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夜还在那畅所欲言着。
就在识汝识丁不堪其扰,拉着自家公子在众人纷纷侧目的时刻急忙顺着言语接话迈出了门槛,心里也如实道来,自家公子真念叨起来,还真是恐怖如斯。
霍将夜心里激情澎湃,暂且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状况,仍然大放异彩。
想当年他可是响当当的辩论赛高手,就没人说的过他胡扯的。
那是自然,也多亏了他这口若悬河的胡说八道,才有眼下的快活日子。
他倒是啥都不出众,也就是这嘴会说,说起来没个半天是停不下来的。
奈何以前天天牛马打工人,上班连魂都没了,和上坟似的,也都没处说去,还到处被找茬。
眼下可得是说个不停。
就连霍将夜自个也觉得自己变化大,丝毫没有先前初来乍到那种老实巴交本分的很,也是思索间联想到。
还得是自己把那系统给治的服服帖帖,才奠定了下半生的快活日子。
只不过那系统跑哪去了,太久了他也不记得了,也就任由着去就是,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识汝识丁好不如将自家公子推到门槛外边,拎着不少东西打算回府里边消停些,几个人连刚刚说的搓一顿满汉全席都顾不上了。
只是这刚迈出门槛,霍将夜就见一道不知是什么物袭来,堪堪略过自己的俊脸擦风而过,直接射在那房门边上的朱红柱子上。
也不晓得是倒了哪门子霉,差点就给他割到了,他好不容长俩次像模像样的脸,还没老就要毁容了不划算。
这让他以后哪里撩妹子啊。
霍将夜后怕的躲在那识汝识丁身边,搓了搓自己这张养尊处优的金贵俊脸,盘算着之后还有几年的英俊潇洒可以不下流。
一时半会倒也不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但惊吓是真的惊吓,霍将夜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惹上些什么人,等会改了他的好命。
只不过眼下不该如此,只是先前那些各壮汉也都给了银子让他们离开,家里边的打手多少还是会盯着自己通风报信也就没要,眼下他身边除了识汝之外,可没有什么武力高的人手了。
霍将夜还想着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群英汇聚众能皆攘,自己要命不久矣一命呜呼,白留下他那白花花的银子和金叶子了。
但转眼看见那红衣女子出现在眼前,霍将夜一时间眼睛都瞪直了,也愣了片刻。
毕竟女子不算少见,但是像眼前这样又利落飒爽还有真才实学的侠女可不多见,瞧那气质,瞧那气度,看着就是飒爽利落的紧。
当初自个打游戏可是看见过不少这样的角色,只不过现实都是自己接触不到的层面,别人也瞧不上他这小身板,还没别人厉害。
扎心是真扎心。
虽然霍将夜知晓自己如今是没啥武功底子,顶多是强身健体些的男子体质,再加上年轻气盛还算可以,但也自知之明不及那些江湖中人,也不至于厉害到能够和他们媲美。
但是他眼睛好着呢,还好抖机灵躲了过去,要么也不知晓自己的脖子现在估计也都要割到大动脉喷血了。
但本着矜持且警惕的原则,霍将夜还是装模作样的站直挺直腰板,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来,“咳咳、不知姑娘眼下是在作何,险些伤着人了。”紧接着生怕别人接话似的说到。
“当然我不是说姑娘误伤,只是这毕竟是市集街道人流往来,万一伤着姑娘可就不好了。”这模样看着也是殷勤的很,根本就没有刚刚那口若悬河的势头。
识丁刚刚还在被那飞来镖的武器紧绷神经一时愣住,结果一转眼就看到公子从身后冒出来那殷勤的态度,也是无奈。
自家公子一见到满意喜欢的姑娘,也立马就换了一副神态,也就蛛丝马迹能瞧见几分他们公子的样子,窥见端详。
而识汝也是不紧不慢望着,似乎也知晓公子能够躲过去,因此并没有真正出手。
公子怕死,识汝比谁都晓得。
但也不知晓究竟在怕什么,尽管识汝知道的不比识丁清楚,却也明白眼下最好不要打扰自家公子锦鸡开屏。
的确有些辣眼睛,这种殷勤态度就很怪。
“姑娘你没事吧?哦不、应该是女侠!就刚刚女侠的惊鸿之姿,在下瞧见无意一瞥那也是世间少有的惊鸿之姿,厉害的很!想必女侠也不是一般人吧?”逮着就是一顿夸,可不得劲。
霍将夜那态度好似千百变化一百六十五度大转变,就连病秧子快倒的身姿立马就生龙活虎龙飞凤舞活了起来。
眼下端着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坦荡姿态,实际上刚刚连个啥都没有看清。
可惜那红衣女子也只是冷眸一瞥,听闻完后也并非多说,只是先行过了那过道侧身将不远处被刺入柱旁的飞镖收了下来,放入身旁皮革镖兜当中打算离开。
却被赶忙拦下,“女侠莫气,刚刚是我瞧错了、未曾看清,但女侠你看这飞镖,一瞧就并非凡物,与女侠可谓是相得益彰,搭配得当!”
