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有归 第29章 第 29 章

周日的决赛激烈更甚。

越战越勇的清安先是战胜了去年的冠军队青山，后又打败了夺冠热门光明，最后以黑马之姿捧走了冠军奖杯。

面对这得之不易的冠军，有人哭了，谁能想到平日如此彪悍的人竟会因为赢得比赛而感动到落泪，实在有够颠覆他一贯形象的。不过大家没去嘲笑他，反而由衷地对他表示了感谢：“曾好，多亏了你。”

曾好一脸懵，他这两天根本就没上场不是，“多亏我？你确定？”

“嗯，你是隐形的大功臣啊，你难道不知道吗？”

“咳，这不我应该做的嘛。”

曾好以为他们指的是他当后勤这个事儿。可是……不对啊，再一寻思，嘴里立刻咂摸出了意思！这周猴子敢情是拿他开玩笑呢！眼神瞬间没了湿度和温度。

周由中一看曾好表情突变，就知道要完蛋了，一个箭步跑出去大老远。

曾好还受着伤，哪有办法去追他，只能站原地指着周由中骂：“好你个姓周的，有本事别跑啊，你等着，等我手好了，看我怎么‘报答’你！”

周由中在远处朝他做着鬼脸：“你来啊，来啊，我好怕怕哦。”

敢这么明目张胆挑战曾好的也只有周由中了。

其他人乐得充当观众，欣赏欣赏他们的表演。

另一边，万辉和刘志豪倒是难得没有互怼。

“打得不错哦，”刘志豪眉毛一挑，“以前没少偷学我的技术吧？”

万辉不知是累的，还是太久没见他了，笑了笑，没反驳：“多谢刘教练。”

这新冠的称呼让刘志豪一秒破功：“真有你的！一会儿直接回去，还是晚上聚聚？”

“回去。”

“不聚了？”

万辉看着刘志豪：“不正聚着。”谢坚和杨远海都被选去市体校了，其它……也没有要聚的了。

“你们教练可还时常念叨着你，看到我就问‘那个小兔崽子怎么样了啊，有没有好好上学，怎么一点信儿也没有？’”刘志豪一边学着郭教练说话，一边忍着不笑。

一听就是编的。

郭教练从来不会叫他“小兔崽子”，从万辉进入羽毛球队第一天起，他就只叫他“小辉”。那时万辉还只是一名小学生，个子堪堪到郭教练肩部，一晃几年，离开时他已比郭教练高一个头，但是他还是叫他“小辉”。

“你不相信啊？郭教练真问你好多次了。就昨晚齐教练和他说你在县里，他还说呢‘早知道当初让他去篮球队了’。他当时说那个话的时候，齐教练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唉——”

万辉没有不信。人都是长情的，所以有时做决定才那么难。

他愧对郭教练的栽培。

“下次吧。”万辉沉吟片刻后说。

“来都来了，又不赶时间，去一趟呗，不见郭教练，见见同学和老师也行啊。”

万辉想起了高仁高说的话：“我们一会有聚餐。”

刘志豪恍然大悟：“啊~庆功宴啊！对哦，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那是没办法，庆功宴必须得去！我可以好奇问问方便带家属吗？可以的话，捎上我！”

怎么和周由中似的，尽想着吃了。

说曹操曹操到，周由中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听到刘志豪的话，马上说：“可以带，我们曾好最大方了，是不是啊，曾大豪？”

被叫到名的曾好，脸上有光，爽朗一声应道：“什么豪不豪的，只是顺便的事！同学，我看要不你把你们整个队都叫上吧，人多热闹，有气氛，还能多交几个朋友，对吧？”

刘志豪笑得眉毛都柔和了：“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啦，你们太客气了啊。”

“不客气，不客气。我们主要是想听听你们比赛的事，顺便传授点技能给我们。”周由中还想着偷师呢。

“哈哈哈，好啊。我还是挺能说的，是吧，万辉？”

万辉默默给他们仨让出了道，因为他们看起来是如此得——臭味相投。隐隐约约还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搞了半天，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万辉委婉提醒：“我们在吴家饭店吃，你确定要去？”

“吴家饭店？你们要回清安吃啊？”

“嗯。”

“我还以为你们在县里聚……那不行，我还要上晚自习，我周末作业都还没做，就指着晚上奋发图强呢。”

讨论了半天，频道没对上。

“……”

