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舍得给她这样随意使用呢?
“哥,麻烦你去把灶点上。”
簌簌拿到油后,开始准备刷锅,并告诉周何生负责点火。
那时的生活条件简陋,既没有煤气灶也没有电炉。普通家庭做饭的燃料都是山上砍来的柴草,偶尔会弄些枯树劈开用于特殊日子炖煮食物。
“簌簌,你找油难道是要炸土豆条吗?”周何生一边尝试点燃火焰,一边问道。
簌簌微笑,对着坐在灶前、比她年长两岁的周何生称赞道。
“哥哥真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没错,我打算炸一些土豆条,我们做两种口味,咸的和甜的。明天早上,我们将它们带到县城去卖,我已经定价了,一斤一块钱。”
“什么?”正在寻找白色塑料袋的薛秋莲听到簌簌的话几乎惊呆了,“土豆几分钱一斤,经过油炸就要卖到一块钱一斤?簌簌,这东西有人买吗?”
簌簌自信满满,边擦锅边对薛秋莲笑着说。
“嫂子,您放心,一定会有顾客的。眼看就是七月中旬了,这样的小吃肯定会有很多人购买。”
看到簌簌的热情,薛秋莲也不好再打击她的积极性,只是笑着,不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着让簌簌试试,碰壁后自然会明白是否有人愿意购买。
“如果真的能卖一块钱一斤,那我们就赚大了。”
周何生兴奋不已,笑声连连,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庞泛红。薛秋莲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爱意。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从奶奶孙秀芳反悔婚约,将彩礼从两百涨到三百之后,他就很少笑了,更多的是忧虑和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后,难得见到他笑得如此开心。
特别是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欢笑,显得尤为珍贵。
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能赚钱养家,无法娶妻,确实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
每当薛秋莲想要安慰他时,他总是叹气,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簌簌没时间理会薛秋莲复杂的思绪,等到锅热后,迅速倒入油。
当油温达到八成热的时候,她便开始放入切好的土豆条进行翻炸。
随着“刺啦”一声,土豆条入锅,簌簌急忙用漏勺搅拌,直到炸至金黄色并散发出香气,她才迅速捞起,放在旁边预备好的干净簸箕中沥油。
簸箕下面放置了一个搪瓷盆,以便收集滴落的油,可以再次使用。
“真香啊!”第一锅刚出,周何生不惧烫手,用两指夹起一根,吹了吹,递到薛秋莲嘴边,“媳妇,尝尝看!”
薛秋莲有些羞涩,但还是张口吃了下去,脸颊微微泛红。
她正是被何生这种憨厚老实的性格所吸引,知道他懂得关心他人。
即使没有正式的名分和足够的金钱结婚,她也愿意跟随他。
尽管父母偶有不满,但最终还是疼爱女儿,允许她这么做。
“味道如何?好吃吗?”周何生眼神闪亮,等待着薛秋莲的回应。
薛秋莲则拿起一根塞进了他的嘴里。
“好不好吃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何生憨厚地笑道:“只要是媳妇给的,肯定好吃。”
簌簌看着哥哥和嫂嫂之间的互动,心中感到温馨。
“哥哥,控制火候很重要,既不能让火烧得太旺,也不能太弱。火太大容易把东西烧焦,而火太小的话,炸出来的食物就不够脆。”
簌簌内心诚挚地保证,她真的不是有意要打断兄嫂之间的甜蜜时刻。但一个人既要照看锅里的情况又要管好灶糖的制作,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这种需要使用柴火进行油炸的食物,确实更适合两个人合作来完成,单靠一人难免手忙脚乱。
厨房中飘出的阵阵香味吸引了薛敬乾和秋莲的母亲。看到那炸得金黄酥脆的薯条后,他们也忍不住各拿了一根品尝。
“味道真不错,很香。如果再裹上一层白砂糖,那又香又甜又脆的感觉,真是让人难以抗拒。”秋莲的母亲一边看着一边称赞,“簌簌,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手艺?”
