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走了,谢谢你这两年多的照顾。”冉时对这个女人的感激是真心实意的文。
“再见。”
大概率不会再见了。
冉时一边想,脸上还是温和地笑着,等车子启动,他靠在窗边看着周围已经算熟悉的景,觉得有点不真实。
到机场后时间还长,冉时顺便看了学校附近的房子,争取回去后能很快安置好自己。
最终冉时选好一处小区二手房,并且很直接地省去看房步骤对线房东。
终于上了飞机,冉时关了手机拉下遮光板,打算一路睡到目的地,虽然中途还是睡不下去翻起了杂志。
几个小时后抵达首都机场,温度正合适。
出了站,冉时上了辆车直接报好地址就安静地靠着座椅。
外面虽然都是水泥筑起的高楼,但此时此刻沐浴着惬意的阳光,冉时久违地觉得舒坦。
途中经过学校,他看见地铁口坏掉的砖已经翻新,往前一点宁辞开的店也重新装修。
一切都和几年前隔开了,一切都在向前。
他想起那天宁辞给他打电话,一个没通,可能宁辞以为那次和平时一样,过几天冉时又会没事人一样出现。
思绪收回,司机说到地方了,冉时便下车联系房东。
房子在12楼,四十来平,家居齐全可以拎包入住。
没过多交涉,冉时直接交押金签好合同拿到了钥匙。
稍作休整后他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又赶紧去生活超市买了床单被套以及一堆必需品。
收拾完又是晚上,晚餐是一顿泡面草草解决。
提着垃圾下楼时,看见远处的灯火,冉时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他现在可是在国内一线城市,晚上完全能出去吃饭好吗!
之前住的地方临近商铺都早早打烊,有家打着“二十四小时营业”旗号的便利店还会不定时关门。
扔掉垃圾,旁边突然传来些许动静,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扔漏了,打开手机电筒一看,是只瘦小的猫。
它也不知道踩的什么,一蹦就到旁边的栏杆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冉时看了它一眼,是只橘白,尾巴脏兮兮挂着污水。
他关了手电筒,得赶紧回去,他住的这栋楼电梯今晚上要检修,一会儿他就该倒霉到步行上十二楼了。
刚一转头,那猫忽然叫了声,冉时泄了气,流浪猫而已,喂一次又不能怎么样。
小家伙也挺可怜的,估计才几个月大。
他去外面买来酸奶,回来时猫还在那,并且还在翻不知道哪个没公德的扔外面的垃圾。
忍着嫌弃,冉时揭开酸奶盖将其放过去,“别靠过来……”
猫咪轻叫一声便踱步过来舔那盒酸奶,时而抬头冲冉时“喵”两声。
冉时后退了几步,忍不住说:“别过来。”
说完便转身朝楼内跑,结果快到电梯那时他又听到了猫叫。
他看了眼手上的袋子,无糖的他并不喜欢,而这猫显然就是蹭吃。
冉时盯着它的眼睛,问:“要和我回去吗?”
小猫咪听不懂人话,但小猫咪已经想好明天怎么蹭吃于是开始蹭他。
而冉时只觉得自己疯了,寂寞到陪猫说话。
电梯没在检修,一人一猫顺利地上了十二楼,途中冉时还被一老太太打了招呼,问他是不是新搬来的住户。
住的地方没多余的房间,卧室的话肯定不会让它进去,毕竟虽然领回来了,但也不能爱得死去活来。
冉时把猫关进浴室,并且铺上自己几年前带走现在还在穿的外套,流浪猫大概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睡上大品牌。
当晚冉时点进购物软件一股脑下单了猫用吃喝拉撒物件,打算明天把它带去宠物医院洗澡打疫苗,顺便绝个育。
这下屋里多了个会跳的活物,未来应该会好点吧。
带着这点美好企盼,冉时关掉手机闭上眼,一会儿后还是爬起来找药出来。
然而第二天,他只觉得昨晚的一切美好未来心情都是幻想。
猫串稀,还弄在了它身上,此时此刻甚至还在舔毛……
自认倒霉吧。
冉时关上门坐沙发上冥想,他为什么突发奇想要养只猫啊,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
最终冉时还是打开了手机翻了翻,纠结之下点外卖去了。
备注“麻烦老板亲自送一趟,不然差评”,毫无疑问,他点的烤啡屋。
宁辞养了好几年猫,也是流浪猫,他总会有办法料理这玩意儿的。
况且他找宁辞,也是想道个歉。
另外宁辞家里和杨桦有往来,几年前冉时没想过问他,因为每次一开口对方就搪塞过去。
冉时也知道,宁辞其实是不想他困在过去,可如今已经这样了,他极少数的执念就是这事,怎么说也要知道个真相。
真假杨桦,凌心,叶语芝,冉纤,这几人究竟又是什么情况?
当初刚知道自己眼前的杨桦或许是另一个人时,冉时还对着自己掌握的信息一条条看了许久,发现真正的杨桦似乎死于冉纤身亡的好几年前。
思绪乱成一团,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
他把门开了个不小的缝,宁辞便说:“麻烦五星好评哦。”
冉时干脆地推开门,接过奶茶,对着错愕的人一笑,“看情况吧,先进来。”
“啪”一声,面前的门突然被关上,随即又是敲门声。
“……”
门再度被打开,宁辞依旧是一脸不相信,仿佛觉得自己敲错了门,“你——”
“这个不解释。”
“……OK,还是你行,谁玩得过我们冉大少爷。”
冉时给他倒了杯水,没接这句调侃,“坐吧。”
宁辞盯着他,眼眶慢慢地红了,再开口声音都有些哽咽,“冉时……”
冉时坐到他对面,说:“好了阿辞,我有我的理由,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什么理由啊!什么生活能让你突然就,就死了?还悄无声息地不知道在哪躲了几年,今天又突然地把我叫过来……”
冉时安静着不说话,起身往浴室那边走去,“嗯……叫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宁辞紧跟在他身后,轻轻抹了把眼睛,小声念叨着:“这是额外费用。”
打开门,宁辞在一刹那爆了粗口:“你他妈在厕所玩屎吗?”
