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生掏出身上揣的钥匙打量了一会儿,上面挂的黑色小手电还在。
手电一头是普通手电,一头是紫外线灯。一开始是冉时给他的,说他人傻肯定会被骗,拿到钱了就照两下看看真假。
然而某个人已经被忽悠了并且不自知,而程雨生也没有揭穿。
不过现在也的确派上用场了。
哈口气都能看见点什么,紫外线能看到的肯定更多吧。
一照,这次的确能看得到的更多且杂,最明显的就是“0,1,4,3,7”,看得出按“7”比其他的次数多。
目前五个数字,如果都占的话,那就有很大可能是两个7,现在还需要排序了。
“7、7……?”
也不知道对不对,程雨生能模模糊糊想起一页关于冉时的家庭信息。
他记忆力好,之前帮着填过一次冉时的父母亲信息,凌心就是77年的,好像……硬要输入的话也能对的上。
脑子里信息有点多,填的几行资料变得不甚清楚,是1977年,四月?三月?还是一月?
对了,冉时说过,凌心和冉纤同一天生日,是四月。
如果真的是出生日的话,那就只有两个答案。
只是,冉九江这种人真的会用妻子的信息来锁自己的儿子?
听起来很怪,又有点恶寒……
底下徐洋紧张又淡定地玩了会儿手机,抬头一看程雨生拿着个什么会发光的玩意儿照来照去。
他一时慌张,想着程雨生不会是重度近视连锁孔也看不到吧……现在天也黑来着。
于是徐洋干脆夹着嗓子冲他喊:“在窗框那呀,窗框!”
边喊还边踩上梯子想把信息传得更准确些。
上边程雨生被晃得魂都丢半了,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轻微恐高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这时候徐洋还在晃绳梯,会死啊!
程雨生收了手电,也学着徐洋对他喊着:“是密码锁,插屁啊!你滚下去!”
“密码锁?换了啊,好家伙……”
徐洋小声嘟囔着往下退,然后一喜,人还没到地就跳了起来,“程雨生,有‘7’,绝对有,而且是两个,冉老头办公室就是这密码!”
“……但是具体我忘了。”
“770413还是770431?”
“草,你知道啊?这俩都差不多,你试试呗。”
万一这东西的容错率很低怎么办,刚才已经试了一次了。
夹着嗓子对话半天,程雨生觉得这声带已经沙了。他不说话,又看向密码锁。
心里默念两串数字好半天,程雨生发现自己漏了很弱智的一点,四月没有三十一天。
“算了……”
程雨生想了下,如果密码错误这玩意儿报警的话自己会怎么凉,最终还是决定赌一赌。
在此之前,程雨生先是很轻地敲了敲玻璃。
也不知道冉时在不在,在的话刚刚的声响他都该听到了,不在的话自己就进去等等。
按下“770413”,犹豫的手停在“确认”。如果错了,常规来说应该还有一两次机会,别慌……
只是一瞬间,程雨生内心却风雨交加好一会儿。
一看,红灯没闪,密码锁上方弹出个小部件,显然已经开了。
这倒令人及其意外,冉九江……真这么重情重义?
来不及多想,程雨生立马去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他人都还是抖的。
大概程雨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扒人窗户的一天,除了害怕还有点刺激。屋里没开灯,可见区域全靠外面微弱的光线。
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床上似乎躺了个人,程雨生直觉是冉时。
他不觉笑了,有些无奈。明明才两天,怎么会有这么大变数呢?
普通地开了个学,还没来得及操心每学期开头的麻烦事就莫名其妙被叫走了,而且貌似还遇到了什么大事。
明明说好不一个人抗的。
不过程雨生其实再清楚不过,冉时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被界定的人,他可以因为程雨生而变得乖软起来,变得似乎百依百顺还能撒会儿娇,其实他还是那个只会孑然一身的人。
奈何程雨生也不明白怎么去爱,他笨拙且热烈,自己想要怎么做那就去做。
一脚踩上窗棂,程雨生没忍住朝下/面看,也不是很高,不会死,一会儿下去也不是大问题。
跳进屋内,程雨生贴着墙打开手机只用屏幕照明,小声嘀咕着:“怎么不开灯呢……醒来可没人给你开啊。”
说着再日常不过的话,程雨生拍了拍胸口,那儿跳得还很快,他归结为是因为第一次扒窗太紧张了。
慢慢靠近床边,程雨生才看清了这个人,衣服开了几颗扣子很没形象地瘫着,一只脚都还搭在地上。
“还不脱衣服就睡,醒了又要喊冷……”
“轰——”
先是一阵闪光,然后雷声紧随而至,连续好几声,生怕有人不知道马上下雨这事。
看了眼窗外,程雨生想着下雨会很不方便,要快点。
再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恰好有光映射着,于是程雨生看得很清楚,醒了,又没完全醒。
“小时?”程雨生坐在床边叫他,“走啦。”
冉时闭上眼翻了个身,他把脑袋蹭到程雨生腰边然后伸手抱住,用一种压抑的声音说:“你来了……”
这时程雨生才闻到一股酒精味道,这个人满身都是。
程雨生把人抱起,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抽烟改喝酒了啊,真行啊冉小时……”
冉时偏着头对他笑,那笑容似乎有些眷恋,好像要把他的轮廓尽数描画下来,或者至少在现在,他想尽收眼底。
“又要迟到了吗,再睡五分钟。”
程雨生不懂酒,但感觉得出,是很烈的酒。
他本来酒量就一般,也不喜欢酒,总觉得那种味道刺人得狠,冉时现在一看就不是只喝了一点。
时间有点赶,程雨生便一边给人收拾衣服一边配合着醉鬼,“五分钟后就点名,快点。”
冉时晃着躲开了程雨生的手,不再看他,毫无厘头地说着话,“NPC的话……才不信。”
叹息一声,程雨生明白了,冉时大概以为自己看见的什么都是在做梦,而自己就是他梦里的NPC,加之喝了酒脑子也不清醒,直言直语。
他不再管因为醉酒而没多大力气的人无意义的抗拒,站起身直接伸手把人头抬起,“不信也得听。”
“是吗……”
冉时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一下,然后半个身子倒进程雨生怀里,闭着眼睛不清醒地说:“那带我走好不好,程雨生……我错了,我不敢啊,好难受,为什么我要做这些。可他,他很好……你带我走,好不好……”
程雨生微愣,他听见冉时的声音慢慢带着哭腔,情绪也跟着低下去,“好啊。”
冉时晃了晃脑袋,又眨了眼睛,好像在很努力地看清楚来的人。
他一面觉得这是幻境,一面觉得真实得可怕。可脑袋挡不住酒精侵袭,于是也就迷糊地点着头。
忽地感觉自己被推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此刻混乱的神经还能让他分清这是梦里程雨生的后背,于是他也就习惯性地抱住对方的脖子。
“去哪啊。”
程雨生把人背上又怕不稳,便顺手在房间里摸了两件散落的衬衫把两人捆上。
闻言他一咬牙,刻意随口回答说:“你愿意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去我们的未来。”
“哦……”
他庆幸自己好歹也是通过各种途径练过臂力的人,不然还真没把握待会儿一手拉绳子一手托着人。
知道他其实没什么意识,程雨生也就随便一说而已。
“抱好,抱紧啊。”
冉时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也就依言做了。
他想着,现在的确不可能是真的吧,程雨生现在才不会来,不会真的把他带走,更不可能打开窗户吧。
不对,也不算打开了窗户,现在看不到月亮了,平时梦里该有一弯月亮的。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既然是假的,那就放肆一点吧,抱紧一点就没事了。