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妄 第94章 不妄14

齐妄已经占了上风，只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两人撂倒，就可以带着妹妹离开了。

这时，他听到了宁梓柔的尖叫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声尖叫仿佛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了齐妄的心脏，他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骤停了，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向着宁梓柔看去。

他竟是根本不在乎对方会不会趁机下死手了。

好在两个小弟也被尖叫声吓得不轻，跟着齐妄一起停手，一起向声源处看去。

这一看之下，齐妄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燃烧。

两个小弟也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黄毛已经爬到了宁梓柔脚下，正猥琐的将手伸进了宁梓柔的裙子里面，不断的乱摸，同时脸上挂着恶心的笑容，眼神带着骇人的淫/欲和邪恶。

宁梓柔害怕到了极点，一边向后躲去，一边拼命的甩动着被摸的那条腿，企图甩开黄毛的手，同时用力的尖叫着。

“梓柔。”齐妄睚眦欲裂，怒吼了一声，就冲着黄毛扑了过去。

他要弄死这个畜生。

两个小弟被吓得连冲上前去阻拦都忘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齐妄扑向老大。隐隐约约的，他们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这条小巷并不是无人区，有好几家私房菜馆都开在里面，一定是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跑出来查看究竟。

那么只要他们看到这里有人斗殴，就会马上报警。两个小弟面面相觑了一下，心里同时冒出了同一个字——跑。

随后两人未经商量就默契十足的一起掉头就跑。

齐妄扑到黄毛身边时，已经晚了一步。

备受惊吓的宁梓柔心脏病突发，眼睛一翻，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昏厥了过去。

黄毛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急忙收回作恶的手，企图站起来逃跑。

可惜也晚了。

齐妄眼睁睁的看着宁梓柔在自己面前病发昏厥过去，那一刻，他所有的理智和人性仿佛都彻底的崩塌，全身的血液都被仇恨的火焰点燃，沸腾的在体里乱窜，成为这句身体的主宰。

他睚眦欲裂，眼底一片血红，愤怒和仇恨控制了他，他已然丧失了任何理性。

世界仿佛都在眼前消失了，他什么都看不到，包括昏倒在地的宁梓柔。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正惊慌失措想要逃跑的罪魁祸首。

“啊。”齐妄怒吼着扑过去，瞬间将刚试图站起来的黄毛再度扑倒，他骑在黄毛身上，手上的拳头用尽全力的对着黄毛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畜生，你给我死，你今天必须死。”齐妄杀红了眼，一圈接着一圈的砸下去，边砸边咒骂着。

看他的架势，是完全丧失了神志，直接冲着要对方命去的。

一开始，黄毛还会反抗一下，反抗的同时嘴里骂得也是相当难听；到最后，黄毛只剩下呻/吟和哀求声。

但齐妄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一下一下的冲着黄毛拳打脚踢，仿佛中了邪一般。

直至黄毛的呻/吟声渐渐微弱，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

这段记忆对于齐妄来说，几乎是空白的，他完全丧失了神志，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等到他再度恢复清醒，人已经在拘留所了。

是小巷里一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和店员听到了动静跑出来查看，一看之下那还了得？纷纷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还有两个人壮着胆子上前去将齐妄从黄毛身上拉了下来。

他们都觉得再晚上那么一小会儿，就会闹出人命来。

最后，齐妄被带去了警察局，宁梓柔和黄毛被送去了医院。

好在因为小巷子里有好几家饭店，老板们为了安全起见，集/资安装了监控，正巧将全程拍了下来。

摄像头无比的高清，警察查看了监控后发现，是黄毛一伙人先动得手，还去猥亵人家女孩子，生生的把女孩子给吓晕过去……他们带回局子里的这个小伙子是自卫防身。

只是，防身的举动也太过了，那个黄毛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虽然齐妄的行为可能触犯了法律，但他也是受害者，就连警察都无法对他过于苛责，见他似乎没有吃饭，还好心的为他泡了碗泡面，虽然他一口也没有吃。

通知了监护人后，警察也没有为难齐妄，就让他待在警察局，等他的监护人过来后再说。

来的是宁峰和齐欢颜，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跑了一脑门子的汗，看得出来是急匆匆的赶来的。

见到了父母，齐妄总算是恢复了清醒，但同时，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窜上了脑海里。

“爸妈，梓柔怎么样？她有没有事？”齐妄的声音都是抖的。

他不敢想象，如果妹妹救不回来，他该怎么面对今后的生活。

自从齐妄知道了宁梓柔的身份和病情后，不是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他知道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自己一定会非常的难过。

