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第15章 第 15 章

之后的两天，时奕上午逛完学校后都会去景区找韩堂，在亭子里待上半个小时，又跟着他去员工食堂买一份人家的员工餐，吃完就坐在板凳上休息，下午一起找个地方吃饭。

第三天吃完晚饭，韩堂送时奕去高铁站，时奕的高铁票是晚上九点的，他要在高铁上过夜，第二天一早再转车回曲水。

“要不要买一点儿东西在高铁上吃。”韩堂问。

“不用。”

两人还没有进站，站在安检站口外面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他们这几天聊了很多，好像把话题都聊完了，就沉默地并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距离发出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候，韩堂提醒了时奕，时奕慢悠悠起身，背着自己的大包朝着安检去。

这一趟，他的包里还是原来那些东西，只多了一只小黄鸭。

“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韩堂陪着时奕走几步，然后停下对时奕说。

“好，你回去吧。”

“嗯。”

韩堂嘴上答应，还是看着时奕排过长长的队伍，顺利通过安检。

时奕回过头，看见韩堂还在原地，四周人很多，声音很杂，他朝对方扬了扬下巴，韩堂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很快就淹没在人海中。

时奕背着大包，一步一步地往里走，他的车次已经开始检票，又排过一列长长的队伍，进站，找到自己的位置，没过多久，列车开始缓慢移动，窗外的一切开始往后奔驰，不久，他离开了这座城市。

夜深了，车厢里渐渐变得安静，时奕的旁边是一对小情侣，他们正靠在一起小声的讲话，时不时就会发出几声轻松愉悦的笑。

时奕觉得他出门这一趟简直是要碰完了他这辈子会遇到的所有小情侣，准确的说是至越老大和超市老板起，或者说是从重新遇见韩堂开始。

女朋友，男朋友，喜欢，不喜欢这样的词汇开始频繁出现。

时奕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耳边不断回旋着列车先前发出的嗡嗡声，良久，闭上了眼睛。

——

“爸，妈我回来了。”一直到回到曲水，他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才散去了一些。

“回来啦？”时江明两口子依旧守着小店，一个在收银台，一个在沙发，看见时奕背着个大包回来，刘林芝上前去，“吃早饭了没有？锅里还有一些稀饭。”

“不饿。”刘林芝接过时奕的包，不算太重，只是一些脏衣服。

“怎么去一趟XX回来就焉了，没有相中的学校啊。”时江明大声说。

“坐一晚上车，没睡好，上楼去睡一会儿。”刘林芝看一眼时江明。

“嗯。”时奕回答。

“一晚上不睡觉就不行了，我年轻时候…”

“只有你最厉害，人家还上了一个月的课呢……”

在两口子的说话声中，时奕慢悠悠地上楼，推开门一下子倒在床上，被单散发着清香，枕头和被子都很软，没一会儿他就完全陷进去，他确实一晚上没睡好，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迷迷糊糊地，有人进来，不知道念叨两句什么，时奕感觉有人搬动自己的腿，脱掉了自己的鞋子，轻飘飘的东西盖在身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安心地睡死过去。

三个小时后，被饿醒。

睁开眼看见天花板的灯泡时他懵了两秒钟，肚子的鸣叫拉回了他的意识，他起身，看见了摆放在床边的整齐的鞋子，穿上鞋，他一步两梯的下楼。

开饭了，下到一半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还会掐时间，洗手吃饭。”时江明还在炒菜，“筷子和碗拿过去。”

时戾小步跑进厨房数了三双筷子和三个碗，没看见刘林芝，他问时江明，“我妈呢？”

“给你高大伯送烟酒去了。”

“高大伯家要做什么？”时奕杵在厨房门口。

“他家老二结婚。”

时奕不认识，时江明继续说：“和你姐姐是初中同学，两个都是，听说初中就在一起了，家里人都不同意，年纪还小，耽误学习，逼着两个分手。”

时江明一边说手里一边翻炒，“你高大伯家老二今年过年说大学里谈了个对象，毕业就结婚。”说道这里时江明笑起来。

“让她把人带回来看，结果一看，就是初中时候谈的那个，两个人瞒着谈了七八年。”

时江明的叙述视角有些奇怪，但时奕很轻松地听懂了，他不说话，靠着门框看时江明放调料。

“现在的小孩子都有主意，那个能想到，两个孩子瞒着大人在一起，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

“他家老二看着文文静静一个小姑娘，胆子还挺大。”

