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半,舒氏公司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一辆黑色奔驰SEL缓缓驶入停车场。
舒纫兰从后座迈出,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西装裙,长发半边夹到耳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舒峻飞也下了车,脸上堆笑地迎上来:“纫兰,你第一天上班,爸爸叮嘱我亲自带你去部门。”
那晚在餐厅争执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副嘴脸,舒纫兰直觉他不怀好意,只淡淡“嗯”了声。
舒峻飞故作亲昵地接过她的随身包,压低声音道:“别怪哥哥没提醒你。你是‘空降兵’,在公司最好别说自己姓‘舒’……免得同事觉得你靠关系进来的,不好相处。”
舒纫兰抬起眼眸睖了他一眼,这小肚鸡肠的人是担心她打着舒家的旗号,在公司处处能行方便吧。
不过她跟这个依仗家里的废柴不同,还真不稀罕‘舒家’的名头。
舒纫兰唇角微扬:“好啊,那我就叫张纫兰。”
舒峻飞心中窃喜,到底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知社会险恶。
一个没背景的“张纫兰”,在公司里还不是任人拿捏?
两人乘电梯上了十二楼,市场部的玻璃门映出忙碌的办公区。
舒峻飞将部长喊来会客区。
市场部部长名叫刘益良,四十来岁,油光满面的脸上总堆着谄媚的笑,一双三角眼在见到舒纫兰的瞬间汪亮。
秘书将纫兰领了下去,办入职手续。
刘益良笑眯眯地开口:“小舒总,这位靓女是……?”
舒峻飞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不是总嚷着让我给市场部找几个好看的妹子?”
“哎呦!小舒总可真会体恤下属。”刘益良搓着手凑近,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纫兰的背影,“这可真靓啊,比电视上那个混血港姐还标致!”
舒峻飞颐指气使:“人给了你可就要好好用起来,下季度多签几单大生意。”
“小舒总放心,那是自然。”刘益良脑子转得飞快,他见纫兰气质不凡,又是舒峻飞亲自送来的,心里犯嘀咕,试探道:“早上有同事看见,这位靓女坐大奔来上班,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开上了豪车。”
舒峻飞闷笑一声,话里有话:“老刘,这么靓的小姐,还愁没有豪车坐?”
刘益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估计又是哪个土老板包养的小情儿。
他赘肉横生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明白明白!小舒总送来的人,我一定好好关照。”
两人谈完话,刘益良背着手踱进办公区。
纫兰正好办完了入职手续。
刘益良三角眼蓄着光,走上前,“张纫兰是吧?我是市场部的部长,姓刘。”
舒纫兰点头,“刘总好。”
“纫兰啊,小舒总刚才已经跟我说明了你的情况。现阶段,就让蒂娜先带着你吧。”刘益良手一摆,指向部长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小姐。
蒂娜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合上镜盖。她穿着紧身的玫红色连衣裙,十指新涂的红色指甲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坐这儿。”刘益良指了指蒂娜旁边的空位。
市场部在一整片开放式的大办公区,除了部长办公室作了单独的玻璃隔间,有一定的私密性。
紧挨着办公室门口,有一小排位置,目前只坐了蒂娜一个人。
舒纫兰刚放下包,就感觉四周投来一些探究的目光。
她没上过班,对现在的职场也不够了解,只是直觉大家的目光有些异样。
“刘总,我的具体工作内容是?”纫兰平静地问。
刘益良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你问蒂娜。”
玻璃门“砰”地关上。
蒂娜翘着二郎腿,用大红的指甲戳了戳桌上一叠发黄的资料:“喏,先看这个。”
纫兰接过文件,沾了一手灰。
这叠资料最上面是五年前的市场分析报告,下面还有一些陈旧的公司业务介绍文档,纸页已经泛黄卷边。
“公司情况都在里面了。”蒂娜忽然凑过来,浓郁的香水味熏进纫兰的鼻腔,“对了,茶水间在走廊尽头,记得每天九点前给刘部长泡龙井——他只喝明前特级,茶叶在他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我泡茶?”舒纫兰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种事。
“当然,你一个新来的小妹,你不泡谁泡?”蒂娜展露笑颜,暗暗说,“终于不用每天早上泡茶啦!”
纫兰点点头,从包里取出纸巾慢慢擦拭文件上的灰尘。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能看见刘益良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油亮亮的脸上堆满笑容,似乎还时不时往她这个方向瞟一眼。
舒纫兰没管这些外在因素,先沉下心看资料。
不知是蒂娜态度敷衍,还是整个市场部就这工作水准。
这叠资料不是过期了好几年,就是言之无物的数据堆砌,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暮色渐沉,公司员工陆续打卡下班。
舒纫兰刚合上资料,部长办公室的玻璃门推开。
“纫兰啊。”刘益良腆着啤酒肚站在门口,“今晚有个重要客户的饭局,你和蒂娜一起跟着去。”
舒纫兰指尖一顿。
她今天才第一天入职,连公司基础业务都没接触,更别说参与市场部的项目了。
“刘总,什么客户?我可能还不熟悉……”
“哎!饭桌上慢慢熟悉嘛!”刘益良不由分说地打断,转头对蒂娜使了个眼色。
蒂娜冲纫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架起人的手腕就走,“走吧,这可是‘学习’的好机会。”
地下车库冷气森然。
司机已经在刘益良的专属车位候着。
“纫兰跟我坐后面吧。”刘益良亲自拉开后车门,手掌不经意地划过纫兰的后腰,力道刚好让人无法拒绝。
蒂娜熟门熟路地拉开副驾门,一上车,就掏出化妆包开始描眉画眼。
这氛围让纫兰有些不自在,她不动声色地往车窗边挪了挪。
一路上,刘益良总是笑眯眯地跟纫兰闲聊,做出一副关心下属、平易近人的模样。
舒纫兰疲于应付他那些没营养的嘘寒问暖,转移话题,“刘总,晚上的客户是哪个项目?”
