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七月底,温礼礼利用年假提前结束了水所的工作。
做好交接后,温礼礼抱着她的私人物品离开了水环境研究所。
韩逸泽得知温礼礼休假,整个人魂不守舍,打不起精神。
他本想请温礼礼吃顿散伙饭大餐,奈何钱包不给力,就在美食软件上团购了一家火锅店。
下了班,温礼礼顺路将他捎上,可韩逸泽不想吃完饭后还折返回来骑电驴,就没坐她的车。
温礼礼坚决送他回来,他才肯坐。
“礼礼,如果我是个富二代,我肯定和你一起去基金会上班。又能帮助别人,还能和你继续做同事。”
韩逸泽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可惜,我就一普通人,既要照顾父母,以后还得养家糊口。”
“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温礼礼说,“不做同事也可以是朋友。”
“以前我从不相信同事能成为朋友。和利益挂钩的人,不在背后阴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指望做朋友。”
韩逸泽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堵车,汽车尾灯亮了又灭。
“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同事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温礼礼的心很平静,像知心大姐姐安慰受伤小奶狗弟弟。
他对韩逸泽像对温思沅一样有耐心,当然前提是不犯闲时的温思沅。
“我毕业就进了水所。常常觉得幸运,从上千人中过关斩将,才有如今一席之位!全所上下专心科研,不仅没经历过职场的腥风血雨,还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到了盟友。”
“谁说不是呢。”韩逸泽笑笑,心里宽慰许多,不再沉浸温礼礼离去的痛苦之中,“所以,我更珍惜水所的工作!逢年过节回老家,哪个亲戚朋友见我不夸一句我有出息!”
“小镇做题家怎么了?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温礼礼是幸运的。有从小爱她的亲人,有余行。高中时有孙莫,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和宋澄应该还是朋友。
留学时,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志愿者朋友,有密友唐静甜。
回国遇见韩逸泽,还有冉星的小伙伴。
到火锅店,服务员帮他们准备餐具套装,韩逸泽询问温礼礼有没有忌口的,温礼礼摇摇头。
熟悉地调好蘸酱,服务员根据套餐上菜很快。
韩逸泽不能吃辣,选了个鸳鸯锅。他将牛肉放进辣锅,涮了几下放进温礼礼碗里。
“我们能常聚对吧?”韩逸泽到底还是舍不得温礼礼离职。
温礼礼将嫩香的牛肉裹上酱料塞入口,美味地品尝美食,无法说话只能看着他点点头。
“那就好。千万不要忘记我哦!”韩逸泽郑重地强调,“我在帝都生活了五年,就认识你一个朋友。”
温礼礼将番茄锅里烫好的虾滑递给韩逸泽。她知道韩逸泽舍不得她,她亦然忘不了和他三年的并肩作战,“放心,即使不在水所,我们也可以经常聚聚。”
整场聚会中,韩逸泽就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生怕温礼礼走了以后就不跟他联系了。
温礼礼向他保证过,每月至少聚一次,还拉勾约法三章。
送韩逸泽回水所,简单道别后,温礼礼便准备回家了。
刚进家门,好巧不巧手机响了。
显示温思沅打来的视频通话。
她接了。不出一分钟挂了电话出门。
沈蕙兰庆功宴喝酒了让温博远接她回家,更巧了,温博远和客户聚餐也喝了酒,两人都开不了车。
这时候,温礼礼和温思沅就派上用场了。一个负责接爸爸,一个负责接妈妈。
打车到了沈蕙兰聚餐的酒店,问了前台服务员才找到包间号。
路过卫生间,温礼礼突然被男人拽了下胳膊。
他韩式平头短发清爽,五官凌厉棱角分明,黑色T恤衫配白色篮球短裤,脚上一双品牌篮球鞋。
“礼礼?”
说话的是有些醉醺醺的宋澄,脸颊因喝了酒而泛红。
“宋澄?!”
温礼礼怎么也想不到能遇见宋澄。当然,她根本不想遇见他。
她拨开宋澄的手,继续找寻妈妈的房间。
宋澄大步流星追上温礼礼,大力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他语气焦急:“礼礼你听我说,当年我是准备报考斯坦福环境工程,如果不是因为我妈的干涉,我现在肯定是大气环境与污染防治研究员,扬尘污染控制专员。”
温礼礼嗤笑,决绝甩开宋澄的手:“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你选择怎样的人生是你的自由。”
“礼礼,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宋澄苦苦央求,眼瞳里是卑微的乞求与认同的渴望,他小心谨慎地握住温礼礼手腕,嘴唇颤抖。
周遭充斥浓烈的酒味,眼前的男人双目猩红,理智被蚕食鲸吞。
爸爸说过:不去主动伤害他人,也别被他人伤害。任何时候,要有自保的能力。
温礼礼收起锋芒,不愿与他无谓争执。她垂睫,手搭着宋澄指节慢慢往下滑,直到挣脱束缚。
“宋澄,希望我们体面告别。我的人生已经习惯了没有你。不管怎样——”温礼礼抬眸,目光凝重:“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语毕,她脚步沉重,缓缓转身。
“!”