霍将夜美滋滋说着,每次都以为自己表现的很好,实际上就连识汝识丁见了也觉得是惨不忍睹,却不好讲述。
但是霍将夜就是越挫越勇,眼下正瞧着别人腰边的皮革镖兜的确有些冒犯了。
这马屁股拍到马腿上边,也真不愧是他。
瞧那公子的模样有些恶寒,那红衣女子才回忆了下刚刚的情况,见那富家公子身后随从跟随,自身独成气派,也就觉得一个人的差距怎么会变化的这么快。
要是刚刚的最初印象其实也不算差,毕竟那丹凤眉眼间也带着几分潇洒俊朗的正经之色,尽显雍容傲气之举。
首鬓冠立尊金,衣着簪缨宝饰、腰配白玉羽令,手持山水墨扇,自然是典型的富家子弟。
且不单是富那般简单,对视而望虽说那男子看似正经公子。
但在那言语举止间似也透露出几分别意,转眼间就暴露别样姿态,难免有些下流了起来。
怎么会一个人的差距会忽然改变那么多?就连那女子也有些迟疑,觉得对方是不是被附身了去。
毕竟这个时代还不知晓精分一词,还以为是玄轩风气被诡异附身了去,这在道长侠客眼中尤其为甚。
这番下来,不难猜想。
但这样养尊处优的做派,要么飞黄腾踏宰将宦首之子、要么便是数一数二的皇亲国戚有与皇室接触,显然簪缨宝饰发冠戴金佩羽玉令在身且不是什么寻常人。
那女子纵然有心好言,到底对方身份不同尚且不知,也不好开口,只是面露难色。
而识汝慧眼识珠识人善断,片刻眨眼间就知晓那女子的意思,也是提醒着。
“公子平日并非如此,女侠可谓,是吓到缘故,过会就好了。”看着也是让霍将夜正经些,别犯殷勤。
霍将夜眨眨眼、也是知晓了识汝的主意,轻咳嗽几声,也显得正常了些。
但是那红衣女子也是心里坐实了这富家子弟都是金贵的很,连吓到都得缓不少时日,还得晃神动性,才能够恢复常态。
心里也是难得叹气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娇弱,下次还是少在有人的地方再吓到才是。
霍将夜此时也不知晓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
毕竟平常主意也都是识汝出的,就识丁那不敢和女子接触的模样,就连他都觉得没眼看,还得是看着一本正经沉默寡言实则闷骚的识汝最会这些情调。
要是被识汝知晓自己公子是怎样诟病自己,还有理解了“闷骚”这个词,难保识汝的忠诚与善良要下降至低点,冒出几个爬虫来吓唬人。
但好在霍将夜不会当人面说,识汝也不会知晓,他们俩还是好好公子和老实随从的关系。
于是霍将夜在恢复正经后,只是装模作样端着态度,只是几个四方摆步的功夫就迈到红衣女子面前,眼中的单蠢还未褪去。
看着正人君子俊朗正直,奈何这眼神的确是有些不正经的蠢。
红衣女子回想起就方才自己的镖略过那一瞬间看到他与随从那拉拉扯扯的模样,的确是不会生出些什么好感。
那女子心知肚明,因而态度也显得不冷不热,并不打算接触交集,只是将那飞镖收回后打算并不多留。
一旁的识汝识丁瞧着也知晓感慨自家公子一看到称心如意且容貌秀丽的女子就和那看到宝似的,自个殷勤的很,就和公子先前说的宁死不做狗腿子似的截然不同,看着的确是狗腿极了。
别人都打算离开了,结果公子还在回味刚刚那场美妙的邂逅。
但识汝识丁与他们那位公子看样子也不知晓是在方才发生了何事,要么知晓对方是道修武侠,想必也不愿太过交集。
也未必,毕竟他们那位公子看到女子也不定会摇摆动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将自己的原则视若无睹。
看着眼下就是。
他们二人就在旁看好戏了,上次耽搁公子沾花惹草还被教训了一顿,还是做个缩头乌龟才安稳。
霍将夜此刻倒也正如识汝识丁所思,虽见那女侠态度冷淡,但是看她那身姿容貌,还有方才拔镖的举动,自成一派的器宇轩昂。
心里边已然心动不已,还正美滋滋想着神游物外,就光记得那红衣女子貌美飒爽,那肯定是声音好听人美心善的。
况且霍将夜也很少接触这等意气风发的女侠,看她模样也是挺厉害的,心里边又开始心痒痒起来了。
连别人打算走了,也还是沾沾自喜并未察觉。
在那红衣女侠侧身略过离开时,在识汝识丁的眼中的场景却是截然不同。
只见那女子一身简单的红衣劲装,与那富家子相互对峙,抬眸目光似挥刀厮杀的女中豪杰,似是游侠风格,又如同雪山而来的楚美人,目光灼灼亮灿其华,似带水含情。