但难过过后还是要站起来好好的活下去，毕竟日子还长，活人才是最重要的，而妹妹也一定会希望身边的亲人都能尽快的走出悲伤，好好的生活。

可那不代表他能接受今天这样的意外。

今天这件事全是因他而起，宁梓柔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自己害死了她。

这是齐妄唯一的念头。

他这一生都不信鬼神之说，即便在美国长大，也不是虔诚的宗教信徒。但是这一刻他在心里求遍了诸方神灵，求求他们不要那么残忍的夺走妹妹的生命。

“梓柔没有大碍，人已经救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医院静养，你爷爷奶奶陪着她呢。”宁峰叹气道。

儿子女儿一同出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那就好，那就好。”齐妄终于是松下了这口气。

齐欢颜见齐妄搞成这个样子，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她那么骄傲那么出色的儿子啊，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她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甚至于，她怨恨宁家，怨恨自己。

自己为什么要带儿子回国？如果不回来，就不会和宁家认亲，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还有宁家的人，是他们牵连了儿子，他们家的孙女有病，为什么要让她儿子背负上如此沉重的枷锁？

儿子弄成现在这副样子，都是为了宁家那个小丫头。凭什么，宁家在过去的十七年里没有养过她儿子一天，现在一句“血脉至亲”，就让她儿子面临牢狱之灾？

宁家的死活关他们姓齐的母子什么事？可现在出了事情，可能要坐牢的人，只有她儿子。

她儿子的未来和前程，谁又来负担，谁又来赔偿。

齐欢颜哭的声嘶力竭，哭喊道：“傻孩子，她没有事，有事的是你啊。你知不知道你把那个黄毛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做手术抢救？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你要坐牢的？”

齐妄听后脸也不禁白的吓人，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后怕，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承担责任。

“是他们先动手的，那个黄毛猥/亵梓柔，我是正当防卫。”齐妄干巴巴的说道。

话是这么个理儿，但是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还是有区别的。

这时，警察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监控录像我们看了，确实是对方先动得手，但你小子下手也忒狠了。这样吧，你将来龙去脉说一遍，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

几个警察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个叫齐妄的男孩儿带妹妹去吃饭，结果被小流氓堵住了，小流氓不仅动手打人，还猥/亵人家妹妹。

最要命的是，那个女孩子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平时就是不能受到惊吓的。女孩子被小流氓这么一吓唬当场就犯了病昏厥过去，齐妄这个做哥哥的才会丧失了理智，动手打人。

虽然警察们不提倡动私刑，但心里都是很佩服这个小伙子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不顾危险，是个爷们儿。

而且那个被打伤住进医院的黄毛也被一位警察认了出来，据那位警察说，黄毛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早早就出来混社会，成天不是打架斗殴就是猥/亵女孩子，人是警察局的常客，坏得不得了。

黄毛经常因为打架和性骚扰女孩子被抓，但因为家里有钱，惹了事就砸钱摆平。受害者拿到了足够多的补偿金就选择私了，黄毛的行为不够量刑，还有受害者的谅解书，最多关几天就会出来，出来后继续重复老路。

正因如此，黄毛始终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教训，对法律也就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直至这一次终于碰上了硬茬。

警察们嘴上批评着齐妄的行为，心里却默默为他叫好点赞。像黄毛这种败类，就得让他吃一次大苦头。

只是可惜了这个小伙子，惹上了大麻烦，黄毛的家里有钱有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搜集些对齐妄有利的证据。

面对警察的询问，齐妄很冷静的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听完后大家都诧异不已，原来齐妄和那伙人也不算是素未谋面，这里面居然还牵扯着复杂的高中生恋情。

现在这群孩子，玩的可真花。

齐妄刚刚讲述完，又有两个人先后走进了派出所，一位是得到消息后赶过来的吴刚，一位是宁峰请来的专打刑事案件的大律师。

律师姓徐，四十岁左右，他一走进来，好几位年老有阅历的老警察眼睛顿时就亮了，他们诧异的看着齐妄，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什么来历，居然能请得动此人？

徐律师是本市十佳律师之首，专打刑事案件，出道至今嫌有败绩，在业内可谓是赫赫有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人在刑事方面的成绩，在本市现役律师中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可问题是，这么件打架斗殴的案子，需要惊动他出面吗？

对，齐妄这小子下手是狠了些，但最多算是个防卫过当，请徐律师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要知道，徐律师出马的案子，一般都是有期徒刑二十年起步的。

