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勾栏回去的路上,偶然看到了一番场面,街道上熙熙攘攘,却空余了些,其中街道一旁被人群围了起来,听闻那边有些熙熙攘攘的动静,念酒循声便同卿逸道长一同望去,稍许靠近了些。
结果就看到一名青年只身一人,手中提剑,剑光寒芒,似乎直指一名粗汉,而一旁还有一位妇人正坐在地上似是担惊受怕的惶恐目光,看样子、或许是方才险些遇到什么事情。
卿逸见闻念酒惯是喜好上前去凑热闹,表面清冷自若不显神色,却还是一同望着青年的劲瘦身影跟了上前,念酒倒是毫无察觉,伸着脖子挨个听闻众人口中的言辞表露。
在听闻了周围人的谈话过后,念酒才从中得知了大致的情况,也分析出了方才发生的经过。
今日的事情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起码并不是与妖物有关,说来倒算是内事,外人也不好参合,因此起初也都并未太过起眼,毕竟知晓的人也都知晓,不足为奇。
毕竟人人都是为了生活,哪有那么多的时候替别人打抱不平,或是维护正义。
也就是最近繁都涌入一些各怀绝技身份尊贵的道长能人前来,也会明辨是非说理,难免会有些世间乱象,因此还是会有些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现象。
事情的由来,似乎那粗汉是在附近居住的人家,和那妇人是夫妻关系,平常也会在这繁都内买卖些小物件,只是那粗汉平常有些恶习,喜欢去赌场豪赌赌牌,而那妇人也是较为软弱温吞些,见到夫君屡屡都去赌场输牌,便在今日多嘴说了几句,没曾想那粗汉正巧心情不好,听闻便要拿起板凳打骂朝着那妇人那边扔过去。
看着也能瞧出,是嫌弃婆婆妈妈又唠唠叨叨的,听着生厌,自己一事无成又只能动手。
众人所见,虽是明面谴责,却也墨守成规皆无动于衷不沾染是非,也就是那粗汉见有人围观,反倒是一吼嗓子叫嚷他们看什么看?没看过稀奇事情啥?!
俗话说不怕事大,况且中央的道长还没说什么,贵人在这明目张胆的维护正义,惩治宵小,这样一来反倒是助长了众人围观热闹的心态。
起初听闻旁人的言语之中也不妨有谴责那妇人怎么会寻这样的夫婿,又或者是说那妇人多嘴唠叨惹得那粗汉大骂之类,都是些围观在旁的看客。
这事情说起来也算是屡见不鲜了,偶尔动手,经常一小吵,往日这般若是看了热闹过后就罢,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最多不过是茶饭余谈,就算真的维护,也不过被别人嘲讽多管闲事,也算不得公正。
谁承想今日好巧不巧就有一位少年侠客瞧见,看到了事情经过,便怒气冲冲的冲进去拿着佩剑便要将那粗汉处害了去,也算是惩奸除恶。
旁人见了也是多劝着,不过到底也没有劝住,那少年铁了心要将那欺负妇孺妻子的男子好好教训一顿,提着佩剑便顺势拉开剑鞘利刃出鞘,直指那粗汉喉间而至,那粗汉原先看到有个真本事的少年也没当一回事,结果之后手臂被挨了一下流血不止,捂着伤口才知晓那少年是动真格的了,趴躺在地上连连叫嚷,却还是嘴硬不肯求饶。
“咱管咱婆子的事情你参合个什?!”那粗汉口中还叫嚷着不肯输了气势,旁人看着也是指指点点,知晓那少年是前来同盟会的道长侠客,也是说该,好巧不巧就遇到个出气的,结果便是眼下这般的场景。
“你还敢叫嚷,也莫看我的长锋剑无眼乱指。”那少年虽年纪尚浅,却是侠肝义胆,见到事情不对,便先将事情截止拦下,眉目之间英俊正气,浑然天成带着惩奸除恶的勇决。
“哎呦!我今日是倒大霉!撞上了这么个邪祟疯子,老子无非是教训一下婆娘!就被这么拦路截下,还给我打伤了!你们看看有没有天理呦!你们看看!还把咱得手给弄残了!”