刚刚没太注意,猫屎的味道真的……一言难尽。
而猫现在还冲着他俩“喵喵”叫。
“你是……拐了未成年猫咪,人家不从吗?”
冉时扶额摇头,“随便吧,现在只想找个方法把他送进宠物医院。”
宁辞让他拿了个纸箱子,然后屏住呼吸进去把猫装上,皱着眉头问:“好臭好脏,你不给它洗澡吗?”
“昨晚垃圾桶旁边捡的,没来得及。”
“好……真好啊你,赶紧叫车,不然我把猫扔你身上。”
冉时在手机上打了车,对着猫说:“你被嫌弃了。”
到了宠物医院,它先要接受一套检查,冉时打算今天把能做的都给它做了,索性就找了个位置坐起。
宁辞洗了手边走边闻,确定真的没味道了才放下心。
他走到冉时跟前站定,看见他随意地撩开头发露出眼角的一大片红色,忍了忍还是什么也没问。
冉时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却没点,他一看宁辞还站着,便挪了个位置,“坐。”
“刚刚你让我坐,结果就是料理你的猫,现在又干什么?”
冉时轻笑一声,“闲聊叙旧,说说心里话。”
宁辞简直要翻白眼了,“得了吧,能跟你说心里话的人用膝盖都能数。”
“啊,大概吧……”
“什么?”
“没什么,你坐。”
等人坐下,他打开手机把一张照片凑过去,“这个你认识吧?”
那是张证件照截下来的图,照片里的人看上去很年轻,脸上却显出一点病态感。
宁辞看了眼,还没开口冉时又说,“阿辞,我解释不了这几年我的经历,但是现在‘冉时’已经不在了,我对那个身份最大的执念就是姐姐,所以,告诉你知道的好吗?”
宁辞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他还是开口:“杨桦……你都知道他了。我是听那些长辈们说的,他好像有个什么病,治不了,很早前就死了。”
“对,在冉纤死前的好几年。这样似乎就能撇开他的关系了,但是之后又有了个杨桦,他们长得那么像我也不好分清,但是跟我妈接触的是之前那个吧?”
“难道你知道——”
“什么?”
宁辞又噤声,半晌嗫嚅道:“另外一个是杨家养子,你没事别往人身上查,他现在……我见过他,绝对不是什么有心机的人。”
晚了,高中就开始招惹人家了。
谁家认养儿子还给人取已故之人的名字……
冉时颇有点哭笑不得,“行,那你刚刚要说什么,我该知道什么?”
宁辞似乎有些为难,“你真的要听吗?”
冉时点头,“不管有没有用,我至少都要知道真相。”
“……杨桦他,好像,可能,大概喜欢——”
“我姐?”
“怎么可能!”注意到有人看了过来,宁辞又放低声音,“拜托你想想啊,杨桦比你姐姐大太多了,他认识你姐姐的时候估计纤姐十岁都没,哪有这么变态啊……”
听到这,冉时屏住呼吸,不可置信道:“他喜欢,我妈?”
冉时并不知道杨桦的出生日期,当时查到的信息里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
“这算合理猜测吧……毕竟我经常不在本家,他又早那什么了,这些我都是偶然听到的,但也没指明是阿姨。”
宁辞妈妈是演员,父亲从商,家里和杨家也算交好,平时少不了走动,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谁都会谈两句八卦。
他也就听几个人围着在那下棋,边下边摆东西家,宁辞不在意这些人整天筹谋着什么,净捡着有意思的记了。
“……要我说小杨就是太娇生惯养了,一个男孩哪有这么脆弱,还什么,晒不得太阳。”
“少说两句,吴静可宝贝他那儿子了。”
“那不就是惯得,小孩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惹事,我听说啊,他追一个女的追了好几年年,这不,人没了对方也没怎么看他。”
“这……”
“哎呀,青春期我知道,但他追的是个已婚妇女!嘿,人还带孩子,你说他是不是发疯。”
“别乱说,逝者为大,逝者为大……那女的是有多大姿色,小杨才十几岁吧?”
“那我不知道,不过前两天听洲洲说,那小子之前一直和冉九江他夫人走得近,哎不会是……”
“怎么可能,冉家样子多少人都做不出来。”
“嚯,别人是人到中年懂得越来越多,你这是脑袋锈了啊,我们这些人,有几个不身不由己啊,不过能赚钱,那我很喜欢。”
“也是……嘿!赢了!”
当时的宁辞迫切想知道俩人嘴炮里的女主角,奈何他们之后又换了别的话题,但这段话却被宁辞记了好久,后来冉时姐姐出事,他才把这事联系了一两次。
电话铃响,宁辞赶紧接通,聊了两句就说马上过去,然后起身对冉时说:“闲谈而已,参考参考就够了。”
“其实你都确定了吧。”冉时抬起头,“不然莫名其妙跟我说不相干的事?不过也谢谢你,对于以前的事,也是。”
宁辞叹了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