徐律师在业界如此有名，很多干了一辈子的老刑警都认识他，所以更加诧异齐妄是什么来历。

首先，能请动徐律师打官司的，一定得是特别的有钱；其次，光能拿出钱来还不行，人家徐律师不缺钱，多少人捧着钱请他打官司，他都要挑一挑，因为忙不过来。

光有钱是请不动徐律师的，你还得有一定的权势和门路。

而一个小小的青少年打架斗殴、防卫过当的案子就请来了徐律师，可想而知这家人得是什么来路。

徐律师先过去和几个眼熟的老警察和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察打了招呼，一位和他颇有交情的老警察忍不住低声问道：“什么来历，你都出马了。”

“这小子是宁家刚认回来的孙子，一家子宝贝着呢，而且他马上要高考了，家里怎么可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背上案底？宁家老爷子亲自找到的我，要我无论如何帮这个忙，宁家的面子我能不给吗？”徐律师小声说道。

“宁家？哪个宁家？是那个什么致远集团的宁家吗？巨有钱的那个宁家？”有位小警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要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就没有不知道致远集团和宁家的。宁家的产业遍布很多行业，没准你随便踏进的一家店，都是宁家开的；也许你新买的房子，就是宁家开发的。

徐律师心照不宣点了点头，“还能有哪个宁家？”

“我听说宁家只有一个孙女啊，这个男孩儿，而且他也不姓宁啊。”小警察还是不信，嘀咕着去翻刚刚做的笔录，生怕自己看错了齐妄的姓氏。

徐律师话里有话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刚认回来的，而且他姓什么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宁家两位当家老人，认他这个孙子。”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互看的眼神里都带了些暧昧。有钱人在外有几个私生子一点也不奇怪，何况宁家新一代只有一个小孙女，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位优秀的孙子，就算是私生子，宁家二老也会认。

“等等。”又有小警察发觉到不对劲了，“这小子是宁家的孙子，他又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跟人动手的，那也就是说那位有心脏病的小姑娘，就是宁家的孙女？”

“应该是，我之前就听说了，宁家孙子辈唯一的一个孩子，自小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常年寻医问诊。我老婆不是医院的护士长吗，她说这件事在各大医院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宁小姐就在他们医院治疗过，效果很不理想。我老婆说，她当了那么多年的护士，宁小姐的心脏病是最严重的那一类。”一位中年警察悄声说道。

话音一落，众人有默契的对视了片刻，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同一个意思——那个黄毛欺负的是宁家的孙女，害得人家孙女病发差点死掉，孙子又惹上官非。他死定了。

这个无法无天的富二代终于是踢到了铁板，宁家可不是他这种一般有钱人可以招惹的起的。

徐律师和警察们打招呼的同时，吴刚也在陪着齐妄说话。

“老同学，这次麻烦你了。”齐欢颜抹着眼泪说道。

吴刚摇了摇头，镇定的说道：“既然都叫老同学了，还跟我客气。放心吧，这件事我在校长那边给孩子压了下来，就说是有小流氓骚扰他们兄妹，齐妄正当防卫。正好牵涉其中的那个叫秦楚的女孩子，在校长那里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校长一听说是秦楚带人找麻烦，马上就信了我的解释。校长保证了，只要齐妄这边不吃官司，学校就不会给他任何处分，会让他顺顺利利的参加高考。”

齐欢颜和宁峰听后都欢喜不已，对着吴刚千恩万谢。反倒是当事人齐妄，一直很平静的没有开口。

吴刚和齐妄父母客气了两句后，扭头看向齐妄，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不说话？打架打累了？齐妄啊齐妄，你还真能给我惹麻烦，从你到学校之后，多少次的麻烦都因你而起？你和陈念在电影院被人偷拍传的沸沸扬扬，秦楚陷害陈念，再加上今天的事，这也是秦楚的恶意报复吧。你小子真的是……看来人就不能长得太好看，否则男女关系问题上就麻烦不断，这红颜祸水还真不一定只能用来形容女人。我看你平时脾气挺好的，不是一个情绪不问题好冲动的人啊，怎么这次会这么失控？打架就能解决问题？打架只会增添问题。”

他知道这件事起因不在齐妄，但齐妄下死手打人就是不对，这个时候不趁机敲打敲打，这小子以后指不定还能闯下什么祸来。

年轻人啊就是冲动，他身为班主任，有义务管教。

吴刚喋喋不休着，齐妄则是眼神发直、目光呆滞，好像吴刚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眼瞅着齐妄状态不太对劲，吴刚下意识的以为孩子这会儿是真吓得够呛，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的说教了，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几句好听的安抚几句。

这时就见齐妄豁然抬头，双眼发亮的看了过来，吴刚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陈念知道我出事了吗？吴老师你一定要瞒着她，绝不能让她知道。”齐妄上前猛的抓住吴刚的胳膊，焦急的叮咛道。

吴刚愣了一下，随即脸都憋红了，哭笑不得的看着齐妄，“你小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