余行站在远处静静地注视温礼礼。
他清冷身形如墨竹挺拔,单手插兜,眼神直勾勾的盯他们,瞳仁迷离恍惚似醉非醉,微微挑唇似笑非笑。
“温礼礼,过来!”
余行冷凛的声音传到温礼礼耳中,寒光不刺人,反而莫名踏实。
她咬住唇瓣,缓缓走到余行身前。
面对温礼礼,余行收敛了冷冽的眼神,他温柔地轻声关心:“疼不疼?”
温礼礼抿唇,摇头回应,委屈地低头,泪滴骤然掉落。
“进去吧,阿姨在等你。”余行轻柔地扶着温礼礼肩膀,倏地阴鸷顶腮,冷脸回眸睨了宋澄一眼,像头沉稳霸气的草原雄狮警告挑衅纠缠的鬣狗。
沈蕙兰看到温礼礼开心地向科里的同事介绍她,温礼礼收拾好情绪,礼貌地问好。
宋澄晕乎乎地走了进来,正好站到了温礼礼旁边,沈蕙兰顺势介绍道:“小宋,我女儿,温礼礼。”
“主任,您是礼礼的妈妈?!”宋澄一下子酒醒了,带了他两年多的主任竟然是暗恋女孩的妈妈。
沈蕙兰指了指温礼礼,“你们认识?”
“同学。”
温礼礼不打算和宋澄上演老套的寒暄,催着沈蕙兰赶紧离开。
沈蕙兰借着温礼礼的催促正好可以离开聚会。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有时候不得不组织聚餐,况且还是全球首例机器人开颅手术的成功,不办庆功宴哪能说得过去。
沈蕙兰作为科室带头人,必然底下人会挨个敬酒,她吃不消的。
这个月她已经吃第三回了,医院一次,科里一次,外加今天的北辰。
再不走,她会死的!
温礼礼和余行一起把沈蕙兰送上车。余行帮沈蕙兰关上副驾门,绕车前到主驾窗前,温礼礼见状放下车窗玻璃。
“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余行细心叮嘱:“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温礼礼笑笑,看他脸上未染酒红,不显醉态,明知故问的关心:“你……喝酒了吗?”
“嗯。两杯。”余行如实交代,“放心,不开车。”
温礼礼眉眼带笑,懂她话里的意思。
后视镜里,余行一直立在酒店外的路边,目光望向她车尾,随着汽车左转弯,消失在画面里。
夏夜闷热,余行返回酒店时,敞开领口的扣子,挽起了衬衫袖子。
帝医附一的医师们都离开了,包间就留下了北辰的三位。
余行进门看到座位上遗落了个黑色潮牌胸包,蔑视坏笑,装作视而不见的回到位置上。
他可太清楚胸包的主人是谁了。
余行慵懒地靠着,抱臂守株待兔。
三分钟左右,背包的主人返了回来。
宋澄和北辰的几个专家点头照面,将胸包挎身上转身就走。
余行漫不经心看向宋澄背影,言语挑衅至极:“宋医生,你和我们礼礼是同学?我怎么没听她说过有个医生同学呢?”
宋澄顿住脚步,饶有兴致地回眸:“余总认识礼礼?”
“何止认识。”余行轻笑,起身走过他身旁,眼睛里有光,内心暗爽:“是青梅竹马呀。”
“竹马而已,又不是男朋友。”宋澄也不是傻子,对余行的挑衅敲打,他心知肚明。
宋澄属于单眼皮帅哥,痞帅挂的,五官硬朗,寸头加持,眼神很有侵略性,**裸的向他下战书:“温礼礼,我追定了!”
余行顶腮一笑,神情丝毫不慌,心态稳如老狗。
从礼礼刚刚对他的态度分析,想追,可没那么容易。
他拍拍宋澄肩膀,好意提醒:“还是先想办法怎样从同学变成朋友吧。”
“多谢余总提醒!”宋澄咬着后槽牙说道。
“客气了。”余行得意挑眉。
目睹全过程的北辰三人,根本不敢张口说话。之前还和宋医生谈笑风生,自从小青梅来了后,两人就开始暗自较劲争锋相对。
他们哪见识过火药味如此冲人的余行。
宋澄走后,余行将视线转向他们三人。
三人齐齐后退。
余行无语:“能吃了你们?”
三人默契点头。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钟离权?题长安酒肆壁三绝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