爷见状，便要喝止，卢元祯抬手阻拦，他似乎听见这里面正在发生一起官司，是他新招的捕快之间的。

卢元祯有意借此了解属下的秉性，便停下脚步，站在外面听着，可才听便觉出不对：这起官司，怎么像是招进来的唯一的女捕快也掺和进去了！

听见里面要动手，卢元祯心道不妙，无论是什么原因，一个女子，她虽然有些许力气，到底跟男子还是不能比，怕不是要吃亏，想到此，卢元祯当即现身，同时开口道：“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料还是晚了，他眼睁睁看着一名男子，还是七个男捕快里力气最大的男子，好像是叫刘江明的，挥着拳头便要朝着姜清脸上锤去，这一拳明显是下了力气的，恐怕姜清一个姑娘，受不住。

卢元祯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做些什么，下一瞬，却瞧见对面的姜清右腿一抬，侧身一脚，便直接踹到了刘江明的肚子上，明明瞧着不像力气多大的样子，可是刘江明硬生生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带着他往后倒在地上。

直到被人扶起来，卢元祯都还是懵的。

所以……他应该没有眼花……吧？

“大人对不起……”姜清扶着卢元祯，满脸歉疚，眼睛瞪着他，一脸的无措，“我没想到大人会突然出现……”

卢元祯见她这样，又是无奈，同时不着痕迹地挣脱她手，离她远了些，他的胳膊隐隐作疼，里面怕是磕破皮了也未知。

亏得他还怕她吃亏，眼下看来，怕是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的份儿。

“都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动起手了？”

卢元祯干脆也不吃饭了，他坐在一处桌子，那边刘江明捂着肚子刚起身，见上司问话，心道不妙，抢在姜清开口之间先回答：“回大人，属下见姜姑娘吃饭声音颇大，便好心提醒两句，没想到姜姑娘就……”

他面容委屈，看得姜清一脸不解，卢元祯转头看向她，就见她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样子，看着叫人好笑：“姜清，你也来说说吧。”

姜清立时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脱口而出：“回大人，我觉得这位大哥——”

“就是妥妥的一个贱人。”

她语气淡淡，里面并无什么多余感情，若有，也是真真的困惑，可说出口的内容，却能搅起人的千番情绪。

“你——”

刘江明怒目圆睁，眼神变得狠厉，里面是明晃晃的威胁，见卢元祯看过来，又马上恢复一副惶恐的样子。

姜清看得分明，见卢大人没有阻拦，她又开口道：“属下村里大爷大娘们闲来无事，喜欢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可没想到，到了这县城，属下所见，也无甚不同。”

“属下在那好好坐着吃饭，他偏要在属下耳边讲些有的没的。”

“他说了些什么？”

“大人，我没有……”

卢元祯淡淡看刘江明一眼，下意识地他便闭上了嘴，姜清便继续说道：“他说属下能当这个捕快，是因为捕快是个女子。”

“哦？你是个女子，怎么就能当捕快了？”

“属下听他这个意思，是觉得大人因为属下是一个女子，因而对属下心生喜爱，才破例录用的。”

“还请大人明鉴，属下那日，的确是通过考核的，大人与属下之间，并无甚男女关系！”

外面天色更暗了，往常这时，食堂里早就没了人影，而现在，几乎衙门全员都在，他们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耳朵却拉的长长的，恐怕错过一点信息。

他们也没想到，只是过来吃个饭，就能碰见这样大的热闹啊！

卢元祯发现，自己才招来的几个捕快，有人心思不正，还有个是二愣子，剩下的一群，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刘江明，你也来说说吧，姜清有没有说假话？”

“大人，我…我没有……”

刘江明面色通红，急着要解释，他看向方才坐在一处，一块吃面条大笑的徐春水，“徐春水，你帮我说句话啊！你证明，我没有那个意思……”

众人：你有，你就是那个意思！

被点到名的徐春水缓缓起身，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低着头不看人，嗫嚅着回答：“回大人，属下不清楚，属下刚才光顾着吃饭了……”

“徐春水你……”

刘江明气急，他再去看知县的脸色，只见他脸色已经难看之际，望向他的眼睛里面，似乎罩了一层冰。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属下一时糊涂，还请大人不要跟属下一般见识，饶了属下这一回吧，属下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刘江明见卢元祯没有反应，他咬咬牙，转身又去向姜清磕头，“姜姑娘，姜姐姐，你帮弟弟说说情吧，弟弟不懂事才惹了姐姐你不高兴……”

姜清眉头跳了跳，刘江明这人瞧着人高马大，也有把子力气，不然也不能被选中到这里，只是这人品……

姜清不受他的礼，灵活往卢知县身后躲去。

卢元祯不为所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就是面上看着白白净净，长了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实则心性志坚，违背了他的原则，他是再冷心肠不过的。

若是刘江明老老实实认错还好，可他现在这样倒打一耙，没人理又跟一条趴在地上摇尾巴的狗一样，叫人看得厌烦。

“明日你便离开衙门吧，这个捕快你就莫要当了。”他语气清浅，里面的意味却是不容置喙。

“大人……”

“你既觉得姜清在这里，是因为本官对她另眼看待，那方才她的力气功夫你该是见识过的，本官觉得，她倒在你之上，对此，你可服气？”

“属下……服气……”

“既服气，那便回去将包裹好好好收拾收拾，明日离开吧，本官这里容不下你这号人物。”

卢元祯说着便起身，他环顾四周，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此趟过来，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在其位，谋其职，本官既当了一县之主，要负责的，便是整个榆陵县衙，你们身为本官的手脚，自然一举一动代表着县衙，代表着本官，本官招你们过来，要的是你们能做事，而不是仗势欺人，若你们还没有想明白这点，那今晚就不要睡了，想明白再睡！”

“若是想不通，明日便跟刘江明一块离开。”

他语气森森，唬得在场众人俱是心头一凛，一时间心思各异：他们这些人到县衙，未必存的没有为民服务的心思，可更多的还是想着当捕快说出去好听，能有份稳定的活计，说不定，还能趁着捕快一职从什么地方捞点油水……

可知县这样一说，只怕是那些油水就泡汤了……

却说食堂众人散去后，回到屋里，一时间各有各的想法，姜清就不想这些了，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压根就没有存这些心思，若是想多挣些钱，也只是凭着自己能力，寻摸着挣些外快而已。

待到躺在床上，姜清快要睡去，一时觉得后背发凉，想着许是盖的被子薄了，下去拿另一双被子时，薛母衣着单薄的样子却忽然浮现在脑海，她一时想着还在乡下的姜母，又一时想到从前去敬老院看望的那些老人，终究是不忍心，夜寒，老人的身子骨不经冻。

姜清想想，还是把多出来的一双被子拿着，她来到后面看押犯人的牢里，两名新招来的小哥正打着哈欠，姜清便犹豫上前，想托他们把被子带给姜母，这两名小哥听说了晚间食堂的事，自是不敢因她是一个女子，而心生轻慢，更何况……

“实在不是我们不帮你，大人现下正在里面问那薛家人话呢，怕是不方便。”

姜清：二愣子说谁？是她吗？

……她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好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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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