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我的心上 第12章 第 12 章

苏澜和蒋新伟在沪市一家新开的粤菜餐厅吃饭。

蒋新伟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所以抽时间和苏澜吃了这顿饭，“我们科室最近在忙一个规划，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加班，我怕我经常不来找你，你会多想。”

蒋新伟是个很含蓄的人，说这样的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苏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接下来我也会很忙，我带的所有高二文科班要赶在明年6月份上完整个高中三年的课。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没时间多想。”

蒋新伟抬头，看到苏澜没有闪躲的眼神，温和地笑了起来，“我的上司经常说年轻人沉不住气，我还不服气。但其实你看，你忙碌的时间分明比我要长得多，结果却是我没沉住气，先跟你报备求谅解。”

其实蒋新伟一点都不浮躁，他有超越年龄的沉稳，待人接物不疾不徐，所以当初苏晏安才会格外看重他，甚至不遗余力撮合他与苏澜。

“其实我也不是沉得住气，我只是以为忙碌是工作常态，是不需要向谁报备的。”苏澜将头发拂到肩后，温婉地笑了笑，“哪里想到人与人之间相处，很多事是需要讲清楚说明白的……”顿了一下，她又道：“难怪我长到这把年纪，还需要自己的父亲帮忙物色对象。”

苏澜向来是温婉端庄的样子，没想到开起玩笑来，她竟这样放得开，蒋新伟觉得自己之前一直都没看透她。

“那照你这样说，我也很惭愧啊，还得自己的老师帮忙物色对象。”

……

这段饭吃得相当愉快，就在蒋新伟提议饭后去看电影时，她的手机响了。

苏澜看电话时微微拧起了眉，蒋新伟相当有风度地起身，把空间留给她：“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漱间。”

苏澜点头，见他走远了，才接通了电话。

“苏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没打扰你吧？”沈卓凡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

“没事。”苏澜一扫之前的轻松，整个人有些紧绷，“你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之前掉了一个打火机，我到处找不到，我想了很久，好像是掉到你家里了，你看你方不方便帮我找一下，我一会过来拿。”

知道他要找什么后，苏澜登时松了一口，“是不是一个银色的，长方体形状？”

沈卓凡在电话那头愉悦地笑了一声，“对，就是它。”

“之前我在沙发上捡到了，然后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拿到小区门卫那里去了，你直接过去取就好。”

沈卓凡沉默了两秒，然后低沉地问，“你在哪？”

“我和一个朋友在外面，如果没事的话，我挂了。”

“嗯，没事了。”沈卓凡说完便挂了电话。

蒋新伟回来时，苏澜刚好挂了电话，两人去附近电影院看新上映的一部喜剧。

其实相对于看电影，苏澜更喜欢看纪录片，她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更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电影里荒诞的剧情让她无法共情。电影看到一半，苏澜有些昏昏欲睡，电话震动起来，她都没察觉，还是蒋新伟提醒她，“苏老师，有人给你打电话。”

苏澜歉意地摸出手机，发现是门卫打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猫着腰跑到播放厅外的洗手间去接电话。

“喂，小高？”

电话那头，新来的门卫小高都快哭了，“苏姐，你前阵子不是送了一个盒子到我们这里吗，你说到时候会有一位姓沈的先生来取，我们就一直没打开，结果今晚这位沈先生过来取，说打火机被损坏了，您看这可怎么办?”

“你把电话给沈先生，我和他说。”

几秒后，小高委屈地说，“沈先生不接电话，一口认定打火机即便不是我们损坏的，也是我们保管不当所致，让我们看着办。苏姐，这个打火机是都彭的限量款，我们哪里赔得起？”

“小高，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苏澜挂了电话，给沈卓凡打过去，他却关机了。苏澜一瞬间气血翻涌，给蒋新伟发消息说家里有急事，便出门打车回去了。

到了小区，苏澜踩着五寸高跟鞋，拎着裙摆便往门卫处赶。

远远看到苏澜过来了，小高仿佛找到了救星，“苏姐，你来说说，这个打火机你交给我们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我们一直都没有打开过盒子，至于为什么打不燃，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苏澜看向一旁拧着眉的沈卓凡，强压着心里的怒气走过去，“沈……卓凡，这个打火机我拿下来的时候确实是用这个盒子装的，小高肯定没有打开过。”

在明亮的路灯下，沈卓凡站在阴影处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眼苏澜，当下判断她今晚精心装扮过——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唇上涂上了好看的口红。他记得她不怎么戴首饰的，但今天她带了一副珍珠耳环，手上还带了一条四叶草的手链。此刻她将纯白色的毛呢大衣抱在手上，露出一身修身的黑色针织连衣裙，因为走得急，脸颊微红，微微喘着气。

这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很重视今晚的约会。

沈卓凡的神色晦暗不明，随意地将手上的盒子地放在桌上，门卫室明亮的灯光下，盒子上清晰地显示出一条像地图上河流的纹路来——很明显，这个盒子沾过水，只不过现在盒子干透了而已。