告别了刘志豪，万辉他们坐上回程的车，学校为了确保他们每个人都能有座，特意包了一辆班车。准确来说，这个钱也不是学校出的，而是曾好的父亲出的。

曾好的父亲在清安开了一家猪肉加工厂，规模很大，在当地小有名气。他为了支持曾好的篮球爱好，每年都会给清安中学捐一笔钱。

高仁高承认，曾好能够入选篮球队这是主因——学校篮球队离不开他家的捐助。

有了这笔钱，队里的孩子每人可以分两套球服，集训的时候才有丰富的早餐和足够的水，比赛的话也不用担心吃饭和出行问题……

像清安这样的贫困镇，体育是不受重视的。

高仁高每年都会从各个班级挑一些有潜力的学生参加篮球暑期训练，但来的人很少，一问，都是家里不同意，再问，便是家长担心孩子身体吃苦，练虚了以后没办法好好上课。

学习和成绩是多数家长的执念。

没有这种执念的家长自然也有，但他们的孩子通常会早早辍学打工。几年前高仁高就曾发现一棵篮球好苗子，他知道那孩子家里困难，便想要供他念完初中，可是第二年春天那个男孩还是辍学了。

才初一。

……

乡镇体育工作注定不好推进，高仁高是这条路上的逆行者。他一毕业就来到了清安，对这个小镇有很深的感情，就像他热爱的体育事业一样，他愿意奉献出毕生的热情。

*

周一的课间操，校长举行了颁奖仪式。

篮球队的每个成员都奖励了一个热水瓶。对，没错，是热水瓶，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害得那群男生想拿又不好意思拿。

男生们讨论的重点在——

“原来我们学校篮球队这么强啊。”

“是啊，我之前还真不知道，就看他们每天早上在那训练，还想着有用吗，也没听说参加了什么比赛，拿了什么奖。”

女生们的心思则完全不同——

“多好的奖品啊，我也想要。”杨沐沐靠近何亭湘后颈，偷偷地说，“我昨天不小心摔坏了内胆，家里还不知道……”

这是多么巧合却又心酸的故事啊。

何亭湘把手后伸找杨沐沐的手，以此表示安慰。

说实话，她也很想要，大伯母不是说奖状是废纸吗，如果换成热水瓶就好了，她肯定会很喜欢。

两个女生看着台上的开水瓶，各有所想。

结果何亭湘真分到了一个。她十分意外。校长念到她名字的时候，何亭湘紧张地差点走不动道。杨沐沐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快去啊！”

简直是天降幸福呐。

一同上去的还有五班的钟丹其，她们上次一起去县里参加了英语竞赛，两人都是二等奖。校长给她们颁完证书后，又发了个热水瓶。何亭湘的是绿色的。

领完奖下来，杨沐沐就让何亭湘把瓶给她看看。

“内胆看起来好亮，我家的用久了没这么干净，里面有一点点垢，不好洗掉。”杨沐沐打开瓶塞，单只眼闭着往里瞧。她看得很认真。

何亭湘心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暂时没有分出胜负。

台上还在继续颁奖，看来今天是颁奖日。难怪取消了早操。

何亭湘把证书单手拿好，看向台上。校长打开了那本红色证书，用洪亮的声音念着：“恭喜三年四班的万辉同学获得市物理比赛一等奖！”

市、物理、一等奖。

何亭湘捕捉着关键词，然后在心里默默复述。

万辉刚刚已经上去了一次，但是这次再上去意义又不同，之前的是体育奖，这次是学习，这意味着他不单单四肢发达，头脑还很“复杂”！

同学们看向他的眼神里明显多了几丝钦羡。

何亭湘也羡慕，但她看中的是他手上的热水瓶——他一个都用不上吧？更何况两个？如果都能给她就好了，这样她心里的两个小人就可以早点休战。

“听说他这个奖中考可以加3分。”

“真得吗？那也太帅了吧。”

“是，据说上一届毕业的人就有拿过，不过是化学，他是物理应该也差不多。”

“好羡慕哦……”

万辉上台后，校长按照惯例颁发了证书和奖品，最后还让万辉发表获奖感言。万辉自是不慌，他大大方方地看向台下，用不惊不喜地声音说：“物理是一门很好玩的学科，我很喜欢。”

说完，大长腿一迈就走下了台。

万辉的获奖感言比校长预想的短了点，他只能加以补充：“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万辉同学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虽然学习有时难免枯燥，但是只要全身心地享受其中，探索其中，一定能发现它的奇妙之处。我衷心地希望在今后的学习中，大家都能由内而外地喜欢上学习，然后从中获取快乐和成就。”

把臭味相投的朋友串一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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