那粗汉倒是恶人先告状,见到那少年伤了自己,便坐在地上不起来了,硬是嚷嚷着要受伤赔钱,给那少年看着更是心中火气起来,眼见着就要提剑直接将那粗汉铲除杀害,也好不留余孽。
“师兄!”结果在这时刻,一位少年也急急忙忙从一旁窜了进来,见到眼前的场景雲赶忙出声制止。
均雲岳见到师弟前来,堪堪将手中的剑停滞几分,却仍然没有放下,“师弟你怎来了此处。”
“我见师兄迟迟未来,想着路上兴许发生了什么,便前来一见,果不其然。”那面容白净清隽的少年见状上前几步略过那靠倒在地上的粗汉,径直朝着师兄那边走去,抬指轻触剑锋侧面,均雲岳则主动将剑放下。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发生了这等事情,师兄往日的急躁性情总是不改,惩奸除恶也罢,但也得饶其一命才是,道有道规、官有官责、国有国法,万不可轻易伤人。”白衣师弟说罢,似有些苦恼朝着雲岳师兄那望去一眼。
到底还是年纪尚浅,也是先前答应着的,隽雲星面对师兄的事情上面也会替他兜底收着,见众人围观,便从包袱内拿了些银钱给到妇女,将她扶起后才与师兄商议,颇有语重心长的模样。
“此事暂且作罢,师兄可记得师傅嘱托,不可随意伤人性命。”隽雲星说罢只是一瞥那粗汉,“若是真的为过,给个教训便是,既伤不了什么、却也折磨人,岂不更好。”
看起来小小年纪却比起他师兄更显几分沉稳平淡,这番冷静的态度就连一旁还打算上前的念酒注意几分,尤其是这番话语,其实还是虽没有正确的价值观,也的确比较符合。
念酒见着事情有人管了,自己也就不继续上去牵连了,况且自己方才那一出读心神探,已经算是胆大妄为,连累着卿逸也帮忙兜底。
说是不管,其实也不过是不主动上前与那粗汉辩驳而已,眼下人群逐渐散去,念酒也观察了下后面的发展进程。
后续也就是那均雲岳与隽雲星两位师兄弟一同商讨过后,将这事情大致了解告一段落,至于那壮汉的伤势,无非是给他一个教训就是,不见血不觉痛自然是不会长教训的。
毕竟恶人还需恶人磨,光会欺负好人,也不过是看起软弱,若不真的吃点教训,他也不会收敛,隽雲星这师弟明辨是非,知晓这道理后并未过多谴责,只道是师兄太过性急,也按照师傅的要求叮嘱几分。
至于这种情况,那师弟了解清楚也觉麻烦,毕竟凡间事多,难免黑白混淆,轻重难辨,处理不当更是祸端不少,隽雲星虽说年少,好歹也不似他师兄那般急躁。
“这妇人与他夫君既然已然成婚,想必已有子嗣,倘若和离也不便,不若提点一二,倘若他胆敢再去赌博打骂,便用咒术束缚三天三夜不得解开,如此一来,也好解决。”既不容易造成影响,也能够予以警示。
了解过后,那少年说罢只是将身旁的佩剑放与一侧,而后才唤咒起势,抬手作咒,此间指间结印,口中低吟着,顷刻间一道淡蓝色的咒术也径直朝着那粗汉的身体内飞去,看着那粗汉似是惶恐了几分,但发觉没有什么疼痛危险后才算是起了几分怒意。
“此道咒术并不会伤人性命,只待做了恶事后才会出现。”隽雲星说着神色平淡,却也有理有据,详细解释着。
“不过是咒锁三日即可解开,至于恶事,一则不可打骂妇妻,二则不可赌钱□□,三则不可伤害无辜外人,此外一切如同寻常。”少年年纪不大,却有几分老成,就连后面的结果都一并料到:“此事我会以师门之名告知繁都官府,将缘由道来,至于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告知官府击鼓鸣冤,我等自会前来道歉。”说罢也将那剑柄上面的刻字显露了出来。
众人一看那剑柄的门派标识,便知晓是那道门之中有些声望的长溪居士座下弟子,众人自然是得给修道之人几分薄面,更何况是行的正义之事,一时也无人有过多话,纷纷认可。
原本还怒气冲冲打算叫嚣将事闹大的粗汉一时间也泄了气。
毕竟隽雲星口中的道歉,也不知是不是又是另一番的作势,再着道门门派有据有理,普通人家摆摊的哪里敢惹,原先那般不管不顾,也是看对方年纪尚小,面容稚嫩,觉得好欺负罢了。
“算了算了、不和你们几个计较,这、这术法什么时候给我解开?!”落了下风,到底还要嘴硬。
看着的确是不知悔过,只不过是认为自己倒霉撞上了。
直到在隽雲星出面后便看着师弟作为的均雲岳听到这番话,手中的剑又有点隐隐抬起的趋势,眉目凌厉,略带警示。
“我……”现如今却耸了吧唧,支支吾吾不敢说啥,但也丢了面子,被人看了笑话。