“苏姐，我也不知道盒子怎么会沾了水。”摆在眼前的实事，让小高有些着急地看向苏澜，语气十分懊恼，“原本我们是不帮业主保管物品的，但那天你拿下来，说不久就会有人来取，也没说这东西很贵重，所以我才帮你收着的，结果过了这么多天，出了这样的问题……”

小高的略带指责的话，让苏澜有些难堪，她也不想因为这事连累小高，因为即便水是小高弄上去的，也怪她过于草率地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纸盒子里交给他，于是她放软了语气安抚他，“没关系，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来跟沈先生谈。”

一旁的沈卓凡意味不明地看过来，苏澜的目光没有躲闪地迎上去，“这样吧，我买个新的给你。”

“你向来都这么喜欢当冤大头吗？”沈卓凡笑了一下，语气平缓，“可惜这个打火机是限量款，已经买不到了，你想当冤大头也当不了呢。”

在明亮的灯光下，小高的脸色刷地白了。

苏澜抿着唇，“这个打火机多少钱?”

看样子她是想赔他钱。

沈卓凡没回答，垂眸看了眼苏澜露在外面的脚踝，语气淡淡的：“今晚真冷，苏老师穿这么少不冷吗？”

眼看周边已经有不少回家的业主看了过来，苏澜脸皮薄，不想让自己成为八卦的中心，小声商量，“确实挺冷的，要不然去我家慢慢谈？”

沈卓凡挺想拒绝的，但是看到她明显的示弱，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在小高如释重负的吐气声里慢腾腾跟着苏澜回家了。

苏澜换了鞋，将空调打开，给沈卓凡泡了杯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你还没告诉我打火机多少钱呢？”

沈卓凡捧着茶杯，捂了一会，冰冷的手才渐渐暖了起来，“不知道，别人送给我的。”

别人送的有纪念意义，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更何况他也不缺钱，苏澜忽然觉得棘手：“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买个类似的给你用，然后再请人帮你修好它……”

沈卓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澜脸一红，咬牙道：“我买的也许你看不上，或者我赔你钱你自己去买？”

沈卓凡盯着她，一直不说话，就在苏澜快要崩溃时，他突然笑了起来，“啧，瞧把你吓得，不就是一个打火机吗，算了。”

“？！”苏澜抿了抿唇，“可是你不是说很贵重吗？”

“再贵重不也是个打火机？”沈卓凡一双好看的眼睛露出狡黠的笑意，让人难以琢磨，上一秒还要将人逼到绝境，下一刻又轻飘飘地说算了。

就在苏澜快要松一口气时，他又道：“不过——”

迎上苏澜抬起的眼眸，沈卓凡低笑一声，“我和余藐经常在你这里蹭饭，就当我们给你的伙食费好了。”

“那你刚才……”

“那我刚才为什么为难那个小高？”沈卓凡挑眉，“那是因为，他逃避责任，如果他敢于承认是他的问题，我或许就放他一马了。”

“他从农村出来上班，哪有这么多钱赔给你？”苏澜眼眸中闪动着淡淡的嘲讽，“有时候并不是他想逃避责任，而是有些责任并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没处理好。”

“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吗？”沈卓凡没那么多悲天悯人的心思，他只知道，做错了事就要去承担、去弥补，而不是懦弱地推卸给别人，“那是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承担责任，所以无论做错什么事情，都要被原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今天这事怪我，跟他没关系。”苏澜不擅长辩论，她也无力跟沈卓凡去争辩些什么，因为她很清楚今晚沈卓凡在故意找茬。

“你是业主，你让他们帮你保管东西天经地义，盒子沾了水，即便小高不是故意的，也是他保管失误，你这样一味包庇他，就是真的为他好？”沈卓凡气不打一处来，苏澜对谁都大度包容，只有对他格外不近人情，即便损失的人是他，她同情的也是那个小保安。

面对这样能言善辩的沈卓凡，苏澜哑口无言。好在苏澜的电话适时响起来，打断了这几乎凝滞的气氛。

“喂，蒋老师。”

“你到家了吗？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蒋新伟的语气担忧，刚才他收到苏澜的短信，立即回复“你等着，我送你”，结果她一直没回复，打电话也不接。

“我到了。”看电影时将手机调静音，现在还没调回来，苏澜这才看到蒋新伟的信息以及未接电话，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害你担心了。”

“没事，你到家就行。”蒋新伟想了一下，又郑重其事道：“苏澜，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找我。”

苏澜捏紧了电话，“好的，我会的。”

一旁的沈卓凡漠然地听着苏澜温和地打电话，冷笑着喝了口茶，放杯子时“不小心”把被子打碎了。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来，苏澜下意识地朝有声音的地方看过去，茶叶撒了一地，冒着热气的茶水在地板上四处蔓延。

“不好意思，把你的杯子打碎了。”沈卓凡不疾不徐地说。

听到响动，以及男人说话的声音，蒋新伟愣了一下，随即绅士地说：“你先忙，等你有空了咱们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