刘益良噎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深:“哎呀,到了饭店你就知道了。”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先喝点水,待会儿要喝酒的。”
舒纫兰身体微怔,看来这刘部长是拿她当花瓶用了。
金碧辉煌的包厢内,水晶吊灯将满桌珍馐照得流光溢彩。
刘益良一进门就点头哈腰地迎向主座:“黄总,久等了久等了!”
长日集团的黄总是个秃顶中年人,正殷勤地给身旁的年轻男子斟茶。
那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考究的咖色西装,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腕上的名表——正是李家老二李言煦。
当他的目光扫到跟在刘益良身后的舒纫兰时,整个人的身体坐正了些。
“这位是我们部门的新人。”刘益良敏锐地捕捉到李言煦的视线,立刻把纫兰往前推了推,“圣保罗的高材生。李二少,我记得您是圣保罗的教授吧,真是有缘啊。”
李言煦微笑着点了下头。
舒纫兰回了个敷衍的笑容。
这祖宗怎么也在这里?他不是一直对家族事业没兴趣吗?
觥筹交错间,舒纫兰大概听明白了,刘益良是想跟李家的长日集团,也就是香江最大的船运集团,谈明年欧洲水域的租船合同。
不过长日这一块的生意,之前一直在舒氏的对家——金织集团的手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谈下来。
酒过三巡,刘益良在桌下踢了踢纫兰的脚:“纫兰,你单独给李二少敬一杯。”
八面玲珑如刘益良,他早就察觉到酒桌上,李家老二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纫兰。
作为一个职场新人,舒纫兰没办法拒绝老板的提议,只得端起酒杯。
其实她今晚已经被灌了不少,好在这种场合,她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今天她刚好穿了一件袖口宽松的毛衣。
端起酒杯时,她宽大的袖口自然垂落,在仰头喝酒的瞬间,透明的液体悄然渗进羊绒纤维。
这还是在大殷朝时,她练就的躲酒绝招。作为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大小宴会,她喝酒的机会可不少。若是每次都实实在在喝下去,难免会酒后失态。
这招投机取巧,还是卫屹教她的。
“纫兰小姐好酒量。”李言煦一饮而尽,含笑望着纫兰。
舒纫兰微怔,因为她发现李言煦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微微濡湿的袖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第六杯时,纫兰的袖子已经沉甸甸地坠着二两白酒。
她只得借口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哪知在饭店走廊,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李言煦。
“好巧呀,舒小姐。”李言煦倚在走廊的浮雕立柱旁,“我们又不期而遇了呢。”
舒纫兰没什么好语气,“李二少可别再自作多情,我真的不是来制造偶遇……”
“当然。”李言煦瞥了眼纫兰半湿的袖口,“舒小姐都帮刘总陪起酒来了,制造偶遇,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他忽然凑近半步,“不过我很好奇,堂堂舒家小姐,怎么大学上得好好的,跑来舒氏上班?”
“李二少不也是老师当得好好的,跑来长日上班?”舒纫兰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开。
曲意逢迎了一晚上,饭局终于快结束。
刘益良满脸通红地撑着桌子站起来,惯会顺水推舟:“李二少…嗝…我们纫兰大美女就麻烦您送一下了。”
“不必。”舒纫兰拎包起身,“不顺路。”
蒂娜突然夸张地“哎哟”一声歪倒在刘益良身上,“刘总,我头有点晕…”
刘益良顺势捞了一把蒂娜的腰,“那我送你回去。”经过纫兰身旁时,他挤眉弄眼地瞪纫兰,悄声说,“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怠慢了李二少,唯你是问!”
舒纫兰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独自朝饭店外走。
她本可以打个电话让司机来接,但她懒得等车,就准备打辆的士回去。
正在路边招车的间隙。
李言煦驾着超跑,又一次在她面前降下了车窗。
“舒小姐,外面挺冷,真的不用我送你?”
“算了吧。”舒纫兰将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坐李二少的车,容易淋雨感冒。”
“还记仇呢?”李言煦笑笑,“那晚的事,我跟你道歉。”
舒纫兰没什么心情跟他闲扯,看到一辆空车,挥着手上前。
泛黄的路灯下,车流匆匆。
纫兰湿哒哒的袖口,被冷风吹贴到皮肤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舒小姐,我提醒你一句。”李言煦望着她单薄的倩影,“香江商界是男人的猎场,女人们只是猎物。不要轻易踏进来,这里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舒纫兰已经拉开了的士车门,听到他这么说,回眸一笑:“男人女人好像不是决定性因素吧。李二少出身胜过千千万万个男人,也尚未有一席之地。”
冷风将长发吹乱,粘在了她的红唇上。
李言煦沉默了,只是凝望着风中那道娇小的身影,利落地上了银红色的士。
舒峻飞:在公司最好别说自己姓‘舒’……
舒纫兰:好啊,那我切大号了[托腮]
[红心]无奖竞猜,霍总还有几章能遇上crush[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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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