此事了却,粗汉捂着伤口也不敢吱声了,毕竟是遇到了真才实学的道长,虽说年少却有些背景,伤人虽过,但的确是路见不平,粗汉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多话,免得丢脸面。
至于方才的事情就此作罢,往日世人皆知晓,聪明人是不可与道长起争议冲突,那粗汉自然知晓,那咒术直接打入身体,虽说没有什么大碍,却能够看出几分的功底。
旁边看客热闹,又有几分声望底子的了解据悉。
见粗汉懵里懵懂,也就好心给他科普了一下,免得下次撞见都不知道对方是哪个门派的。
既然知晓两位是长溪居士座下弟子,便也明了,道门之中虽说长溪居士并非是很有声望,但所收弟子也皆是颇有天赋,以寓教于乐的性情方式而来,弟子皆是有着各方面的天赋与事迹,因此知晓其弟子到底在后来会成为一方声望道长,也无人敢轻看。
在长溪居士道门之中,佩剑乃道门标识,也显得颇有特点,寓教于乐,自然是任由本性而为,而这两位之中的师兄均雲岳性情更为暴躁些,非黑即白,坚信惩奸除恶惩恶扬善的正道,毕竟尚且年幼又是资历尚浅,也还是在历练之中,至于隽雲星师弟为人沉稳清明,常给师兄兜底,天赋颇高,在咒术之上领悟极好,是少有的天才,从方才也能够从中窥见几分,看着对这些也了解颇多,不晓得是不是民间的百事通。
但修道之人本就不同常人,况且还是有着一方面的天赋与能力,更是少有,咒术就算是道长之中也少见,显然是知晓懂得咒术的道长屈指可数,只道粗汉没见识,连这都没有听完过。
道长修炼方式各有个不同,寻常的剑修体修等还算是常见,而且大多道长皆是符箓法器等兼并而行,除此之外的丹修御兽则是更少,单凭自身便能够唤咒的法修也是百中出一少之又少,因此大多得到重用,就连同盟会也会颇为重视这类的门派子弟,更何况是寻常人。
好在之后众人见了事情由来,对那说到的人多了几分敬佩,也见眼下时候不早,事情差不多结束后便陆陆续续的散去,期间虽不缺有想要结识或是巴结之人,但看到那年纪轻轻的小道长还在粘着师兄念念叨叨讲述些什么,眉梢微蹙正直面容,显然是在说教教导,也就不敢在这时候来叨扰,都有自知之明。
至于念酒见了倒也不慌着离开,看到刚刚的事情也就知晓在繁都或许行侠仗义出手相助的也不少,要么怎会这么巧就遇到、更何况同盟大会将近,在这个时候闹事的确不好,还是息事宁人更为妥当些。
念酒在这思虑,而站在他身旁的卿逸道长也看过方才的事情,对此却知者不言并未表态,只是望了一眼念酒还在思虑的神情,也就收回目光续而低调侧身望向周围,显然是打算等结束之后尽快离开的。
本就是个热闹事情,除了念酒也没谁会在这个时候还迟迟停留在这里。
更何况旁人见了念酒比起他们还要持之以恒,难免稀奇的多看了两眼,又见打扮着像是寻常人士,因而方才才没注意到,只是等而又等也不见停,那两人还杵在那看着,而那两位道长还在说教沉默着,就不自讨没趣继续等候下去了。
从念酒的视角看去,实际上方才的确想要帮忙,不过的确对于那师兄弟不同的解决方法颇为感兴趣些,尤其是那年少些的小师弟。
毕竟年少人有少年人的解决方法,也有不同的见解,虽说阅历尚浅,也能够窥见几分未来的风采,这样的意气风发自然是喜好极的。
那位师兄虽说侠义肝胆,却也固执着性子,虽说并无不好,但也得提防将来会被人从中作梗钻了空子误导所至,容易造成不可磨灭的后果。
而眼下看来,那师弟虽显沉稳,到底还是过于情深,看着便是在乎师兄弟之间的情面,怕则怕将来他师兄万一出事了,也难免对于行道之中遇到有关同门师兄之事,意外或是仇怨等、兴许也会有失偏差。
当然这不过是一种设想罢了,念酒也未曾言语便会是真就发生,只是歇了下心思,却在旁听闻他们师兄弟二人的对话有些奇妙,尽管那雲星师弟苦口婆心的谨记弟子之策劝诫师兄,但他那雲岳师兄显然是没听进去,仍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作为无错,挺直腰板站着笔直端正,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师弟、不听念经。
“师兄若是方才真将那人杀害了去,虽说的确是行侠仗义、同理也是路见不平,却也难以与官府师门交代,先前历练师傅早有交代不可轻易伤人,师兄性情一急便又开始了,道心不稳易生事端。”