在迎对那繁都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也毫不显怯,胆量过人,就连模样打扮且为腰佩镖针,腕带兽革,衣摆靴绒,岭冬至雪,似那冰雪消融之下的春意盎然,那腰身似拂柳,又韧坚携沉鞭,看着便是挥鞭有力,以柔克刚。
识汝识丁这时也察觉那女子并非寻常间的普通人,虽够算游侠之客,举手投足之间豪迈之举,又英武杀伐,目光如炬,但周身隐隐还带着几分修道之人的气息。
识汝心里边也略有警惕,知晓这女子一旦离开,自己那位主人就连再次沾染接触到的机会都不会有。
毕竟侠富不同,道途不同,归去来路也差异甚远,就此离开,怕是会让他们这位凡夫俗子的公子哥不太好受了。
于是识汝也是略微将携带在腰后指甲盖大小的蛊虫稍微放出了些许,打算出手拦截下来。
若是有突发情况,也帮公子一码,将其制服毒晕。
没想那红衣女子虽是聚精会神观摩外界周遭,但在识汝将那蛊虫放出那时、也好似察觉到什么,寻着爬行的声响目不转睛望着。
在注意间见那蛊虫的爬行朝着这外边的方向而来,正打算止住了那公子随从的下滥举止,心里迟疑寻常公子怎会有这等蛊物饲养的下属。
好似轻巧的指骨一扣,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一旁顺着视线望去、与她目光同步注视着的霍将夜看见地上那么大个似蟑螂还是蹩虫的虫子,将那悄然间就将那从篮子里边爬出来的蛊虫一脚踩死。
“哎、这铺子外边还有虫呢?女侠小心些,别等会碰着了,吓到可不好。”
那霍将夜下意识好心说着,只是踩蟑螂似的用力一拧、再靴底一挪,就将那虫踢到那商铺外边的台阶下边,也不知晓是真傻还是假装,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眼瞧着这男子也是有些奇怪的举动,有些多管闲事,那女子反倒是多瞧了几眼,又用余光看见在那男子身后的红辫青年目光深沉,悄然将那身后的篮子打开几分,让那被踩了脚的蛊虫回到其中养伤去。
看着好不可怜,也不知究竟是有何用意。
“你们二人倒是有趣,看来这繁都人才济济,鱼龙混杂。”那女侠语气清爽飒爽,毫不怪责,反倒像是调侃玩笑,轻易化解矛盾,“只是不知究竟谁才是始作俑与见义作为。”
这话潜台词到底是别有它意,或又是随口一应也不一定,那红衣女子就好似意有所指般提点他身后之人不简单。
然而他们那位霍大公子,此刻还正是喜滋滋听着对方开口说话,声音果不其然的好听,压根就没注意旁的。
识汝知晓自家公子的德行,也故作不知并未多提,既然被发觉就当做没有做过方才那回事。
也就是那女侠眉眼稍敛间将方才蓦然间掀起的几分涟漪化为清泉融于其中,但应对变化之法却熟能生巧。
原先她是打算在繁都内彻查一番,却没想半道顺着那异样追踪而至,恰巧那镖随意而行刺入此时。
好在险中躲去,她也并非伤及旁人,“多谢。”对于这等无心之过,言语道谢后也就打算相互抵消。
自己有错在先,未曾考虑险些伤人,放蛊虫惩治也算作往来,见眼下并未何事,也就先行离开不做过多停留。
霍将夜还在神游天外,压根就不知晓识汝和那女子间的交锋,也不知晓自己无心之举又让识汝不高兴了。
这**裸的倒打一耙,也就是阴差阳错间的顿感力让他如今还美滋滋着以为是邂逅巧遇,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识汝的态度情绪不对。
他看着没聊几句就走的女侠,就连刚刚说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心里边好似意犹未尽。
“那个、识汝识丁,去打听打听她是谁,一定要知晓她的喜好,咱从她的喜好入手,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不仅美人,还是大佬啊,镖耍的一溜一溜,厉害的很。
也是这时霍将夜才想起来自家识汝好似也养了些虫子,虽然被自己劝过之后并未携带,但也保不好就是他的,还被自己踩了脚。
“识汝、说实话,那虫不会是你带来的吧?”霍将夜面露怀疑。
“自个跟来的一只,我没带。”识汝板板正正说道。
说谎也是一本正经,将压抑不满藏于眼底,只是满不在乎回答,并在自家公子游神时刻意将那小篮子藏掩于其中,将错处推给那蛊虫身上。
霍将夜也没多想,只是刚刚回过神,目光又久久在她离开的背影上并非移开,似乎有些愣怔,自个也是头脑发热。
一时半会脑子里边天人交战三百回合,一会想着那女侠就连离开的身影都那般利落干净,一会想着识汝养着的虫子不会还在宅子里边藏着吧?
