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辍 第7章 表白

屋外，寒风凛冽，冷冷清清的小院只能与漫天雪花为伴。

屋内，有人伴随指针转动的滴答声饱食酣睡，而有的人将注定一夜无眠。

客厅的灯不知何时关了，仅剩的光亮是从厨房门口照射出来的。

“还重要吗？”

孟栖弓着腰站在洗手池前清洗盘子，声音透过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传出。

这是她几次逃离无果后，被陆谨硬生生堵在这儿的。

“重要。”

陆谨盯着她扎着慵懒低丸子头的后脑勺，掷地有声地回答。

孟栖动作微微一顿，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她就不能这般有力地回应。

在她问完陆谨是不是恨透她了，陆谨也是如此平静地回答，“恨不恨还重要吗？”

当时她很想说，“重要，很重要。”

可话到嘴边滚了一滚，却变成了，“不重要了。”

“该说的六年前都已经说了。”

孟栖摘掉围裙，准备离开，“不早了，去休息吧。”

“我要你亲口说。”

陆谨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面前。

孟栖眉眼攀上冷意，语气透不耐，“我厌烦了，也不喜欢你了！”说完这些，她才抬眼与对陆谨对视，声音极淡地问，“现在满意了吗？”

陆谨眼帘微垂，漆黑如深渊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不满意，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孟栖望着他没有言语，神色寡淡，清澈的眼眸像结了一层薄冰，泛着幽幽寒光，倒映出男人漆黑冷凝的眉眼，直白带着点审视。

“心虚了，还是怕了？”陆谨故意激她，试图逼她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即便他鲜少见过孟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孟栖弯唇一笑，笑意未尽眼底，却带着淡淡的嘲意，“你想听我说什么呢？是我对你余情未了，还是我当年离开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次换陆谨沉默了，好似默认了一般，又像是在等她后面的话。

“陆谨，我没那么念旧，你说的不错，我就是个绝情的人，所以你在我这，”说到这，孟栖喉咙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苦涩又刺痛，停顿了许久才开口，语气没有丝毫眷念，“早翻篇了！”

“翻篇了？”

陆谨轻哼带着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嘲讽，“孟淇，你还真是没有心。”

“绝情的人当然没有心。”

孟栖抓着衣角的指关节微微发白，极力压下蔓延在心底难以遏制的情绪，“还有，我现在叫孟栖，孟淇这个名字和你一样，都成为过去了。”

-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早去得晚。

而孟栖却一夜无眠。

这一晚，回忆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大二那年，陆谨的那场篮球赛，她是临时被室友们强拉硬拽去的，没曾想，命运的齿轮在那一刻便开始转动了。

陆谨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众多女生仰慕的对象，球赛结束，送水送毛巾的女生就像一群寻觅了许久，终于找到一朵鲜花蜂拥而至的蜜蜂。

被死死堵住的陆谨，最后在队友的解救下才得以逃离。

那时，陆谨还不知道，他接下来收到的第N次表白，将会是他人生中最难忘，唯一记住表白对象名字的一次。

也是他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提及和想起的名字。

孟栖走下观众席之前，犹豫踌躇了好久，最后心动还是打败了顾虑。

她拨开人群，从容地走向迫不及待要逃离现场的陆谨，拦住他的去路，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无所顾虑地奉献了人生第一次告白。

她没有像那些表白的女生一样，提前准备一封精美信封包裹的情书，更没有准备跑遍几条街买来的小礼物。

只有不顾及旁人眼光的热烈和直白。

她说，“陆学长，想问问你对未来女朋友有什么要求，顺便再唐突地问一句，你觉得我……符不符合要求？”

一气呵成，中间连停顿都没有，羞涩胆怯都变成了没有规律的心跳，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小鹿乱撞是什么感觉。

紧张，开心，期待。

陆谨定定地望着眼前皮肤白皙，扎着高马尾，眼睛亮晶晶的女生。

或许是收到过太过，“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陆谨，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这种相似的表白，所以孟栖“另类”的表白，才让他莫名有种耳听一新的感觉。

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女孩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如新开的花朵，青涩，却散发着淡淡清香，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当时的陆谨，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于孟栖的表白，他同样礼貌拒绝。

“谢谢你的喜欢，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不一样的是，临走前他又回头补了一句，“对未来女朋友的要求，我还没有认真思考过，所以暂时回答不了你。”

这话不仅让孟栖黯淡的神色，如枯木逢春般恢复了最初的浅笑，更惹得周围女生发出各种此起彼伏地惊呼声。

“我没听错吧，陆谨居然还真回答她了！？”

“这女生谁啊，挺自信啊，这到底是表白还是求偶啊！”

“什么意思啊，陆学长对我们可都是直接拒绝的，刚刚居然盯着那个女生看了半分钟，该不会对她有感觉了吧。”

“……”

或许是陆谨最后那句话给了孟栖力量，面对众人的议论，她没有装聋作哑不理睬，而是大方反击，“我叫孟淇，大二播音系，今天开始，除了学习，追陆学长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众多女生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声。

“孟淇？我知道她。”男生堆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播音系第一，也是他们系花，实打实的美女学霸，平时特低调，学校的活动她很少参加，不知道她的很正常。”