“倘若按师弟所言,我方才就是坏事了?”那雲岳师兄只是抱胸颔首,提着自己的佩剑长锋不肯松口,非是揪着这点不肯服软,也照搬先前所学一一回应,理直气壮反驳列举着:“恩师所言,门派所授我也如一照做,如何就是做错?欺辱妇孺老者本该就地正法,不尊不孝不善之徒,甚至还沾染赌戒,将来若是挥金如土倾家荡产还是平白连累旁人,不若杀了一了百了。”
雲星师弟无奈轻叹一声,稍许软化了些言语,“我并非这番言辞,只是他毕竟是那妇人的夫婿,如若真的铲除解决,那之后那妇孺的长辈子嗣又当如何、再者说来日后的生计过活也会愈发艰难,这世道既然是这番,也是有其道理,凡是皆得考虑旁人后果。”
雲星师弟想的的确是更为后果而率,看得长远些,这番忍一时之气纵使不好,但的确是更为妥当,就连念酒也更偏向是这种不争不战的方法解决更为妥帖。
在玄轩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既然成婚断是少有和离之说,闻所未闻,更何况被休都是奇耻大辱,以泪洗面,世俗之中普通百姓大多都是男子是为家中劳动力,如若真的像他说说那般简单,一来、亲戚邻里知晓免不了流言蜚语,二来、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子嗣父母,日后的生计更为劳苦艰难,虽是一户人家的事情,却也能够从局部看到宏观,这种事情实际上也是玄轩大陆之上的常态。
“你认为什么的事情是错、难道我刚刚做的事情不对吗?师弟你莫要再劝我了,我不会偏移我的作为行径,更不会悔过。”
那师兄看着真有几分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却在说时难免还是瞥了眼师弟的可怜样,“我认为方才所行并不是什么错事,遵循道义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这是我的道行信仰,也是我一直以来卫道以身的宗旨。”说着也是将拔出的剑擦拭后,收回了剑鞘内,稍许整理洁净。
“这种事情才是我眼中难得的正义,我的追求,这自然重要的,但是师弟也并无错处,按照师弟来说,这次便罢了。”均雲岳大抵清楚知晓他们二人都无错,到底还是看着师弟的面上松了口。
说那么多,也不过是为了秉持他自己所认为的公正,持之以恒不偏不倚。
雲星师弟见师兄愿意松口,也稍微扬起一抹清浅的笑眉,“师兄愿意体谅便好,改日回去我定将师兄行侠仗义之事告知各位师兄师傅,也让他们好好瞧瞧。”少年的声音轻和,好似涓涓流水裹挟着春日的暖意。
少见那雲星师弟有笑,均雲岳端着师兄的模样高傲着些说道,竟也融洽和谐,大抵也就是是否亲近的区别。
至于此时,在见到方才的淡蓝咒术轻巧缚身后,均雲岳更知晓师弟那浑然天成的咒术气质更是上了一层,不免奈叹师弟天赋异禀,就方才一出、又精进不止。
可惜师傅偏偏让自己练心修思,这段时日自己也没多少长进,光顾着练心试炼了。
那均雲岳听闻本打算就此作罢,方才讨论激烈一时并未注意外界,但在这时察觉到念酒等人还待在这里、尚未离开,又见念酒眉眼间似笑非笑,有些感觉被鄙视了般。
均雲岳目光也就顺势盯上了那青年,看着倒是比自己稍微大些,反倒眸光幽冷,少许抿唇。
“你在这瞧着作甚、方才没有瞧见吗?多事之人。”大抵是刚刚气消,这时看谁也都不顺眼,更何况还是旁人主动瞧着,更是没有好言语。
无辜躺枪,“我也没有什么说,我只是觉得少侠方才所为与寻常不同,有着难得的独见,所以多看了几眼,其实在下还是实在佩服的。”念酒也保持着面上的微笑回答,眉眼微弯、言语清浅,似乎不介意方才被怼了一番的态度。
见对方被夸的有些心境起伏,是个年轻人。
反而接着到,“看样子少侠这番的作为尚有很多人不敢苟同,显然是众人不解,说多论多后才会这般,他们不懂,我懂得、实则少侠才是真正的侠义肝胆。”对于这种性情的少年,顺着他的性子而言实际上也是最为妥当的一种法子。
也不过这轻飘飘的几句夸赞赞扬,连带着几分敬仰欣赏,那白衣少侠好似多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一摇一摆着,下巴都快扬到枝头悬月上了。
念酒不免多了几分真切笑意,心里又何尝不知晓那位白衣少侠作为,虽然说之前在邻城听闻他们二人是那长溪居士坐下的两位弟子,到底有没有什么过度的交际,因此的确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