“高大伯怎么说？”时奕问。

“怎么说？两个真心喜欢，还能不同意？以前是看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都二十多岁了，懂事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嗯。”时奕若有所思的点头，初中的话年纪确实小一些，但是小孩子的心思大人不是什么时候都猜得准，他开始回忆自己初中的时候。

那两个人初中就能认准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初中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那个女同学最漂亮？那个女同学很受欢迎？那个女同学笑起来最好看？他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

他的初中只有篮球，游戏，打闹的朋友……

“你后天回学校？”时江明的菜要出锅了，很香。

“嗯。”时奕收回思绪。

“时间不多了，最后拼一把，我和你妈妈不要求你去考那个学校，但是你自己要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走什么路，要走什么路，什么路最好走。”

“嗯。”时奕点头，时江明言尽于此，他和刘林芝帮不了两个孩子的学习，能做的，只是让他们走错路折回来时能有歇脚的地方。

吃过午饭，时奕上楼，他没有带书回家，包里也没有作业，因为他们班主任说‘这是你们最后一个假期，玩得开心。’

打开手机，不知道玩什么，他无意识地点开和韩堂的对话框，他们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他下高铁的时候，那会儿韩堂也在地铁上，赶着去上班。

时奕看了一眼时间，韩堂现在应该也快吃完午饭了，十五块钱的员工套餐，而他有时江明做的五菜一汤，还是去掉凉拌的。

时奕：我到家了。

韩堂：现在才到？

韩堂回复的很快，好像一直等着他消息似的，时奕有点高兴，翻了个身。

时奕：睡了一觉，刚吃完饭。

韩堂：现在才想起我？

时奕又翻了一个身，脑子里已经出现了韩堂说这几个字的样子。

时奕：你不也没给我发消息？

韩堂：那我下次注意？

时奕：准了。

韩堂：……

“小奕。”刘林芝忽然喊，时奕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两下蹦出房间。

“你这些衣服拿去洗了。”刘林芝指着时奕的包，那里面都是他在XX攒的脏衣服。

时奕拎着包上楼，把脏衣服掏出来放在床上，拿起被子上的手机看了眼，发现没新消息，抱着衣服去洗。

晚上照样是五菜一汤一凉拌，时奕吃完洗碗，把厨房收拾干净，等太阳下山，去院子里喂小鱼。

暑假的时候小鱼都是他和韩堂一起喂，这段时间是时江明在喂，时奕觉得四只小鱼都长大了不少。

它们已经习惯了人工投喂，会张着嘴等着饭从天降，时奕数着数，一颗一颗，一只一只的喂，那只抢了别的小鱼的份，他下次就记得不扔给它，玩得不亦乐乎。

刘林芝路过院子，看清时奕在做什么，不说话，笑着走开，进了屋子又和时江明说话。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

“这么大个人了。”

“跟几条鱼都玩得起劲。”

“……”

喂完一顿的量，时奕拍拍手，暗暗记下每只鱼的特征，犹豫了一下，去水池里洗手，折回来给几张小鱼各拍了一张照，发给韩堂。

时奕：【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韩堂没有立马回复，时奕不忙，揣着手机进屋。

“玩够了？”时江明见时奕进来，笑着说了句。

“嗯。”时奕点头，做到沙发上和刘林芝一起看电视，才看第一眼他就知道电视里的主角是什么关系，因为那两个人在亲嘴……

时奕偏了一下脑袋，没有像刘林芝一样盯着看，他好像被小情侣包围了，现实生活就算了，电视剧也没放过他，以前怎么被发现，这么世界如此充满爱。

刘林芝和时江明对视一眼，不吭声，憋着笑，等镜头全方位展示了两位主角的‘爱’，时奕转过头，一家三口重新安静看电视，看着看着时奕就有些犯困，他看不懂。

那两个主角十几分钟前还甜蜜亲吻，现在又吵架了，吵得很凶，因为那女主角的妈妈不喜欢男主角，男主角不高兴，把气撒到女主角身上。

莫名其妙。

但是看刘林芝和时江明都看的津津有味，他没说话，试图再次理通当中的逻辑。

原来女生妈妈不是不喜欢男主角，只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那妈妈说他们不合适。

不合适吗？这剧情有点儿像高大伯家的老二和他男朋友。

合不合适究竟是孩子说了算还是大人说了算？

还没等时奕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他的手机亮了，是韩堂的消息。

韩堂：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