不知晓是入迷了般,只是看着方才她那的着装眼熟,的确是少见。
但回神来霍将夜还是有些警惕后怕,“你把你那虫子收一收,别等会把家里边的姑奶奶和小妹子吓到,等会爬上床多恐怖呐。”谁也不想一阵开眼就被黑乎乎糊眼睛,拿下来才发现是只虫。
识汝看着安静应了一句算作应答。
那红衣女侠好看是好看,但就是缺少点缀,要是自己赠予发簪,或许也不定会对自己呵斥或是好言相劝,还是旁的合适。
但转眼间霍将夜又神游想着另外一处了。
恰好此时想起方才看见的那锻造店的器具,心里边也是瞧上那护腕,只是先前家中没有女儿学这些,如今看来若是买下赠与也是非常合适。
于是也转身吩咐购置了一副略带些防身暗器的护腕,待到下次、将那护腕打造好再来拿。
而后霍将夜再挑选了些别的带去,心里想着下次遇见肯定是要好好感激一番。
识汝识丁估计是觉得自家公子胡言乱语了,别人好端端的差点伤着他,结果他还要赠礼感谢人家。
少见,少见的很。
虽说公子平日也并非有何不同。
但是他们记得公子似乎没有提及自己喜欢这样的女子,难道是他们揣测错了公子的意思?
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寻了去,说道着好似也瞧上了般。
霍将夜也是个明眼人,眼下如今的街道上边也少不得些其他,那些同盟的风声也并非没有听到。
只是和自己倒没有什么关系,家里边也没有修道的,也就是自己那些个入仕从军的舅舅伯伯之类的能够接触到几分。
说到底,虽说平日的确是惯着自己,但是也是有些底线不让碰的,一来也就是说叫自己不要去那些花楼,小心不学好还染病,二来就是不要赌家中的东西,但是给了属于自己的随便挥霍倒也无妨。
这第三,也就是少招惹那些能人异士,毕竟他们再怎么家大业大朝廷命官,到底再对上那些个能人异士也是需要再尊敬几分的。
也并非是什么缘由,只是毕竟这周遭也都是由他们守着,再加上那些人本就和他们没沾什么边,平日没事也接触不到什么。
但是也说不准有些个厉害的,这些道长也是避免惹是生非起了冲突,一般不插手这等民间的人际往来和恩怨纠葛。
也算是道衙所分,异义之别。
但是家中倒也有几个沾边的异士,会些鬼画符或是神乎其神的玩意,霍将夜起初不信,但到底那些人也的确会些异术,也担任着守护府邸的责任,以免生些事端。
当初自己不信,还主动凑上去,结果那些个异士目盲也看得见,除妖卫道的一把好手,瘸腿却会卜算,凡是灾祸算的准的不行。
多少也是给自己唬的一愣一愣的,霍将夜心里边也起码有个底。
但霍将夜知晓此时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看了看眼下的时辰也不算早。
自己也久而久之习惯了些这里的作息,从刚刚见到那豆腐西施那边待了一段时日,也就是该回去了,也就招招手提醒识汝识丁先回去再说。
主要也是自己有些累了,要回家摆烂了就是。
不过在路上,霍将夜也是放松着和识汝识丁灌输着自己的大道理,心里边却也逐渐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