簌簌不敢说是从未来带来的记忆中学到的,便编了一个故事。
“小时候馋嘴,有一次偷偷将一根土豆丢进了母亲炒菜的锅里。母亲没注意到,捞出来的时候就成了这样。”
反正母亲是个哑巴,无法说出真相,也不怕别人去询问。
即使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因此她才选择了撒这个谎。
“啧啧,你这小姑娘真是聪明,一次尝试就敢大规模操作,叔支持你。”薛敬乾笑着说道,“要是这东西卖得好,叔可以把家里三亩地的土豆都挖出来,炸成薯条卖掉。”
簌簌边工作边表示感谢。
薛叔叔和婶婶就是这么朴实,虽然哥哥和嫂子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但他们已经把自己当作家庭的一员对待。
将来如果赚到了钱,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一家人围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很快就把切好的土豆条炸完了。
簌簌给所有的薯条都撒上了白糖,本来还打算做些咸鲜口味的,但担心不容易卖出。
在这个年代,白糖确实是稀罕物品,单凭这些薯条表面覆盖的一层雪白的糖霜,卖一元一斤的价格肯定不会有人觉得贵。装入准备好的塑料袋,扎紧袋口,然后交代了哥哥嫂子明天早起前往县城的事宜,洗漱完毕后就休息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周何生就已经起床,并叫醒了睡在另一间房的簌簌和秋莲。三人摸黑出发,因为家离县城有二十多里路远,没有自行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只能靠步行。走一趟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必须早点出发,以免错过好位置。
一路上,三人欢声笑语,终于在天刚亮时赶到了县城。
“簌簌,我们的东西应该在哪里卖?”周何生很少来县城,对这里并不熟悉。
对于秋莲来说更是如此,家里的生意一向由父母操持,她根本不用操心,自然不知道该在哪里摆摊。
簌簌观察了一下四周,问道:“哥哥,你知道最大的农贸市场在哪里吗?我们现在就过去,那里人流量大,一定能卖得很好。”
周何生挠头:“簌簌,什么是农贸市场?”
簌簌扶额,立刻改口解释道:“就是比较大的菜市场。”
“哦!我知道了,跟我来,穿过这条街,转个弯就到了。”
周何生走在前面带路,同时招呼着身后的薛秋莲。
“媳妇,跟紧点,别走丢了。”
簌簌假装生气:“哥哥偏心!你只担心嫂子会走丢,就不担心我会丢吗?”
“嘿嘿嘿!”周何生肩上挑着两袋薯条,笑着说,“我妹妹那么机灵,怎么会丢呢?我媳妇很少出门,性格又柔弱,丢了可能会哭,你丢了会哭吗?”
“不会。”簌簌摇头,挽住薛秋莲的手,亲密地说,“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嫂子,以后我们都不哭,要一起笑着面对生活。只要今天开了一个好头,我们就一定能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
“嗨!”
薛秋莲注视着前方那男人傻笑的模样,眼眶不禁湿润了。他已经畅快地笑了两次,她多么希望美好的日子能从今天开始,她的男人见到她不再感到愧疚和沉默,正如簌簌说的那样,可以快乐地笑着过每一天。
县城最大的集市其实并不算大,只是一个简单搭建的棚子下面排满了摊位。
这里商品琳琅满目。
簌簌向市场管理员申请了一个摊位,并与他商量好等到生意开张后再支付管理费。
管理员是一位大叔,看到穿着补丁衣服的簌簌,便知道她是来自农村的。
显然经济条件不太好,无法支付每天一毛钱的摊位租金。
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予了通融。簌簌感激不尽,接过票据后找到了自己的摊位,打开塑料袋,开始了叫卖。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分配好了工作:
周何生负责称重,薛秋莲负责收钱,而自己则负责吆喝。
“来喽!看一看了哦,最新鲜出炉的美食,香甜爽脆的薯条来了。不买没关系,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免费品尝哦!”
薛秋莲和周何生都不清楚簌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听到要免费提供试吃,两人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怕说出来会让她不高兴。
簌簌拿着纸包,抓了几根薯条放在手上,请路过的买菜的老大爷老太太大胆尝试。
不得不说,人们还是很实在的,即便是免费的食物,他们也只拿一根,几个人分着吃,每人就那么一点。
一位大娘品尝过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姑娘!这东西怎么个卖法?”大娘脸上洋溢着浓厚的兴趣,显然是有意购买。
周何生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摆好了秤盘,只要对方表示愿意购买,他就立刻称重。
“阿姨!”
簌簌特意用了当下流行的一个称呼,通常人们都会称呼为“大娘”。但她偏偏不用,而是对这位看起来稍微时髦的大娘说了句“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