另一个声音跟着附和，“哎，听你这么一说，这孟淇跟陆谨还挺般配的，学霸配学霸，强强联合啊！”

“何止啊，人家颜值也相当般配好吗！”

这些话听的孟栖是美滋滋的，可那些女生的脸一个个像霜的打茄子一样。

避免拉更多的仇恨，孟栖麻溜地拉着室友走了。

然而她当众表白这一事迹，被她的室友们吹嘘了好久，同时也为了她的追陆谨之路，贡献了不少可靠且有用的消息和办法。

制造偶遇；引他注意；篮球场蹲点送水，递毛巾；图书馆提前占座；食堂送他爱吃的饭菜……

各种方法试了个遍，终于在一个月后成功要到陆谨的联系方式。

而真正迎来转机的，是在两个月后的文艺晚会。

陆谨作为学校的门面，自然是要担任各大晚会的主持人。

而孟栖在认识陆谨之前，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对于非必须要参与的活动，她能不去是绝对不会去的，对各种竞选活动她更是不感兴趣。

陆谨本就比她高一届，已经连续两年担任学校各类晚会活动的主持人，和他搭档的女主持人也是他同届的同学。

不巧的是，晚会前一天女生生病住院了，第二天的活动也没法主持了，只能重新选一位新主持人代替。

当天下午就举办了个小规模的主持人海选，当时孟栖不知道这事，还是她一个室友给她报名。

了解事情原委后，孟栖由抗拒变成感激，最后欣然参加海选。

主持人本就跟她专业对口，一个小小的竞选自然难不倒她，凭借拿手的专业知识，顺利竞争到晚会主持人。

第二天和陆谨排练走流程，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问题，排练两三次之后，她对所有流程基本上都完全熟悉了。

晚上七点，晚会顺利举行，在两人相当默契的配合下，晚会圆满成功。

而播音系系花孟淇，也因此被全校同学熟知，许多同学得知她在篮球场当众拦下陆谨表白的事情之后，纷纷跑到后台给她加油打气，祝她早日如愿追上陆谨。

一向低调惯了的孟栖，哪受得了这么高调的支持助力。

趁人散了些，她赶紧溜了。

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跟陆谨告别，顺便约个饭什么的。

正当她惋惜，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时，她忽然发现，错把陆谨的手机当成她的拿回来了，当即欣喜若狂，跟她室友们说连老天都在忙她。

最后却因为下楼换手机的时候跑的太快，摔了一跤，扭伤了脚。

陆谨见她一瘸一拐地过来，顿时皱起了眉头。

得知她下楼才摔的，自责的不行，坚持要送她去医院，还说医药费由他承担。

孟栖几次拒绝，明确表明她是自己不小心摔，陆谨才松口说不承担医药费了，但还是要送她去医院。

无奈之下，孟栖就开玩笑说，“如果你真觉得愧疚，那你答应当我男朋友，以男朋友的身份照顾我。”

本想着吓吓陆谨，让他别这么较真，脚崴了而已，又不是断了，养几天就好了，没必要大动干戈地去医院。

就在孟栖以为陆谨要就此算了，并找个理由离开时，她却听见陆谨很认真地问，“为什么喜欢我？”

孟栖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不想说？”

这话瞬间把她从呆愣中拉出来，她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想说，就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

陆谨迫切想知道答案，又问了一遍，“所以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刚好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你刚好就悄无声息地闯进了我心里。”

孟栖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一如那天篮球场上表白一样，脸上挂着清浅的笑，说的话看似恣意随性，实则每个字都认真谨慎，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意。

“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让我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陆谨漆黑如墨的眼睛依旧平静地望着她，明明没有半点波澜，却隐隐有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在吸引着她，令她迟迟挪不开眼。

或许是太渴望得到回应，所以即使目光被吸引，大脑还是会在感应到她内心的期待后，指使嘴巴小声地问一句，“这些，算吗？”

两人相对而望，她听见陆谨轻声吐出一个字。

“行。”

行也是肯定的意思，所以是，算？

孟栖在心里这样想，因为不确定，还是主动询问了。

“行是什么意思，算吗？”

望着孟栖迟迟没反应过来的模样，陆谨平静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轻抿的唇也淡淡勾勒出上扬的弧度。

“我回答是你之前说的话。”

孟栖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之前说的话，搜索到“行”对应的话时，她心跳都停了一瞬，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还未等她确认，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干净温润，像羽毛轻扫过心尖。

“我真觉得愧疚，所以，我同意你的提议。”

孟栖下意识屏住呼吸，迟钝又不可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是当我男朋友的，提议吗？”

“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提议，或者你反悔了？”

暖黄的灯光为照在他极为好看的眉眼上，眸中好似闪烁着幽幽星光。

“没有别的提议，更没有反悔。”

路灯下，孟栖陷进那双浮现星星点点笑意的眼眸里，心底突然冒出一个蠢蠢欲动的声音。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男朋友。”

周围的嘈杂突然静了下来，耳边只有胸腔里砰砰乱跳的心跳声。

下一刻，她手腕一紧，被拉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一股好闻皂香味在鼻尖无限放大。

“下次，我会主动的。”

孟栖：有多主动，比我当众告白还主动吗？

陆谨：以后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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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